比赛游戏已经结束了。
大家也都用一种说笑的心态聊了起来。
马奇对于组长道:“这次是分的男女阵营的,因为女老师组的人不太能喝酒,就把张烨也拉了过去,最后一题也是廖老师跟张烨比的。”
于组长怔道:“比什么?”
马奇道:“诗词,以‘夫妻’为题。”
于组长看向廖齐,笑道:“老廖又写诗了?”
廖齐微笑道:“是啊,临场发挥发挥,上不了台面,于组长可是行家,您给我端详端详,指正一下。”
于组长摇手乐道:“我也就是会看一看,指正可谈不上,真要说起写诗来,你比我高多了。”
廖齐哈哈一笑,“于组长谦虚了。”
苏娜这时也来了,“我还是觉得张老师的诗好,正好于组长来了,让于组长给评价评价,您可是权威。”
一北大女老师也道:“对,您给看看。”
作为语文命题组的组长、第一负责人,于凡的资历自然是不用说的,在所有语文组成员里都是数一数二的,无论是在教育界还是学术界都有很高的成就,在文学方面,大家对于组长肯定是信服的,既然这么多人都分不出来谁赢谁输,各执一词,那么,干脆听一听专家的意见。
于组长答应,“行。”
转眼,他已经走到两首诗前面。
其他众人也都围在后面的不远处。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于组长念了一句后,不禁大点其头,“好诗。”转头又看向另一幅作品,“枯眼望遥山隔水,往来曾见几心知……”念完之后,于组长却是突然一语不发,盯着那作品看了半天,并没有跟念完廖齐的诗以后点评一句好诗,反而是陷入了沉思。
众人都不明所以然。
“怎么了?”
“不知道啊。”
“张烨的诗有毛病?”
“于组长怎么不说话了?”
语文组的李蕊一眨眼睛,对于组长说道:“张烨老师的诗,点题不够明确,不够完整,只写了丈夫的心境,没描写妻子的,相比之下还是廖老师的诗完善工整,这一局虽然刚刚定的是平局,但我觉得还是廖老师赢了一筹。”
马奇道:“比书法的话,那就不用说了,张烨的书**底已经登堂入室了,不是业余人士可以比的了,但是光说这首诗的话,我也认为廖老师胜了。”
于组长还是没吭声。
一秒钟。
两秒钟。
三秒钟。
蓦然,于组长眼神一亮,冷不丁回头问道:“这是张烨老师写的?”
李蕊狐疑道:“是啊。”
于组长倒吸了一口冷气,转回头,又盯着那首诗看了半天,越看越心惊,也越看越苦笑。
众人都云里雾里,不明白于组长在搞什么。
潘院长发话了,“老于,你梦游呢啊,到底那首诗更高一筹,你赶紧吱一声。”潘院长可不懂诗词歌赋之类的,他一辈子就跟数字打交道了,看不懂这些。
闻言,于组长笑着摇头,“谁更高一筹?”
“是啊。”
“于组长,您别卖关子了。”
“到底谁的好一点啊?”
“我看就是平手吧?”
众人也都急着想知道。
于组长听完大家的话,也是笑了,“要说谁的高一筹或者谁的好一点,我还真没法说,因为这两首诗根本就不是高一筹高两筹的事情,这两首诗……压根不是一个境界的,平手?平局?你们谁定的啊?”他一脸好笑。
李蕊啊了一声,“不是一个境界的?”
马奇一愣,“不至于吧?到底谁赢了?”
于组长想都不想道:“还用问谁赢了?明显是张烨老师的诗胜了啊,而且胜得没有任何悬念!两首诗水平相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廖齐听了这话,脸色立即不太好看了,“哦?”
不远处的张烨也听到了,往这边看了一眸子。
苏娜也很意外,“我确实觉得张老师的《夫忆妻》更好一点,但也就是一点而已吧?没有差那么多吧?”
潘院长问道:“有差距这么大吗?”
一个女老师道:“不会吧?”
一个清华的男老师道:“这两首不是差不多么,怎么看出来的啊?”
很多人因为于组长的话又一次盯住了张烨的那首《夫忆妻》,想看看仔细,但怎么看也搞不懂啊,而且李蕊说的确实是,真要咬文嚼字起来,张烨的《夫忆妻》确实没有廖齐的诗点题,怎么反而他的诗被于组长这么推崇啊?这明显是有瑕疵的啊?
于组长看了眼李蕊,道:“刚才你说,张烨老师点题不够?不完整?”
李蕊道:“对啊,我真不明白您为什么这么推崇这首《夫忆妻》,这诗里如果除了夫忆妻以外,要是再有一个妻忆夫,那才算完整,才能比得上廖老师的作品,毕竟这不是自由发挥,而是有限定题目范围的。”
于组长乐了一声,“妻忆夫?”
马奇道:“是啊。”
于组长微笑道:“我要是说,这首诗里有呢?”
众人皆愕。
“哈?”
“有什么?”
“妻忆夫?”
“哪儿有的啊!”
“是啊,我怎么没看见啊!”
“汗,于组长说什么呢?这不就是《夫忆妻》么,从头到尾都是丈夫对妻子的思念啊,哪里有妻子的描写啊?”
大家都有点晕头转向,实在不理解。
于组长也不逗咳嗽了,又惊叹地看了一眼那首诗,抬手指了指上面,“这首诗可没有你们表面上看得那么简单,也绝对不可能是小张随随便便写出来的,这里面的玄机,你们把诗倒着读一遍就知道了!”
苏娜懵了,“什么?”
廖齐:“倒着读?”
李蕊错愕道:“什么倒着读?倒着怎么读啊?”
于组长笑道:“不信?那你们就倒着读一遍试试。”
众人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看过去,看向张烨那首诗的最后两句话,孤灯夜守长寥寂,夫忆妻兮父忆儿。
倒着读?
有人不信邪地念了出来:
“儿……忆……父……兮……妻……忆……夫……”然而,刚念了一句,刚读到这里,所有人就突然一下懵了!
“这,这……”
“噢我的天啊!”
妻忆夫!
真他妈有妻忆夫啊!
我了个去!什么情况?这是什么情况?
苏娜震惊了,连忙继续念起来,一声比一声大:
“寂寥长守夜灯孤。”
“迟回寄雁无音讯。”
“久别离人阻路途。”
“诗韵和成难下笔。”
“酒杯一酌怕空壶。”
“知心几见曾来往。”
“水隔山遥……望眼枯!”
当整首诗从最后一个字开始倒着读到第一个字,在场的全部老师包括清华的北大的人大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对仗?极其工整!
押韵?纹丝不差!
而且这首诗正着读跟反着读起来的意境都是不一样的啊!
整个就是变了一首诗,变了一个意境!
正着读是夫忆妻!反着读是妻忆夫!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苏娜叫道:“我靠!”
一北大女老师:“我靠!”
一理工学院女老师:“我靠!”
廖齐:“……”
李蕊一口口抽着凉气!
马奇傻了!
潘院长傻了!
其他老师也看傻了!
人群中,突然有一个年轻的女老师喊了一声,“回文诗!这是回文诗!!”
众人此刻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表达他们的心情了,大概只有一声“我草”是最直接的表达方式了!
这也太牛-逼了吧?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亏得方才苏娜和几个北大的女老师还埋怨张烨为什么不用心,为什么随随便便就写一首诗而不认真,谁想人家根本就不是啊!人家张烨根本就不是随便写的啊!随便着能写出一首倒着都能读的诗?你随便一个我看看!这分明是张烨用心写了的诗!而且是临场发挥的!连草稿都没打抬笔就写的!
平手?
打平?
现在想想大家之前定下的结论,简直是让人笑掉大牙了,这什么平局啊,于组长说的对,这两首诗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廖齐的诗就算是再往上抬四五个档次,也是远远比不上张烨这首诗的!差的太多了!这是作者层次和水平上的差距,是一种用什么文字以及技巧都无法弥补的悬殊差距!
廖齐不吱声了。
几个之前还咋咋呼呼撺掇张烨上场并且挑事儿的清华老师也不吱声了!水平差距太大了,他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跟张烨比诗词歌赋?这件事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很多人这时候看向张烨的眼神,都跟看神仙一样了!
还有人仍然在疯了似的看张烨这首诗,眼珠子都跟扎进去了似的拔不出来了,一遍又一遍地读,正着读,反着读,每次读完都有种想叫一声“我去-你-二-姥-姥”的冲动,这首诗……真你妈太厉害了啊!
那边,苏娜突然快步走上去将张烨的诗卷了起来,拿着宣纸道:“上次那《木兰诗》就没抢到,什么都别说了,张老师,这字送我了啊。”
张烨笑着摊手,“随便。”
可其他人不干了,好多人都上去抢了。
“干嘛啊干嘛啊!”
“小娜,你别动!”
“苏老师,什么就是你的了啊,我还想要呐!”
“小苏,这首诗给我了,回头我请你吃一个月的饭!”
“张烨老师,送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