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眼神幽深莫测。
一个目光冷漠如斯。
只是穆婉清脸上的神情似乎比他还要冷漠，视线也只是从他那张俊容上一扫而过，未作停留。
仿佛刚才的目光交错，只是一不小心的错觉。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人，轻声问道：“都吃好了吗？”
桑榆和甘露立刻放下筷子，同时点了点头，“吃好了。”
“那走吧。”
“好……”
说完几人就已经纷纷从椅子上起身，裴芷芊回过神后便不由一脸着急，死死的拽了几下身旁人的袖子，偏偏他稳如泰山，动也不动一下。
她只能站起身看着几人，连忙出声道：“婉清，我们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
“我想没什么必要。”这是穆婉清的回答。
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给过那对兄妹。
裴芷芊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只能愣愣的看着几人离开。
忽然，湛儿扭过小脑袋，对着他们两人咧嘴一笑，下一秒，就见他竖起自己的大拇指然后朝下。
裴芷芊：“……”
裴司臣半眯着眼眸，昵着前方那个小小的人，即便如此，还是能看到他眼中的鄙视和挑衅。
“呵……”
裴芷芊转头看着他，一脸的不可思议，“你现在竟然还笑的出来？”
“笑的最开心的就是你哥了。”
裴芷芊看了过去，一脸不解，“为什么？婉清和湛儿都不认他，还……有啥值得开心的？我要是他我现在就找个没人的地方先哭一通。”
裴司臣的目光一直盯着母子二人的背影消失不见才收回视线，慢条斯理的吃起了自己的那一份早餐。
视线一抬，忽然看到椅子上搭着一条七彩色的丝巾，而那个位置，正巧是穆婉清坐过的。
裴芷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也看到了那条丝巾，“诶，这是婉清的落下的吗？”
说着她就起身走过去捡了起来，转头去看，可惜人已经走远了。
然而下一秒，丝巾便顺滑的从手中被抽走，她扭头去看，只见丝巾已经落在他的手上。
“你干嘛？”
只见他用指腹轻轻捻了捻，真丝的触感就像细腻的皮肤，瞳仁漆黑深邃，而后将丝巾揣进了口袋。
裴芷芊拧了拧眉，看着他一系列的举动，“你拿她丝巾干什么？”
忽然想到什么，裴芷芊上前一步仰头看着他，目光带着探寻的意味。
“哥，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还爱婉清？”
裴司臣低眸看她一眼，薄唇轻扯，“你从哪看出来的？”
“那你为什么拿她的丝巾？”
“有用。”
“干什么用？”裴芷芊步步紧逼，不肯退步。
裴司臣眉心微拧，目光凉凉的从她脸上一扫而过，“即便我说了，你能听懂吗？”
裴芷芊：“……”又羞辱她的智商？
看着他的背影气愤的跺了跺脚，而后扭头看向其他人。
“你们知道他要干什么吗？”
陆修睿挑了挑眉，“睹目思人？”
“可能比这用处更大些……”
“那是什么意思？”
叶政只是淡淡一笑，没说话，他身旁的苏烟却想到了一件事，视线飞快的扫了一眼身旁的男人，然后小声道。
“是不是故意的，然后这样就有机会接触婉清姐？比如，主动联系她，去还丝巾？”
裴芷芊：“……”
“我就是想不明白了，当年明明是他自己说过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婉清的，虽然，虽然分手是婉清提出来的，但那不是人家爸爸生病了吗，想要全心全意的照顾，这也不是不能理解，我哥怎么就忽然跟那个杜蕊搞在一起了，还直接宣布订婚的消息？”
闻言，其余几人也只是对视一眼，勾唇一笑。
另一边，车里非常安静。
桑榆转身看着身旁的小人，“湛儿，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闻言，穆婉清也侧过头看着他。
湛儿眨了眨眼，然后看了看两人，然后撇了撇嘴道：“我又不是傻子，干妈你看我的脸。”
桑榆盯着他帅气的脸瞧，“怎么了？”
“你没看出来吗？”
桑榆秒懂，是说这张相似的脸，没错，没什么比这点更有说服力了。
只因为太像了……
“湛儿……”
湛儿抬头看向穆婉清，“怎么了妈妈？”
穆婉清目光有些复杂难辨，抬手摸了摸他的头，轻声说道：“湛儿，如果你想要……”
湛儿一下将她抱住，小脸埋进她的怀里，忽然闷声说道：“不想，我有妈妈就够了。”
夜晚，将湛儿哄睡了之后，穆婉清才退出房间，而是打开拉窗，坐在阳台上的椅子上，仰头看着满天的星光。
桑榆刚处理好几个稿子，正打算出来喝杯水，上个厕所就准备睡了，看到阳台的人影楞了楞。
她打开冰箱，拿了两瓶酸奶走过去，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
“喝吗？”
穆婉清接了过来，“忙完了？”
桑榆点了点头，仰头喝了一大口酸奶，“是啊，虽然说我再也不用到处去跑新闻了，但每天都很晚睡了。”
说完她偏头看着她，“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是不是在想白天的事情？”
穆婉清缓缓摇了摇头，神情有些悠远，“我以前从来都没有跟湛儿说过关于他爸爸的这件事，他虽然很小，但好像，他其实什么都知道。”
“湛儿今天，的确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穆婉清缓缓垂下眼帘，轻声开口，“桑桑，没有让湛儿出生在一个完整的家庭，让他从小就缺失了父爱，这是我的遗憾。”
桑榆拍了拍她的肩膀，“话虽然是这样说，但你和齐大哥还有阿远都很爱他，给了他双倍的疼爱。”
“可终究不是父爱，我知道湛儿内心深处一直渴望父亲的，我很难想象，在他知道自己爸爸是谁的情况下，还若无其事了这么久，从来都没有主动的问过我，他才那样小，就已经有这么多心思了，但他一直都很懂事，桑桑，我很心疼。”
桑榆明白她的意思，只是长叹一声，“有些事情我们不能做到圆满，不过你也该欣慰，湛儿这么懂事才对，是吧？”
穆婉清转头看了她一眼，两人对视一笑。
“好了，你就别没想这么多了，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