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下室出来之后,我使劲的吸了两口新鲜的空气,把肚子里的那股子潮湿的、烦躁的、阴暗的浊气吐出来,顿时感觉心里舒服了很多。
百乐门的后院没有人,夜色笼罩下的院子很是安静,给人一种虚空的感觉。
“你是要去红姐那里睡觉呢?还是去我那里?”水姐突然问道。
“今晚不回去吗?”我疑惑的问。
身旁的水姐看了阿道一眼,转头对我说道:“你这小兄弟,如果这个时候再一路颠簸的话,怕是回不到土城,你就得给他收尸。”
此时我才发现,阿道的脸色不仅惨白如纸,而且神情也很是萎靡不振,简直就是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
眼下的情况,确实如水姐所说的那样,如果强行返回土城的话,阿道很有可能会大病一场,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一个大伤元气的事情。
既然现在阿道已经跟了我,那我就要对他负责,所以我还是听取了水姐的建议,把他安顿到了我之前所住的木屋。
安顿好阿道之后,我这才跟着水姐一起,来到了红姐所在的房间。
红姐的房间,还是之前薛麻子给她安排的那间,而且水姐也应该特意让人,把红姐的房间打扫了一番。
推开门,茶香混合着烟草味迎面而来,烟雾缭绕的房间里,红姐正坐在沙发上喝着茶。
看到我和水姐站在门口,红姐指了指旁边的座位,对我们说道:“进来坐吧。”
我和水姐前后进屋,分别坐在了红姐的左右两旁,水姐拿起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支香烟叼在嘴上,然后拿起打火机不紧不慢的点燃。
“阿道呢?”红姐问道。
“吓傻了,阿鬼让他睡觉去了,估计一会儿就要做噩梦了。”水姐吐着烟,笑着说。
“阿道没有见过这种场面,有些不适应,睡一觉就好了。”我解释道。
“他确定是兔牙了吗?”红姐又问道。
“那小子一看见兔牙就开始吐,最后还是闭着眼睛,用柴刀看死的兔牙,我也是服了,土城的混混就这点儿胆量吗?杀个人都不敢看的吗?”水姐很是不屑的说着。
“兔牙的样子确实有些惨,差不多可以说是面目全非了,我本来想看看他身上的纹身,但是皮开肉绽的,也看不清楚,不过阿道说,应该就是兔牙。”我回道。
坐在我对面的水姐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当然是兔牙了,我可是费了很大劲,才抓住这小子的,本来想毫发无损的弄回来,可谁知道那小子太不听话,所以才会搞成这个样子,你看那个女人,乖乖的跪在地上等我们抓她,就没有搞得那么麻烦。”
“他为什么要自己咬断舌头啊?”我疑惑的问。
“我给他割掉了。”水姐回道。
“你把他舌头割了?”我惊讶的问。
“是啊,那小子居然骂我和红姐,我不割了他的舌头,还等着他继续骂我?”水姐瞪着眼睛反问我。
沙发上的红姐眉头微皱,说道:“兔牙应该没有想到,我会让人抓他,可能在他的心里,我是应该护着他的,毕竟他在酒吧做了那么久的差事,也算是我们的人。”
之前在地下室的时候,我一直在质疑兔牙咬断舌头的事情,虽然水姐也有解释,但我还是能够听出,她的解释有多么的牵强。
现在红姐这么一说,我心里的疙瘩也就解开了不少,事情应该就像红姐说的那样,当兔牙得知想要抓他回去的水姐,是红姐特意安排的人之后,一定对红姐充满了怨恨。
只不过兔牙一定想不到,水姐这样看上去妩媚至极的女人,会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情,而和他一起逃出边境的小红,也一定是被水姐的手段吓到了,所以才会放弃抵抗的束手就擒。
在土城那样的环境里呆久了,很难一下子适应铜寨这边的形势,特别是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行事作风,更是会让人一下子就彻底的崩溃。
如果兔牙能够提前知道,逃出边境之后就进入了地狱,他一定会选择逃亡内地,至少被警察抓住的话,他也会省去这些折磨。
红姐说完那番话之后,又问了一些关于铜寨的事情,水姐简单说了一下最近的情况。
等水姐把最近在铜寨发生的事情,向红姐说了一番之后,红姐突然问起了老枪。
猛然听到红姐问起老枪,我的神经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不过内心的波动,并没有表现在脸上,我故作镇定的问道:“红姐,你怎么想起来问他了?”
“前段时间,老六出事的时候,有人看到他在土城出现,我担心他和老六的事情有关,而且他这个人,总是神神秘秘的。”红姐说道。
刚才还悠闲自得的水姐,听到红姐的这番话,立马坐直了身子,看着红姐问道:“那个老家伙不会是龙哥的人吧?”
“这很难说,龙哥虽然很少来这边,但是薛麻子作为他的手下,保不齐会安排别的人,也在铜寨这里做事,而且这个叫老枪的男人,总让我有种心里不踏实的感觉。”红姐说完看向了我,问道:“阿鬼,你和老枪打过交道,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红姐,我认识老枪,还是六哥带着我去的,我看他和六哥的关系很好啊,应该不是他害死了六哥吧,再说了,骆驼之前找过六哥,我怀疑六哥出事,就是骆驼干的!”我连忙把话题扯到骆驼身上。
可是红姐像是盯准了老枪一样,根本就没有顺着我的思路走,她接着问道:“老六和他的关系很好?我怎么没有听他说过?”
“对啊,我也没有听死瘸子说起过。”水姐也一脸迷茫的说道。
两个女人的话吓了我一跳,我慌忙解释道:“我之前用的烟枪,就是老枪给我的,而且六哥和我说,老枪在土城的关系很不一般,很多消息都是他帮着打听的。”
“打听消息?你是说,这个老枪,帮老六打听过消息?”红姐问道。
“是啊,但是打听过什么,六哥没有和我说起过。”我解释道。
“难道是他?”红姐眉头一皱,喃喃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