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宜娴指尖发凉的握住胡氏的手,“母亲,我们先别走,先等等。”
胡氏不解,“生了何事?”
薄宜娴咬了咬牙,“母亲说过,我那个流落在外的二妹妹,是永远不会回来了?”
胡氏听的眉心一跳,“好端端的提那人做什么?”
薄宜娴深吸口气,“母亲,这天底下,还有别的薄姓之人能得林府看重吗?”
胡氏神色慢慢变了,不多时,胡氏的侍婢走向二夫人魏氏和薄逸轩的马车,令她们先行回府,而她们母女要先去别处逛逛,魏氏并未多想,当先回了薄府。
林府之内,程蕴之站在一处廊桥之上,目光凄切的望着林府内连绵的楼台,“当年之事,到底与你无关,这些年来,无论你是被哄骗,还是明知有内情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些,我都不追究了,人活在世上,各有各的处世之法,我对你不敢苛责,只是有一样,当年这门亲事是定给谁的,我想你心底比我更清楚百倍。”
“幽幽身世坎坷,她父亲母亲留下的东西一分都未落在她手上,可这门亲事,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它被旁人夺走,你若还有半分良心,便不能这样欺负一个没了亲生父母的小姑娘。幽幽若是那等无品貌无才德之人,我许难挺直腰板说此言,你家林昭出类拔萃我知道,可幽幽你见过,她配得上你的林昭。”
程蕴之说的林槐满脸愧色,他又叹了口气,“其实我有打算这辈子都不带幽幽回来了,可到底心有不甘,当年之事她无半分错处,老天爷不该这般待她,景行和月棠泉下有知,亦不会安宁。说实在的,程家早已不存于世,我如今说这些多有些托大,可你在我心底,并非不守信义之人,亦非那薄氏大郎可比的,否则,我也不会先登你的门。”
林槐面皮涨红,“我明白你的意思,当年程家出事,我亦想援手,可那是宫里定下的主意,我也相助无望,后来薄家先出了小公子那件事,而后还未平息,景行和月棠又双双罹难,当时林家也有些内乱,等我腾出手来时,你已经带着孩子离京了。”
“后来我问薄家,可他们将幽幽说的……说的颇为不堪,又说是你带走了她,这辈子再不会回来了,那时我对那孩子的确少尽了一分心,这是我之过错,再后来,当年定的亲事无着落,结果薄家人托了道人合了大姑娘宜娴和昭儿的八字,这亲事才换了人。我当时以为你带着她当真不会回来了,薄氏大房又拿前两辈的交情说事,我便想着那还是定薄家的亲算了。”
程蕴之听的怒意悲切交加,“当时我不得不离京,幽幽又得了病,带她离开此地,是没有法子的法子,我不论你当年听了什么,可幽幽那时候不过一个五岁的孩子,她能有什么过错?如今人亦在你眼前,如何选择,全凭你决断。”
林槐垂眸沉思,片刻之后,他抬眸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此事我会和淑宁商议之后知会薄家大房,毕竟他二人有婚约京中人尽皆知。当年之事皆是长辈之过,与两个小辈无关,如今她二人还未定下婚期,也还留有余地,你给我几日功夫如何?”
程蕴之眉眼松快了两分,又叹气道:“过了这么多年杳无音讯,你给林昭定了别的亲事也算寻常,若是别的好亲事便罢了,我也不来你府上令你为难,可薄家人明知道当年之事是哪般,却从中使了手段夺走了本该属于幽幽的东西,这才是我最难忍受之地。我知你亦有难处,给你多少日不算什么,只要此事有个结果便好,幽幽那里我还未将定亲之事告诉她,等你与薄氏大房攀扯清了我再与她说个明白。”
林槐也看出薄若幽毫不知情,他迟疑片刻,“与薄氏大房理论倒不算什么,只是两个小辈,忽然得知此事,也不知能不能接受。”
程蕴之哼了一声,“我看林昭看幽幽的神色,是十分喜欢多了这么个妹妹的。”
林槐失笑,“那幽幽呢?”
程蕴之蹙眉,“幽幽最是懂事的,这门亲事是她父亲母亲希望的,她不会排斥,且林昭的品性我也放心,二人已是旧识,到时候至多不自在些,又有何难的?”
林槐点了点头算作认同,见程蕴之少了怒意,林槐方才又说起了这些年的变故,十二年,能说的故事实在太多,而只要薄若幽的事落定,程蕴之对林槐亦无芥蒂,二人对着西斜的日头絮絮轻语,仿佛又回到了年轻时的光景。
……
正厅内,薄若幽一时未听明白霍危楼所言,“定亲之人是我?这怎会?”她更着恼了,“侯爷如此言辞,是当真觉的我是那般不堪之人,嫉妒我那堂姐?”
霍危楼闻言一时有些不忍,他虽是不快,却也知道婚事非薄若幽所愿,而她是受了欺负才有今日这般光景,他语声稍柔和了些,“并非觉得你会嫉妒。”
他沉吟一瞬,终是望着薄若幽道:“因为,那亲事本就是你的。”
“侯爷在玩笑不成?”薄若幽惊疑难信。
霍危楼摇头,“此事我早已知晓,否则,我不会让你与林昭少说话。”
薄若幽这下呆了,“我……是我与林公子定亲?那如今怎……”她忽而恍然,“是因我离京了?我离京多年,所以换了人定亲?”
霍危楼仔细看她神色,“期间内情不知,可这门亲事,当是你刚出生之时你父亲母亲便与林家定好的,后来你离京了,可此事几个林家老仆却是知晓的。”
薄若幽怔然片刻,面上无悲无怒,一时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忽然,她皱眉看他,“侯爷早就知道,却不告诉我?”
霍危楼眉头微皱,“告诉你做什么?这门亲事有何好的?林家对当年之事必定不是一无所知,他们后来任由事情发展成如今这般,便不是非你不可,且此事与薄氏大房有关,你何必纠缠其中?再者他们订了婚约多年,若人家当真生了情谊呢?你便拿回了亲事又怎能算是一门好亲?”
本是他没理,可他此言说完,反倒是处处替她考量,薄若幽又问:“那今日侯爷怎会告诉我了?”
“我不告诉你,你义父也该告诉你了,此前虽暂瞒了你,却也并非想瞒你一世。”霍危楼语声微沉:“我是未想到他会先来林家,早知如此,我便该早点与他说明,当然,如今也不算晚。”
薄若幽听的眉心一跳,“侯爷要做什么?”
霍危楼神色肃然两分:“你义父替你拿回你的亲事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再怎么说,做林家的儿媳妇,如何比得上做武昭侯的夫人?”
薄若幽面颊又红一层,“侯爷莫要乱来,义父并非求荣华富贵之人,奇怪,此事他从未向我提起过,难道他已知道林公子与我堂姐定了亲?”
说至此,薄若幽陡然想起了那日程蕴之无端生怒砸了两个茶盏之事,“啊,原来是这样,所以义父着急来拜访林家。”
霍危楼道:“此事稍加打听便可知道,林昭只怕也和你一样不知当年之事。”言毕,他见薄若幽神色仍是如常,便缓声问:“不觉生气吗?”
薄若幽想了想,“有些意外,只是我离京多年,便是没有我堂姐,那门亲事也必定不复存在了,林公子年岁也不小了,与旁人定亲也是寻常,不是我的,便不必强求。”
“年岁大”三字有些刺耳,霍危楼哼道:“年岁大便要定亲?”
薄若幽这才想起来眼前之人年岁更大,一时有些语塞,霍危楼忍不住倾身,颇有些为她不平的道:“他们不是非你不可,我是,此事我来处置,林昭与谁定亲我不管,可你却不必受这些攀扯,我只是给你时辰想清楚,却不是让你扯上这些。”
薄若幽听的头皮发麻,“侯爷莫要自作主张,此事还不知义父如何打算呢……”
霍危楼皱眉,“我适才未语,便是不曾知会你,如今知会了你,还是什么都不能做?你义父的主张明明白白,他要为你拿回亲事,好领你嫁给林昭。”
说着他语声一沉,“莫非,你当真有此念?”
薄若幽正要说话,却听见外头响起说话声,她面色一变,急忙退开了些站好,非是不愿别人看出他二人关系匪浅,霍危楼见此,一张脸顿时黑的锅底一般。
林昭进门便见薄若幽还站在原地未动,她神色有些怪异,而霍危楼亦面色发沉的坐在主位上,他连忙告罪,见薄若幽似有些慌乱之感,便想定是霍危楼声势迫人,令薄若幽不自在了,想当初在洛州,霍危楼便对薄若幽颇不近人情,却又不知薄若幽何处惹了霍危楼不快。
正无措之时,林槐和程蕴之回来了。
第94章 五更转06
离开时程蕴之还了无笑意, 回来后,面上却尽是舒心泰然,与林槐温言絮语, 芥蒂全消,霍危楼再如何迟钝, 也看出二人已达成了某种共识, 他手落在椅臂上, 指节摩挲着黑玉扳指,神色晦暗难明,眼风不时扫过薄若幽。
薄若幽坐在末位上, 背脊挺秀, 眉眼温婉,可只有霍危楼看出她拢在身前的手攥的极紧,亦半晌都未松活一下, 他眼神又暗了暗。
林槐令楚淑宁备宴,要款待程蕴之和薄若幽, 霍危楼此刻从主位上起身来, “本侯还有公务在身,便不留了, 早间所言,你知晓便是, 这两日朝上便有动作。”
林槐起身来应了,又道:“侯爷还有何事?眼下时辰不早了, 何不留下一道用膳?说来侯爷与他们父女也颇有缘分, 若非侯爷赏识幽幽,我们也不会早在洛州便得见。”
程蕴之亦道:“侯爷对幽幽还有救命之恩——”
霍危楼弯了弯唇,“举手之劳罢了, 今日便不留了,你们旧年故友,本侯在此,你们亦有拘束之处。”
他既起意要走,便是谁也难留,林槐带着林昭去送,薄若幽却没理由跟上去,而霍危楼走时看也未看她一眼,这令她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程蕴之叹道:“没想到侯爷也在此,说来的确与他有缘。”
一转眸,程蕴之便见薄若幽面有轻愁,眼底烟笼雾罩的,似有烦思。
“幽幽,是否没想到会来林府?”程蕴之温和的问。
薄若幽回过神来,想到霍危楼所言定亲之事,本是想立刻问,可眼下还在林府多有不便,她只道:“的确没想到,义父适才和林伯伯说了什么?”
程蕴之一笑:“没什么,一些陈年旧事罢了,有些误会,眼下已经说清了,你林伯伯并非不明事理之人,今日带你来府上拜见,以后他们亦会照拂于你。”
薄若幽欲言又止,可林槐和林昭很快回来,她便只好将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接下来,便是故友叙旧,相谈甚欢,薄若幽敛眸坐在末位,只有问到她的时候她才答话,程蕴之看出她有些不妥,林槐却毫无所觉,只当她本就是温婉沉静的性子,待到了用膳之时,楚淑宁亦对薄若幽颇为热忱,她这才多露了些笑意。
林昭半日目光都落在薄若幽身上,可当着长辈,也做不得什么,待膳毕,程蕴之见薄若幽实在安静的过分,便很快提了告辞。
林昭说要送她们归家,便是当真要送,程蕴之推脱不过,亦乐见如此,便应了,薄若幽无法,在马车上又安静了一路,到了程宅,林昭并未入府,等他离开,薄若幽才面露两分肃然。
“义父,今日去林府,可是为了女儿?您此前提过的,对女儿的婚事早有安排,可说的是林公子?”薄若幽给程蕴之奉了茶,开门见山的问。
程蕴之一愣,万万没想到薄若幽已经知道,“幽幽,你是如何猜到的?”
薄若幽摇了摇头并不细说,只是问:“今日义父是否让林伯伯将林公子和我堂姐的婚约解除,而后与我定亲?”
程蕴之放下茶盏,“幽幽,那本就是你的亲事,若是别的人家便罢了,唯独薄家大房,我不能坐视不理,当年的事不提了,连你的亲事都要抢夺,他们怎配做你的长辈?”
说至此,程蕴之语气沉痛了些,“我本不愿这般早告诉你,这亲事本是你的,如今却和薄氏大房攀扯不清,实在是令人生厌,可你既知道了,告诉你也无妨,这是十五年前,在你只有两岁之时,你父亲母亲与林槐夫妻停下的,当时虽未写正经的婚书,可我们几个交好之人皆知这门娃娃亲。”
“这是你父亲母亲之愿,我不管是为了他们还是为了你,也要替你拿回来,你我离京多年,林昭若改定了别人的亲事,我也不愿强争,可薄氏大房,他们是最清楚这门亲事的,这些年来他们对你不管不问,如今一句交代也无,竟然就这般明明白白顶替了你。”
“你可知我令周良去打探之时,外间如何谣传吗?他们说这门亲事是你堂姐出生之时便定下的,说薄家大姑娘与林昭青梅竹马,天作之合,又说林家老太爷当年如何喜欢薄家大小姐,太可笑了,分明是抢走了你的东西,却还要编排出这些话来,他们是当真觉的你父母亡故,你一个小姑娘不论是死是活过的是好是坏,都抗争不了,他们如此厚颜无耻,我怎能忍得?”
程蕴之又叹了口气,“义父已至暮年,如今便是回京,能说得上话的故人也没有几个,薄氏无人为你做主,义父真不知义父老了,过世了,以后你要依靠谁,我已探过林昭的声名,心知他在年轻一带的世家子弟之中乃是翘楚之辈,而林家门风清正,你嫁过去他们看在你父母的面子上也会厚待你,此事,便是义父在能唯一为你做的事了。”
薄若幽听的眼眶微红,不由蹲下身来为程蕴之捶腿,程蕴之素有腿疾,身体亦不好,她听不得他说什么过世之语,“义父莫要如此说,义父为了女儿好,女儿都明白,义父定是长命百岁的,女儿往后不论嫁与谁,义父都要看着女儿才好。”
程蕴之拂了拂薄若幽发顶,“但是义父看出来,你并不喜欢这亲事,在林府内你兴致便不高,回程默然一路,如今这般问我,便是不喜的,可对?”
薄若幽弯了弯唇,“林家的确是一门好亲,若女儿能嫁入林家,多半亦能算寻常女子之中能过的舒心安乐的了,可是义父,林公子与我堂姐定亲多年,他们十多年的情谊,非我可比的,如今贸然令他改了婚约,我堂姐便不说了,林公子可会乐意?若他不乐意,我嫁过去岂非处境艰难?”
程蕴之蹙眉,薄若幽又柔声道:“虽说儿女婚嫁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女儿却听良婶说,当年不论是我父亲母亲,还是义父义母,皆是先有了情谊,而后才三媒六聘成婚的,女儿从前未想过婚嫁之事,如今女儿却想着,不论所嫁何人,至少也得是有些情谊,值得信任,可托付己身之人,义父觉得如何?”
程蕴之听的心头生出些酸楚,“自然如此是最好的,义父终究是想找个值得你托付一生之人,你与林昭也算旧识,今日我看林昭待你也颇为亲善,看他脾性,也是年少有为的稳妥之人,义父觉得,这便是最好的人选了。若你父母在,凭着你父亲的才学,如今位置不在林槐之下,我还不至如此忧心,可你没依没靠,义父只能为你寻最稳妥之人。”
薄若幽蹲在程蕴之身旁,闻言鼻尖一酸,想了想还是道:“林公子的确很好,只是女儿对他并无倾慕之意,且女儿想着,我们离京多年,林家便是不定薄家的亲事,亦会定别家姑娘,林公子不知当年之事,和薄家大房定亲这般多年并无异议,想来他对这门亲事本就是满意的,义父对薄氏大房不忿,不过是气他们不够光明磊落,今日义父将当年之事说清,那林伯伯应当知道当年薄家大房用了些心计,女儿觉得这便够了。”
程蕴之蹙眉,“可是你林伯伯已经答应,会和大房说清楚,将这门亲事还回来。”
薄若幽早已料到,这时乖巧道:“林伯伯还未问过林公子,如今不过是因为负疚罢了,这是第一点,第二点是,女儿如今对林公子无半分旁的心思,若让女儿与他定下婚约,实在是令女儿为难,女儿不愿如此。”
程蕴之疑问道,“眼下无情谊,可是多相处些时日呢?”
薄若幽摇头,不知想到了什么,面颊上有些热意,她低声道:“林公子虽好,却并非女儿喜爱之人。”
程蕴之一听此言,眼底立刻生了警觉和疑惑,“你如今心底已有中意之人了?”
薄若幽神色微紧,迟疑不言,程蕴之一下坐直了身子,“你……你身边多有来往的男子一只手便数得过来,你中意之人是……武昭侯?!”
程蕴之瞬时便猜到了。
而薄若幽的反应也未令他失望,她面上快速的染上霞色,从来落落大方的人,此时眼底一慌亦有了羞涩之意,程蕴之面色严峻起来,“你早前在侯府养病我便觉出不妥,当时有些忌惮,生怕武昭侯对你生了心思,我这才着急去打探林家的事,可你……”
“是武昭侯对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薄若幽摇头,“不是不是,义父莫急——”
薄若幽面颊绯红,不敢对上程蕴之的眼睛,可此事非同小可,若不早些说个明白,只会急坏了程蕴之,她定下心神强迫自己望着他,“义父,侯爷的确吐露过对女儿另眼相待之意,可这并不是紧要的,若论女儿中意何人,女儿的确颇为仰慕侯爷,虽也不算什么,可有了如此心思,又怎能与旁人定亲?”
程蕴之身子一晃,“你有此言,那便是真的——”
薄若幽羞窘的很,却仍是神色坚定,“您知道的,女儿对您从无虚言,若不开口便罢了,若对您开了口,便不会骗您,您对女儿的好女儿明白,您的考量女儿亦知道,因此女儿不敢隐瞒义父,只望义父明白女儿心思,亦无需为了女儿费力去争夺什么,女儿看您专门为了女儿才登上林府之门,心底也颇不好受。”
“今日在林府,林伯伯一直在说缘分,可女儿离京多年,婚事亦有变,这多半是说女儿与林家缘分极浅,可侯爷几次三番救了女儿,说起缘分,倒是与侯爷更有缘些。”
女儿家心思本就难以启口,程蕴之更是头次听到薄若幽如此坦然之语,他先是意外,又有些看着女儿长大了的欣然,可想到林家的婚事最为稳妥,而霍危楼位高权重,若当真中意霍危楼,便要踏上未卜之路,一时心又揪了起来。
“义父当然不会迫你,只是利弊义父都要告知与你,免得你涉世未深将来生变,后悔也来不及,武昭侯待你……的确算得上另眼相待,可他位高,又是少年老成,城府万钧之辈,莫说你,便是林槐都不是他的对手,他若骗了你……”
薄若幽摇头,“义父,女儿如今并非非嫁侯爷不可,您想的女儿亦明白,此事还要从长计议,只是林家的婚事,女儿不想争了,若闹出不快,也令您与林伯伯为难,这是女儿要与您说的,您觉得如何?”
程蕴之已将林家抛之脑后了,心底只有一个念头,霍危楼是否用了什么手段哄骗了他的乖女儿!
“幽幽,你可知侯门深宅,是何等艰辛?”
薄若幽已料到程蕴之诸多忧心,可她却似注意已定,“义父,您说的女儿想得到,只是一来,侯爷非那等朝秦暮楚之辈,二来,女儿也只是有此仰慕之心,并非想如何,如今林家的婚事不必强求,至于女儿将来婚嫁在何处,且行且看便是。”
程蕴之苦涩道:“可若是弃了林家,以后再想寻林家这样的亲事,却是再没有了,到时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