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眼眶一凝,神色淡漠地接了过来,拆开一看,冷笑一声将信纸撕碎,随手抛洒在黑空中。
望着那飘洒的纸屑,苏慕无比阴寒地低声道︰“原来你去了西北之地!我说过,这一次,我要你输!”
“哦?”杜玄灌酒的手一停,畅快地舒了口气,笑问道︰“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
店掌柜又是嘿笑两声,凑近杜玄神秘兮兮地轻声道︰“逃难之人!”
说罢,掌柜轻声一笑,起身去准备杜玄要的东西。
杜玄咧嘴笑了笑,加快速度,风卷残云地吃完一顿饱饭,接过打包好的饭食,随手扔出一块银锭,笑着对掌柜道︰“你这家伙眼力不错,就是不够聪明!那人的确是逃难之人,而我却是追凶之人!”
眨眼一扫有些呆愣的店掌柜,杜玄轻笑了下摇摇头走出酒肆,牵着雪墨儿不急不慢地朝出关口走去。
出关的队伍还在以极慢的速度一点点朝前挪动,近日来因为西北传来消息,荒人有不寻常的异动,故而进出关隘,盘查得比以往要严许多。
杜玄皱眉寻思了下,走出队伍径直朝关口边军走去。
刚走近那些守卫的边军,便有人上前阻拦,那肩头受伤,刚刚包扎好的校尉,走了过来,上下一打量杜玄,沉声道︰“若要出关,便去排队等候!”
杜玄扫了一眼他肩头伤势,拱手一礼,从包袱中拿出兵部文书和令牌,笑道︰“这位兄弟,我乃是玄天军天阳城统领,有要事出关,还请行个方便!”
“又是天阳城的?玄天军?”
那校尉脸色一变,紧盯着杜玄接过文书令牌翻看了下,的确是真的,脸色稍缓,身子一正躬身道︰“谨遵统领大人之令!”
奉还文书令牌,校尉回身大喝道︰“打开关门!”
杜玄笑着拱手一礼,牵着雪墨儿当先走到大门前,看着那沉重关门一点点打开,迎面而来的便是夹杂黄沙的狂风!
一眼望去,前面便是茫茫戈壁大漠,一望无际,没有了山川河流,只有高低起伏的沙漠沙丘,天地之间全是一个颜色!
走出萧关,便是走出了盘山山脉!
没有了大山的阻隔,西北狂沙在天地中肆虐,孤寂之中透出苍凉壮阔之情!
这一步走出,便是远离了大秦内地,远离了天阳城,远离了那相思之人。
杜玄叹了叹气,牵着雪墨儿走出关门,放眼望去,平整的沙漠上没有半点人影,唯有黄细沙在风中盘旋。
这连方向都辨不清的大漠上,那古融弼究竟逃往了何方?
杜玄站在关门前,有些犯愁似地拧起了眉头,身后那名校尉,却是走了过来,拱手垂头低声道︰“属下或许能为统领大人指明道路所在!”
杜玄讶然惊异地转头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看着他肩头的鞭伤,笑道︰“你似乎知道我的目的?”
那校尉淡淡一笑,抬眼看了看杜玄,没有多话,转身手朝一个方向指去,低声道︰“统领大人请看,这条沙丘脊线所指的就是西北方,也是在这片大漠上,唯一能走得通的方向!不管是前往关山郡郡城居延城,还是想走出大漠去往其他地方,此路都是必经之地!”
杜玄顺着校尉手指的方向看去,一高一低两块沙丘相交界处,一条清晰可见的脊线,在平整铺满细密黄沙的大漠上,弯弯曲曲地通向天边。
不管狂风如何呼啸,漫天的黄沙如何飞扬,那条脊线始终都存在着,为往来行人指明方向。
这或许是大自然的恩慈,为生存在这片大漠戈壁上的人族,保留生机。
杜玄笑着对那校尉拱手道︰“多谢兄弟指点迷津!告辞!”
翻身上马,雪墨儿驮着杜玄,扬蹄踏上辽阔大漠,顶着风沙,顺着沙丘脊线前行。
那校尉凝眼看着杜玄消失的背影,身后留下的一连串马蹄印,很快便被黄沙掩埋,看不出丝毫有人行走过的痕迹。
出关口重新恢复秩序,校尉侧头看看自己肩头上的鞭痕,哼笑一声,继续组织兵卒,对过往之人进行盘查。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出关口大门地一声关闭,今日的出关时辰已经结束。
守卫的兵卒松了口气,就地坐下歇息,一名兵卒抬头不经意间,却是忽地看见一个人影站立在关头高高的城墙上,朝关外大漠眺望。
那兵卒大吃一惊,刚想要惊呼,一只粗糙手掌猛地一下紧紧捂住他的嘴,兵卒扭头一看,原来是那名校尉!
只见那校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慢慢松开手,凝重地低声道︰“别出声!此人恐怕是天地修行者,我们惹不起!”
一众兵卒骇然地抬头朝那人影看了一眼,尽皆小心翼翼地默然不出声,注视那人影,也不知道他站立在城墙头,究竟要干什么。
一会,那高立的人影忽地低下头来,扫视了一眼悄悄躲在下方观看的一众兵卒,狭长阴寒的眼眸使得所有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那青灰的面皮上露出个狞笑,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黑,皆是瘫倒在地,再次抬头看去,墙头上却是不见了人影。
一日之内,萧关接连出现陌生之人,驻守的边军将领得到消息之后,不由得暗暗心惊,关口防备日渐加紧,不敢有丝毫松懈。
......
顺着沙丘脊线蜿蜒的西北方,离开萧关大概五十里之后,出现一座已经损毁,大半掩埋在黄沙之中的小镇。
残破的土墙,在北风中孤零零矗立在大漠中,倒塌的民居瓦砾,已是铺满黄沙只露出一角。
荒废的小镇早无人烟,只是偶尔路过的商旅,借着土墙遮掩头顶烈日稍作停歇,或是深夜途径此处时,垄上一堆篝火,靠在土墙上假寐歇息,待到第二日天明时继续赶路。
一声马鸣打破了这傍晚时分的寂静,古融弼骑着大黑马,终是抵达了这处死寂的荒镇。
看了一眼偏西的日头,这西北荒凉之地夜晚来临得早,古融弼犹豫了会,眼看就要天黑,夜晚在这大漠里赶路,极容易辨错方向,再加上此刻古融弼连日奔逃,身上伤势复发疼痛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