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玄面无表情地听着云台絮絮叨叨痛斥苏慕的种种罪行,眼眸和牢房内那双冷漠得令人心寒的眼楮相对视。
从那双眼楮中,杜玄甚至觉察不到丝毫仇恨的存在,这和他熟悉的苏慕大有不同。
不变的是,那双眼楮的主人依然倔强不屈服,更没有任何恐惧之意。
“把牢门打开,带她出来!”杜玄淡淡地说了一句,云台喋喋不休的嘴才收住,愣了愣看看杜玄冷静的脸,挠挠头噢了一声,上前打开牢房门。
两名护卫进去把苏慕架了出来,几乎是半拖着把她带出,那苍白的面色在火光照耀下,显得异常清冷。
“放开我!”
浑身一震,苏慕站稳身子低喝一声,独自站在杜玄面前,仰头就这么冷冷地盯着他。
那五十斤重的枷锁还是让她有些难受,但她丝毫没有在杜玄面前表现出来。
冷冷一笑,苏慕厉声道︰“怎么?想要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在我面前,以我的失败来衬托你的力挽狂澜?”
杜玄眼眸微微下沉,望着苏慕那双倒映出烛火的眼楮,轻哼一声,淡淡地道︰“那些小心眼小把戏,不过是你喜欢玩而已!我来此,是想告诉你,你可以走了!”
苏慕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冷笑道︰“你不是恨我伤了云晴歌吗?不是恨我插手对付云家吗?那你杀了我呀?你动手呀?就算给你十个胆子,你敢杀我吗?”
苏慕身子微微前倾,仰面怒视杜玄,一步步朝他逼近,越说越激动,声音发颤胸口起伏。
杜玄负手依旧漠然,淡淡地道︰“你很聪明,也说的不错,为了云家安稳,我是绝对不会杀你的!这么说,你可满意?”
苏慕望着杜玄那副冷淡镇静自若的样子,却是没来由地恼火非常,有些狰狞地咆哮道︰“你少给我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你不过是通口镇一个穷酸卖肉的野小子,走了点狗屎运爬到今日的高位!不要以为靠着平南侯和云晴歌那个贱人,你就可以压在本小姐的头上!”
苏慕原本平静的脸瞬间大变,骇人地怒气四溢,尖声喝骂着,杜玄目光一寒,却是陡然间抬手一把捏在她的下巴上,将她整个身子连带着那五十斤的链索提起!
瞬间的惊恐出现在苏慕眼楮中,她剧烈挣扎着身子,难受得嘴唇微张,窒息之感袭上头去,伸手四处乱抓,想要掰开杜玄铁爪!
眼眸中满是勃然而发的怒气,杜玄恶狠狠地盯着她慌乱的眼楮厉吼道︰“之前我就警告过你,若是你再辱骂清歌,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苏慕,不要高估自己的重要性,也不要低估我的手段!你现在不过是我的阶下囚,没有资格摆你苏家嫡女,天刑院使司的身份!我可不是那废人关云鹏,甘愿听你摆布!哼!”
重重地一声怒喝,杜玄手掌一松,苏慕整个人一下子掉落在地,软瘫瘫地跪倒在杜玄脚边。
剧烈地咳嗽着,苏慕猛地一仰头,双眼中充满仇恨之色,清冷的眼泪从眼角滑落,狠狠盯着他颤声道︰“杜玄!我恨你!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杜玄负手俯视着她,冷哼道︰“本来也就不指望你我之间能够和解,你要恨便恨吧!只不过,苏慕,我最后告诫你一次,你有什么怒火大可以冲着我来!可若是你胆敢伤害我身边亲近之人,我就会让你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噩梦!”
无比冷肃杀气四射的话语令得云台使劲咽了咽口水,浑身鸡皮疙瘩打了个冷颤。
苏慕双唇间咬得溢出鲜血,死死地盯着杜玄冷厉的眼楮。
手一挥,杜玄淡淡地道︰“给她把锁链打开!”
云台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苏慕赤红闪烁仇恨怨毒之色的眼楮,将她手脚重铐解下。
“跟我走!”
目光一扫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的苏慕,杜玄抬脚朝前走去,云台和几个护卫急忙跟随在后,苏慕独自慢腾腾地手扶着墙壁,一步步走出了地牢。
杜玄负手在外站立了好一会,苏慕才手掌遮掩长久未见的烈日,脚步虚软地走出。
尽管身子疲倦得快要晕厥,但苏慕依旧坚强支撑,不想在杜玄面前露出丝毫的怯弱表现。
这一切都被杜玄看在眼里,目光闪了闪,冷喝道︰“半个时辰之后,朝堂使者将会入城主府传旨,苏慕,你就跟着使者一起返回中都吧!”
低垂着眼不出声,杜玄也不再理会她,从旁边护卫手中接过苏慕的储物袋和碧海晴空剑,递给她淡淡地道。
“实话告诉你,若非清歌开口饶你一次,我是不会这么轻易就让你离开的!大雨郡所有官员的联名奏折已经把事情详细禀告给了皇帝陛下,朝堂此次派遣使者而来,就是要给天阳城之战下个定论!苏慕,若是不想惹祸上身,保持沉默就是你最好的选择!以你的头脑,不用我说也是明白的!”
苏慕抢过杜玄手里的东西,抬头冷冷地盯着他,声音有些嘶哑地低声道︰“杜玄,我承认一直以来都小看你了!不过,从今以后我绝对不会再这样做,我会把你当成一个厉害的对手!”
杜玄眼光扫过她白得无甚血色的脸,那两道泪痕十分明显,嘴角扯了扯,却是什么话也没说。
带着苏慕一路走到前厅之中,此时这里已经有不少人了,云风武和伍洪远康承平等人都在,古融弼也面色冷沉地坐在一旁低头饮茶。
一直被关押在神风军大营的丁筱琴也来了,正在和云风武低声说着什么。
丁筱琴面色显得有些憔悴,精神劲头还算不错,一身男子普通军袍着身,目光不时瞟向古融弼,却是带着深深地愤怒之气。
玄天军的四个弟兄被一众大雨郡的官员包围着,反观古融弼却是无人问津。
丁筱琴同样有些恼怒地低喝道︰“此女身份不一般,伤了她是个麻烦,杀了她更是后果严重!偏偏她又和我们不对路,这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