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士带着一个人,从议事堂侧面石径走了过来。
杜玄转头看去,却是惊讶地瞪大眼。
“浦吉?!大将军,他......”
来人正是西北孤狼浦吉。
一身有些不合体,略小的灰色军袍,狮鬃长发也简单地梳理了一番,露出一张狮鼻阔口,十分凶恶的脸。
肩头上依然扛着狼头战刀,浦吉大踏步朝二人走来。
即便杜玄站在台阶上,但却只能勉强跟浦吉齐头,这家伙的身材,和卫曲疾比也不遑多让。
一双凹陷的狼眸直盯着杜玄看,也不说话,浦吉就这么站在二人面前。
“呵呵......”苏藤挥手让军士下去,打量一番浦吉,笑道︰“怎么样啊,我统帅府的日子还过得去吧?”
听到苏藤说话,浦吉才转头看了他一眼,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丝满足,喉咙滑动开口说道︰“有酒,有肉,睡得好!没人杀,没有女人,不好!”
耿直的回答倒是让苏藤和杜玄相视一笑,杜玄也是迷惑不解,大将军怎么会将这家伙一直留在统帅府?
回答完苏藤的话,浦吉又转头直勾勾地盯着杜玄看,那泛着幽绿寒光的眼楮,看得杜玄浑身不自在。
苏藤将杜玄的疑惑看在眼里,笑了笑,没有作过多解释,又朝浦吉问道︰“我来问你,你可愿意跟着他一起到荒圣部落草原?一路上,他可以和你打架,切磋刀法?”
“大将军,这......”杜玄吓了一跳,急忙询问。
苏藤抬手制止住了杜玄,笑吟吟地看着浦吉,等待着他的回答。
那狮鬃头颅上,长相凶恶却十足是个少年人面相的浦吉,幽绿狼眸转动一下,似乎在思考。
苏藤轻笑道︰“还有,若是你跟着他,还能见识到那一招天降神刀的武学!”
像是故意提醒一般,此话一出,浦吉狼眸猛地迸发出一道精光,望向杜玄的目光中,热切之色毫不掩饰。
“那刀法,我还想看!”
莽声莽气地应了一句,浦吉目光火热地盯着杜玄,喉咙滑动间,似乎想要再说什么,可是却又表达不出来,急得抓耳挠腮。
“呵呵!”
苏藤轻声一笑,说道︰“入势之刀,在俗世当中可不常见!浦吉,你也是用刀之人,应该明白,若是能亲眼所见入势刀法的出现,对你自身的修为大有裨益!”
“唔~唔~”
浦吉狮鬃头颅使劲点了点,嘴里发出奇怪地低沉嘶吼。
苏藤和杜玄相视而笑,他们都知道,虽然这些修行解释,浦吉并不一定能听得懂,但他却一定能理解其中的含义。
因为他是天生的武痴,在修行一道上,绝对可称天才!
苏藤满意地笑着,手一指杜玄说道︰“你明白就好!浦吉,只要你答应我,跟着他到荒圣部落草原,一路上护卫他的安全,等你们重新回到居妍城时,我就让他把那套刀法教给你!并且,再给你一个挑战我的机会!如何?”
苏藤的话,首先便是让杜玄眉头挑了挑,不过他知道大将军既然如此说,一定有他的原因,便忍着耐性,继续听他把话说完。
浦吉肩头狼刀咚地一声砸落在地,抓了抓脸似乎在犹豫思索。
“荒圣部落......金帐草原......他们......不准我回去!”
幽绿狼眸中露出一丝愤愤怨怒之意,浦吉垂下大脑袋,显得很是失落。
苏藤笑着说道︰“无妨,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就能回那里去看看!浦吉,金帐草原可是你的家,可是你却从未回去过,难道不想去看看吗?”
杜玄在一旁默不作声,他知道大将军这些话必有深意。
透过浦吉额前散落的枯黄鬃发看去,那深凹的眼窝居然弥漫起一层水雾。
西北孤狼,也有落泪之时!
苏藤轻笑着,挥出一道柔和灵力,将滴落在浦吉身上的水珠震开,淡淡地说道︰“你乃是荒人王族嫡系后人,只因当年的荒兽肆虐,部族叛乱一事,不幸卷入其中,流落在外十多年了,能存活至今也不甚容易!浦吉,若是你真想回金帐草原看看,本将军就封你为我黑刁军中前部先锋大将,此行专职护卫秦皇陛下特使,奉人皇之命前往部落!如此,谁人敢阻拦你?”
苏藤负手傲然一笑,说道︰“有我大秦将领身份,那些荒圣部落贵族,就不敢再阻拦你!这样一来,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回家去看看了!十六年了,金帐草原的牛羊,是不是还如往日那般成群密布?草场上的绿草,是不是还依然肥美鲜嫩?”
苏藤喟然长叹一声,悠然的语气彻底勾起了浦吉的思乡之情。
瞬间,孤狼猛地抬头,大滴大滴混浊的泪珠垂落,染湿了黝黑的脸庞。
谁说孤狼无情?
凶名赫赫的背后,浦吉其实也不过是个,独自流浪在大漠,从小长于狼窝的可怜人罢了!只是,他要活下来,就必须不停地厮杀搏命!
若不血染满身,又怎能与天争命?并非孤狼无情,而是这苍凉的大漠,无情!
“我......我要回去!看看阿娘生活的地方,看看染满部族鲜血的草原!那......是我的家!”
凄凄地颤声中,浦吉手杵狼刀跪倒在地,垂头痛声呜咽起来。
魁梧壮硕的身子颤抖不停,这一刻,孤狼浦吉完全如一个游走在外多年的孩子般垂泪。杜玄叹息一声,上前一步双手扶住他的臂膀,将他扶了起来。
似乎有些不习惯别人触碰自己,浦吉下意识地眼眸露出凶光。
不过在看到杜玄的刹那间,那抹凶光便是缩了回去,像个受惊吓的荒野少年一样惊惧,身子微微发颤。
狼眸中,似乎还有一丝敬畏之意。
苏藤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满意地暗自点头,笑道︰“既然你答应,那就最好!好好下去歇息吧,明日便是启程之日!回家去看看,然后再回居妍城来!”
浦吉哽咽着点头,抬起袖袍擦擦眼泪,目光从杜玄身上飞快瞟过,转身拖着狼刀,在一名军士的招呼下离开议事堂庭院。
“杜玄,想问什么就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