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头一次行这样的打猎事情,兴奋之余又有些遗憾。
“怎么这么快就进去了?我差些没看清!”
狼崽子被拉上来之后,时至蹲在一旁看着陷阱里头装模作样低吼怒喝的东西,总觉得事情进展太顺利太快,透着股子没尽兴的劲儿。
阿德将陷阱一提,甩动几下,叫里头的狼崽子安静下来,“饿了,不饿也不会跑到城墙下头找吃的。”
阿弥从城墙跳下去,要去看,后腰被言照清拉一把。
“待着。”
阿弥烦躁往后一打他的手,斥骂还没出口,就又被他拉了一下,往后趔趄一步,后背撞到他怀里。
“哎!你——”
“你们太子要这个人做太子妃,是为了什么?”
言照清也不管同陷阱里的狼崽子一样龇牙咧嘴的阿弥,将人拉着,助她站好了,问瘫坐在地的那个蛮子。
噢?是要她一同听着?那行!事关自己,阿弥便从善如流,待下了。
那蛮子惊恐抬头看了一眼阿弥,又很快低下头去。
“是……是要……”
这么欲言又止?那必是不能说的大事情。阿弥来了兴致,双臂一抱,等着那蛮子说。
她自己也觉得奇怪,她同那蛮太子没见过面,那蛮太子之前还被她打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听闻回到西南蛮国之后遭人耻笑,都说他德不配位,太子之位岌岌可危,怎的今年以来,就说要娶她做太子妃?
“哎,你们太子不会是觉得娶了我,我就可以给你们西南蛮打仗,把雀州和桂陇一带吞下来吧?”
阿弥想了想,好像只有这种可能。
言照清心中一凛,同几个执金吾交换了一下眼神,似乎都觉得阿弥这话确实是有可能。
用兵用人的才干,只见她显露了一些,不太明显,但她背后靠着李穆川。若是西南蛮或是逆贼派有意联手,那雀州和桂陇确实岌岌可危,也有可能一路北上,往京城打。
李穆川丢下了南理,但应当是不会丢下她。
那蛮子支吾了一阵,似是不敢说。
才哥儿搭上他的肩,“哎呀,这有什么可想的啊?你说完了,咱们就放你回去了。”
那蛮子更是惊惶,“你们放我回去,他们会打死我的!”
才哥儿拍一拍他的肩,“打你个半死再放你回去,他们问起来,你就说是你宁死不招,被我们打了一顿,以为你被打死了,就将你丢到了外头去,你看这个法子怎么样?”
那蛮子想一想,抬头觑了一眼阿弥,才看着言照清道:“我们太子殿下要南理阿弥的心。”
阿弥错愕,“我都没见过他,怎的叫他情根深种了?”
腰上被人一拉,言照清又扯她腰上的软剑,那手从方才扣进软剑之中后就没拿出来过,好像觉得这样就可以掌控她似的。
阿弥难受,侧首抬头等他一眼,看他冷冷垂眸看她,想将“看屁啊”三个字蹦出口。
“不是,不是。是……是太子殿下想要把南理阿弥的心挖出来,送给……给人吃掉……”
一句话,吞吞吐吐的,但听在众人的耳中,只觉得震惊又可笑。
吃心?吃人的心?吃南理阿弥的心?
阿弥蹙眉,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一瞬间眼中浮现了害怕,言照清将她往后拉了一拉,手上的姿势从拉着改成一掌贴上她背心,掌心的热度自她背顺着脊梁骨窜到她的天灵盖,叫她头皮发麻。
“吃我的心?我的心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功效不成?”
阿弥低头,看不着自己的心,一只手不自觉抚上心口。
她的小心脏跳动得倒是蛮欢快的,也不知道是因为那蛮子的话叫人心惊还是身后人的手叫人心动。
阿弥往前半步,叫言照清的手落了空。
“是……那个妖女……得了心疾,我们太子殿下就……就听了一个李朝人的话,要你的心做药引子。太子殿下说,给你太子妃的位置,换你一颗心,是给了你脸了。太子殿下此次率军来是为了取你的心,这是个公开的秘密。”
阿弥错愕到失笑出声,笑了好几声,才飒爽蹲下来同那蛮子道:
“你们家太子这儿是不是有些毛病?”
阿弥指的是脑袋。
“用人心做药引子这种鬼话他也信?什么就叫给我太子妃的位置是给我脸了?就你们西南蛮国那么小点点地方,过年吃肉全靠出海打渔,你觉得我看得上?更何况……拿我的心去救他的心上人又是什么鬼扯事情?有病看病去好吗?”
好似阿弥讲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那蛮子惊惧异常。
“可不敢这么说,可不敢说这是鬼话!这是李朝的神算子算出来的。”
阿弥嗤笑一声,“神算子?多神?还是李朝人?你倒是跟我说说他名字。”
“神算子的名字,我们可不敢说。他今年才来的,但预言的几件事情都应验了,非常神。说是从天上下来的人。”
阿弥觉得有趣,“啧”了一声,“有什么不可说的?你不说,那我可生气了啊,我方才生气之后,旁边人怎么做的,你也不是也见识过了么?”
正巧,阿德拎着那小狼崽子的后颈肉走过来,阿弥便扬着一张笑脸同阿德撒娇道:
“你瞧他,又不肯说实话了,要我说,咱们直接把他扔下去得了,也不需要什么绳子,‘啪叽’一声,完事儿。”
阿德默然,点一点头,一手还揪着那狼崽子,一手就抓上了那蛮子的衣领,将人大力拉起来。
那蛮子惊叫:“不要不要!不是我不说,是他也不同我们说!这……这狼就是他的狼!是他的!”
“噢!还真是有主的狼?我就说嘛,我方才看到这狼崽子脖子上有个皮圈。”
阿弥说着,将狼颈上的皮圈一拉,果然有个小圆牌顺着皮圈滑到下头来。
狼崽子被阿德他们教训过一顿,有些蔫,也发着懵,龇牙几下,被阿德一打头,又安静了。
阿弥这样翻着牌子看不方便,阿德干脆将皮圈扯断了,递到阿弥手上。
阿弥蹙眉,抿着唇看着牌子上头刻的小字一阵,那偏还是用小篆写的,小篆这样的字,异形到叫阿弥本就存货不多的字库捉襟见肘,辨认了半天,没看出写的什么。
是不是要拿给周先生看?
阿弥认字犯难的时候,想到的第一个人总是周先生。
“金生丽水,玉出昆冈。”
言照清站在她身后,站得近,从她肩上越过,低头看她手上的狼牌。
“你是不是该好好上学堂认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