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北城怎么会在这里,他不在红尖总部吗?
要知道,从总部到这里,他们可是“灰”来的!
而且,她哪里得罪这大爷了,干嘛摆脸子?
抬起脏乎乎的袖管,她抹了抹脑门上的汗,缓缓眯着眼,朝他露齿一笑,同其他战友一样,挺直腰板,向他和伍少野敬礼。
“报告首长,第三小组顺利完成任务,前来报道!”
伍少野望她一眼,给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偏头对其余队员沉声低喝。
“解散!休整!半个小时后,全体队员到我的办公室集合。”
“是!”
除了苏小南之外,十二名队员像得到了特赦令,欢呼一声,就大笑着冲向了河水。
这里只是一个临时的指挥部,搭建帐篷是供考核队员休息使用的没错,但不包括洗澡的热水供应。所以,他们要解决身上的问题,只有去河水里洗冷水。
苏小南一个女人,当然不能跟着去。
而且,她相信自己就算想去,也走不了。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抛弃了她,包括伍少野和陆启,都在安北城强大的气场逼迫下,默默地离开了现场,她一个人傻乎乎的站着,直到看见安北城转身大步离开。
“跟我来!”
他的声音很小,却足够震慑苏小南了。
“干嘛?”
低头走在他的背后,她不高不兴地哼一声。
“他们都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呢,你确定要我跟着你去,这样好吗?人家会不会觉得首长大人你意图诱丨奸部下?”
“——”
安公子脊背一僵,没有回答。
“喂!”苏小南心尖微微一颤,觉得前方的灯光有点刺眼。
其实她到不怕人家说三道四,反正这种事早晚都会知道的,没有隐瞒的必要,而且想瞒肯定也瞒不了多久——只不过嘛,安北城的脸色太难看了,除了那命令语态的三个字,他从头到尾就没有一句话。
见鬼了!
真要宰了她喂猪啊?
低斥一声,她咕哝。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招谁惹谁了?你倒是说啊!”
安北城已经走入了帐篷,门口执勤的战士看到苏小南跟过来,视线茫然了一秒,随即又了解地转动着视线。望左、望右,就是不看苏小南,那一副“就知道首长要利用职务之便干坏事”的表情,让苏小南哭笑不得。
“嗳,同志,首长叫我过来有点事。”
她试图解释一下她与安北城之间的纯洁性。
“而且,我和他其实是——”
“进来!”一声沉喝,打断了她的话。
里面的安公子似乎很不耐烦,声音冷得她身上都发麻。那执勤的战士也夹紧了尾巴,不敢让她在这里和自己墨迹,主动上前为苏小南拉开帐篷门,严肃着脸。
“同志,首长叫你,进去吧!”
“额!”苏小南点点头,感激地望他一眼,一小步一小步地挪过去,身体僵硬着,脑袋里像有人在擂鼓,“嗡嗡”作响,完全不知道怎么进的帐篷,也不知道帐篷什么时候关上的,等意识到气氛有什么不对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落入了安北城的怀里。
一双有力的大手扣着她的腰,那货的目光满带杀气。
“!”她抬头,与他对视,弱弱地质问:“你今儿吃火药了?干吗啊这是!”
安北城眉宇间冷气逼人,俯低头,剜着她的眼。
“你不知道?”
看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累了一天的苏小南气不打一处来。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会知道你哪根筋又捋不直了?”
“苏、小、南!”
安北城的声音,似乎带了点咬牙切齿的恼恨。
敢这么和他一句一顶嘴的,也就面前这个女人了。
可他气过了,恼过了,偏偏又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沉默中,还是苏小南打破了寂静,不高兴地嘟嘴。
“今儿晚上得在这里过夜是吧?那么,我的问题来了。那些男的都可以去河里洗澡,那我怎么办啊?一身的臭汗,衣服上,头发上都是泥……”
说到这里,她突然住嘴,像发现了什么诡异的事。
打量一眼穿得干净整齐的安北城,又瞄了瞄自己脏兮兮的衣服,她像发生了新大陆一眼,双眼突然晶亮,唇角上扬,带着嘲弄的笑,嘴里啧啧有声。
“不得了啊安北城。你不得了了,快要上天了!”
这句话莫名其妙,安北城显然不明白。
一双冷眼剜着她,满带询问。
苏小南见状,有些抻掇,“你还真不嫌叫化子身上馊啊?你看看大首长您,干净得都能闻到香味儿,再看看我这一身,泥地里滚过一样,我就想不明白,你怎么就下得手,把我抱得这么紧?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情人眼里出西施,看到我出来,思念得魂儿都没有了,什么都顾不得了?”
她说得头头是道,恨不得把自己夸上天。
安北城却在她说话的过程中,慢慢松手,一脸嫌弃地看着她。
“亏你说得出口!还西施呢?我看你连东施都不如。”
“我靠!”苏小南作势恼恨,叉腰站在他面前,踮着脚尖想与他平视,然而,身高差让她行动失败,在气势上的弱点还是很明显,好在语气还行,“我警告你啊,安北城!我最讨厌人家把我比着东施了。你说我是花木兰、杨玉环、赵飞燕都可以,就是不能说东施。”
“——”
安北城嘴角抽搐一下,拧她鼻子。
“小样儿!转移话题。说——知道错了吗?”
“额,说什么?”一听他这狠味儿,苏小南又萎了。
好不容易凝起的“凶残”劲头,立马蔫了下去,脚也不踮了,头也垂了下去,望着脚尖儿,放软声音,她的样子,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包子,那可怜巴巴的味道,任何人看了怕都忍不住心生怜惜。
“又怎么了嘛?人家昨天晚上被你折腾,上午考核累得晕倒,下午又是武装泅渡、又是穿越雷区的,活生生的人快折腾废了——安北城,你都不知道,那颗实弹爆炸的时候,离我就几米的距离。要不是我机灵,说不定就报废在那里了……”
说到这里,她抬起头,目光中竟有点点湿润。
“我都这么惨了,安北城,你都不肯安慰我一下,还要找我的茬儿,你觉得——合适吗?”
☆、第190章,帐篷里的旖旎
第190章,帐篷里的旖旎
不合适!
特别不合适!
安北城听了这番话,心里竟然诡异的冒出这句话。
可,这女人……哪是那么脆弱矫情的人?
啪!他心头那一根怜悯的弦断了。
取而代之的是智商上线的安公子。
一双厉目望着苏小南,他微微曲指,一个爆粟敲在她的额头。
“不去演戏真是白瞎了你的好演技!”
“干什么啊!”苏小南摸头,“你还有没有同情心了?”
“没有!”安北城一板一眼地冷冷说完,将她拦腰一抱,直接把她放到行军床的床沿上坐好,清越冷漠的声音里,不带感情的陈述,像法庭上的法官在审问。
“老实交代你的错误!”
“我有啥错啊?”
苏小南腰都快要折了,酸痛得一坐下来,就想躺下去。
……回头瞥一眼,她想躺,就真躺。
打个呵欠,拉过行军床上折叠得像豆腐块一样规整的被子,垫在头上,她也不管身上有多脏,直接就倒了下去,舒服得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又挪了几下,寻一个舒服的姿势,然后偏着头,半眯着眼,有气无力地看着安北城。
“如果一定要说我有什么错的话,就错在认识了你安公子。要不然,我哪儿来的这么倒霉?安北城,你仔细回忆回忆,从我在将军巷十八号执勤遇到你,一直到现在,我都经历了些什么见鬼的事?”
“——”
眨巴一下疲惫的眼,苏小南有点撑不住困意了。
“可以说,一个女人一生的传奇,我都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经历了,和平年代啊,我的爷,要生要死的……一会儿爆笑,一会儿跳河,一会儿差点蹲大牢,我特么的……见鬼啊!”
“——”
“而我,一想到我们的合同,还得好几个月才结束,我还得在这魔鬼似的生活中挣扎整整几个月,就觉得整个人生都暗淡无光了。前途无路不说,生命都得不到保障……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太特么可怕了。”
喃喃着,她的眼睛完全闭上了。
可人却没有彻底睡过去,只意识模糊地继续哼。
“你都不晓得,雷区爆炸的时候,我都快要吓傻了。心想,不能这么衰吧?尼玛一次死里逃生就够了,又一次死里逃生,还一次死里逃生,这都多少次?我就算是铁铸的也经不住这么整啊,我的爷……”
一席话她说了很久。
越到最后,声音越小。
像撑着眼皮子似的,懒洋洋说完,就没有了声音。
呼吸均匀着,她放松下来,大半个身子歪在床上,双腿却吊在床下,一双作训靴上,黏满了干透的泥,已经分辨不出最初的颜色,裤腿上也脏得不忍直视——
安北城高大的身躯,就那样杵在她的面前。
挡住了光线,将她笼罩在光影里。
从上而下的俯视线,让行军床上的苏小南样子显得更加娇小可怜,就像风雨中一朵不堪摧残的花朵,无数次就要夭折在狂风暴雨的袭击中了,却偏偏又顽强地生存了下来,让人忍不住想要把她捧在手心,再不受那些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