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老太太是他成长生涯中,最为重要的一个人。
因为尊重和爱,所以舍不得伤害,大概指的就是这种关系了……
看安北城眉头微微蹙紧,苏小南心里一抽。
完犊子了!
看来这dna,真是验定了!
怎么办?
怎么能验?
“阿诚……”她唤,扶上他的胳膊。
“验吧。”他低低沉声,像是妥协。
苏小南呃一声,紧张得想抓椅子角了,但看安北城没有什么情绪,也不怎么紧张,想一想干着急也没有用,还不如坦然接受。
“那……好吧。”她嘟哝一句,为自己的紧张找了一个借口,“验这个会不会很痛?你知道的,人家最害怕痛了嘛。”
这作啊!
尤明美的脸又黑了。
安北城却撩她一眼,一只手搭上她的手背。
“不会。”
他安抚着她,抓住她的手,紧了紧。
那是一种力量的交换,苏小南懂向,向他报以一笑。
其实对苏小南来说,验不验dna关系不大。
她怕的只是影响安北城的任务而已。
虽然这个“任务”,她至今不明觉厉,但她愿意相信他——任务很重要。
“哦。好吧。”苏小南回握他,“有你在,我不怕。”
这恩爱秀得,尤明美气了一脸的褶子。
“陈妈,去找老张来!”
没错,北邸的“隔壁老张”又来将军巷了。
他是安家的老人了,对安家里里外外的事,都知道得清楚,相对来说,也比较公正。所以,由他和十八号那个传说中“执手术刀四十年”的退休老军医过来取了苏小南、赵至臻和姜玉莲三个人的生物样本离开了。
一般来说,涉及隐私的dna亲子鉴定得有三五天才能拿到结果。
但当今社会,什么事都备不住钱多。
老张说,12个小时,就可以拿到报告。
也就是说,明天早上。
“吃饭去。”事情定下,安北城牵着苏小南离开,从头到尾没多看别人一眼。
……苏小南也没有看。
如果可以,她想多看一眼她老妈,抱一抱她。
就在之前,当小南妈主动改口说,她不是她女儿的那一刻,苏小南心里涌上的全是愧疚与感动。
知女莫若母。
连莫暖都能确定是她,何况她老娘?
只有亲妈,才始终是护着孩子的啊!
苏小南很想亲自告诉她一些事,让她不要担心自己。
但在这个紧要关头上,安北城的手捏得紧紧的,她什么也不能做。
哪怕感觉到老妈的视线,一直紧紧追随,落在她的脊背上,她也不能回头——
她前脚离开,后脚小南妈和赵至臻就出了折技厅。
从十八号的大门出来,赵至臻满脸郁气,还在生气,等司机开车过来,他甚至都没有给姜玉莲拉车门。
坐上去,就恶狠狠喝她,“上车!”
姜玉莲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双手交叠,不冷不热,“我出去打车。”
“我再说一遍,上来!”赵至臻的脸色,阴暗之极,像是恨不得把她剥了。
姜玉莲皱了皱眉头,盯着他一动不动。
两个人对峙片刻,她似乎有一点怕她,又似乎有什么别的顾虑,想发火又忍住了,低头,还是拒绝。
“赵先生,我和你不顺路。”
赵先生?赵至臻望一眼天,似乎很忍不了她。
“上来,我有事和你说。关于小南的。”
小南?姜玉莲情不自禁地回头,看了一眼夜幕下的将军巷十八号。
一咬牙,她慢慢地爬上了车。
黑色的奥运行驶在景城的街道上,这个夜色的灯火,似乎不像往日那么明亮,昏黄的光线落在赵至臻不再年轻的面孔上,添了一抹说不出来的阴鸷与酷烈,“玉莲,你明知道那就是我们的女儿,为什么不认?”
姜玉莲的头,始终低着,不抬,也没有表情。
“她不是。”
“她是。”
“我说不是就不是。”
“你——”赵至臻侧目瞪着她,气咻咻地深呼吸几下,冷冷一哼,“是你要死要活地跑来求我,让我帮你找女儿,说她肯定还活着,现在我好不容易托人情找到她了,你却临了给我撂挑子,姜玉莲啊姜玉莲,你这是要整死我啊。”
姜玉莲抬头,“我没有想到——对不起。”
“没想到,没想到什么?”赵至臻目光一闪,“你以为那里是什么地方?将军巷十八号,将军巷十八号,你听过没有?唉,想你也不知道。你以为那是谁都可以进的吗?你知道惹到了这些人的后果是什么吗?”
姜玉莲咬着下唇,就是不吭声。
赵至臻看她木头疙瘩似的讷讷样,像是气极,飞快地双手插入头发,撸了撸,一个人沉思半晌,又抬起头来,“姜玉莲我告诉你,你以为你这是在帮小南吗?你是在害她懂不懂?现在都什么社会了?冒充一个人,是那么容易冒充的吗?你没看安太太那个脸色?一旦知道她不是陆止,还不整死她?”
姜玉莲一惊,“会吗?”
“那还用说?”赵至臻连哄带吓,“不过现在担心也没用了,早就和你说了,把她认下来,我们就把她带回家,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就你天真!你以为她冒名顶替嫁给了安北城,就有好日子过了?呵呵,等着看吧,有她的苦头吃。这dna鉴定结果一出来……”
姜玉莲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
换以前,早就顶回去了。
可最近受的太多打击,她人瘦了一圈,脾气也软了不少。
听着赵至臻在那里不停的训叨,她目光涣散,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没有什么动静。
遇上这么一个榆木疙瘩,赵至臻属实无奈了。
冷哼一声,他抓起手机,给尤明美发了一条短信“安抚”住她,就搁上眼睛。
一直到汽车驶入光华街夜市的路口停下,他才不耐烦地睁开眼。
“下去吧,明天早上我来接你,我们一起过去。”
姜玉莲不知在想什么,迟钝地点点头,哦一声就推开了车门。
可脚还没有站踏实,一个女人就带着一股子香风扑了过来。
“好哇,你个贱人,又来勾引我老公,我今儿跟你拼了——”
是姜玉娟。
姜玉莲心里一紧,条件反射地往后避让。
可新仇旧恨上脑的姜玉娟,在光华街等了几个小时,气得头发都快白了,那表情狰狞得像一个疯婆子似的,力气又大,出手又狠,整个发了福的重重身躯恶狠狠地扑上去,“啪”一声,就把姜玉莲推得重重地撞在车上,然后,又跌倒下去。
姜玉莲在下,姜玉娟在上。
这样一跌,姜玉娟还没死心。
目光带着赤红的颜色,她狠狠掐住姜玉莲的脖子。
“你个不要脸的臭婊子,我掐死你,掐死你!叫你勾引我男人,叫你勾引!”
这个画面,好像时光轮转——
当年姜玉娟发现自己的老公把自己的妹妹睡了,还怀上了孽种的时候,就是这样疯癫发狂的模样,一连打了姜玉莲好几个耳光,差一点出人命。
旧事重演,赵至臻头都大了,使劲去拽姜玉娟的手臂。
“你做什么?有什么事起来再说,在这里好看啊。”
“就好看,就好看怎么了?她都不要脸了,我还给她脸怎么的?这个臭婊子,勾引姐夫,被全家人不耻,赶了出来,还偷生孽种,你说说,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婊子啊,一把岁数了,还不肯消停——”
劈头盖脸一顿骂,姜玉娟的嘴,像连珠炮似的。
这段时间,姜玉莲为了苏小南的事,来找了赵至臻几次,姜玉娟早就心里积了火气。不过,换以前赵至臻也不会理她,可偏偏最近,赵至臻也像换了个人似的,没事就往光华村这个腌脏地方跑,频频与她接触不说,今天还特地带她一起去将军巷。
……嫉妒心上头的女人,是可怕的。
姜玉娟越来越不敢相信赵至臻的话了。
说什么是为了挽救赵氏药业?她不信。
说什么他心里只有她们母女?她不信。
在姜玉娟心里,有一个疯狂的魔鬼,在啃噬她的理智。
她和赵至臻的女儿,就要被迫嫁给方家那个残疾儿子了。
可姜玉莲和赵至臻的女儿,却嫁给了安北城,成了安家的媳妇。
这个打击,对姜玉娟是巨大的。
她完全有理由怀疑,赵至臻会为了安家的权势地位和金钱,出卖她们母女仨,转而投向姜玉莲母女的怀抱……
所以,她等在这里,就想看个究竟。
却看见车都到了,两个人还在车里面坐着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