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都二十六了,太老了。”瓶子咕哝着,更像自言自语。
“……”
郁容默默转身,继续撒起驱虫药。古代的小孩真早熟,害得他总被噎得无语。不过……
话说回来,这小孩说他哥……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莫不是,旻朝的民风,比他想象得更开放啊。
瓶子重新回了草铺上,又跟郁容闲扯了几句,便明显有点精神不济了,靠着墙闭上眼,不知只是在养神,还是睡着了。
郁容仍是站在牢房中央,一想到草铺不知道放了多久,之前上面都休息过怎样的人,就有些……不忍坐下去。
反正,目前没觉得累。
没了人搭话,耳根子清净了,郁容又开始琢磨起自己的境况,想来想去,这无妄的牢狱灾,约莫是被那个叫罗清的郎卫牵连到的……想清楚了,反倒不觉慌张,莫名相信,自己不会出事。
时间逐渐流逝,牢房里光线昏晦,无法辩明是白天黑夜。
郁容只觉双腿发酸了——干站着有点傻,不过……傻就傻吧——便打开系统商城,一条一条地浏览着新上架的商品信息。
只看,不好买,剩下差不多一千五的贡献度,还是留着不动,以备不时之需。
再次刷新商城,忽看到一排熟悉的编号:又是那个土豪。
想到土豪每次摆卖的东西,郁容顿时提起了兴致,点开了这最新的一条信息——
种子。
定价不算贵,一克二十点贡献度。让人疑虑的是,种子不独属于某一种植物的,混合在一起不好区分,这才一口价直接打包兜售。
好在,土豪也没打算坑人,在商品信息里注明,里面包含了七八种植物种子,多为观赏性植物,具有驱蚊、熏香之效。
在土豪这买过好几回东西,吃了不少甜头的郁容,不由得心动了。正想着,要在前庭后院栽种些可观赏性的驱虫草之类。看到可怜巴巴的贡献度,又有些迟疑了。
摇摆不定时,发现那好几十斤的种子快被买去了小一半,吓了郁容一跳……无怪乎,土豪会成为土豪,卖的东西着实畅销。
想着,郁容决定先买个五克的看看。怎么说呢,这些不算他急需的,只是他对现有适合种植的驱虫类植物,不太满意罢了。
五克的种子,一共才不到二十粒,大概辨别了下,刚好分成五种植物。
郁容以前养过花,认出了其中两种——茉莉花与夜来香——算是小小的惊喜,这两种植物,不仅是他还算钟爱的,关键是太难得了,往南或许能找到茉莉花的种植,夜来香……怕还不一定传入旻国吧!
如此,哪怕剩下的是普通又常见的种子,这二十贡献度一克,也是赚大发了。
郁容不由得对土豪越发有好感了。
另外三种种子,郁容仔细辨认了其中两种,实在认不出来,只好先放在一边,捡起最后那个体细细小小的像芝麻一样的种子。
好像是……
猫薄荷?
不是很敢确认,郁容不太舍得花贡献度请系统鉴定,正犹豫着,忽是想到了那本种植手册——从某种程度上,也算药用植物百科了,其中不仅有详细的图文说明,从种子到成株,在不同的生长阶段,从不同的视角上,附有高清的大图。
连忙“翻阅”储物格里的书,找到猫薄荷的说明,再三对比,果真是猫薄荷的种子。
想到了家里的三只猫,刚才还抠抠巴巴的郁容,毫不犹豫地花去了一千点,直接买上了五十克的种子……
此时不买,之后想种,真不晓得到哪买得到。他不确定,新安府或者周边一带有没有猫薄荷的存在,反正,在药局买到的无论是荆芥或者假荆芥,都不是猫薄荷。
之前有想过,种些木天蓼,好哄得几只猫儿开心。
不过木天蓼一般长在千米高的山上、比较寒冷的地方,移栽起来想是有些麻烦。再则,木天蓼本身是带有小毒的,以自家那几只的馋性,吃多了定会中毒的。
新买五十克的种子,猫薄荷估计还不满十克。郁容忍了忍,决定无论如何也不再动那剩下的贡献度了,总得以防万一。
反正,十克的种子,仔细照料的话,应该能成功培育出足够的猫薄荷了……新安府的地理气候挺适合这类植物的生长的。
以后真有需要,可以再在商城买,就是不一定能像现在这样,顺带捡漏罢了。
有系统可以打发时间,倒是不无聊。
就是……
身体一个摇晃,差点摔倒,惊醒了打瞌睡的人。
郁容稳着身,强忍着打呵欠的欲望,被自己给囧到了——差点站着睡着了。
想必,时辰真的很晚了,之前显得吵闹的大牢,现在安静了不少。
踱步在窄小的牢房走了一圈,郁容活动着有些发僵的筋骨,只觉得腿脚酸得厉害,瞟到原先超级嫌弃的草铺,意志忍不住动摇了……感觉,睡在上面很舒服的样子。
倒没什么,比较尴尬的是……
好想上厕所,咳。
闻闻这里的气味,就知道,被关在这里的人,是怎么解决生理问题的。
郁容还算幸运,所在的牢间看起来好一段时间没有关过人了,除了草铺看着实在是放了太久,没有其他的什么“可疑”痕迹。
……丝毫没有被安慰到。
再不出去,他怕是要成为不得不留下“可疑”痕迹的那一个了。
那也太……破廉耻了。
继续憋吧!
天无绝人之路。
这句话用于这种境况其实并不妥当,但对郁容来说,极恰当地形容了他此刻的心情。
暗沉沉的大牢迎来了一阵火光。
火光耀射,绛红更如血色。
透过木栅格,郁容不能很清楚地辨认出来人的身形……却无需辨认,那种已经熟悉到几许习惯的感觉,让他一下子就意识到了来人的身份。
他欣喜地唤了声:“昕之兄!”
牢间的锁链哗啦地响了几声,很快,牢门被打开,男人低下头,弯腰进了牢间。
聂昕之打量着少年大夫,确认没有对方受到任何的皮肉之苦,冷凝到极点的神态舒缓了些许:“我来迟了。”
郁容笑着摇了摇头:“能来就好了。”原以为起码要在大牢里待上一夜的。
“是手下人的失误。”
“罗清?”
聂昕之微颔首:“抱歉……把你牵扯进来了。”
没受到实质伤害,郁容丝毫不觉得在意,或者说,自己阴差阳错好像帮了朋友一个大忙……还挺高兴的。
“他没事吧?”毕竟受了伤,尽管没伤到筋骨,到底被刀锋穿透了皮肉,并不适合到处奔走。
聂昕之淡淡回道:“无碍。”话锋一转,“回罢!”
郁容笑着点头。
“喂喂——”
两人正要离开,忽闻隔壁少年喊出声:“你们就把我丢着不管啦?咳咳咳……”
郁容回头,看到不知道何时醒过来的少年,恍然发觉自己差点把这小孩给忘了,见到对方咳嗽得那么厉害,难免起了恻隐之心,遂把目光投向身边的男人,正要开口……
聂昕之先一步出声了:“你又闯祸了。”
郁容愣了愣,以为男人和自己说话,一时没反应过来。
“咳咳,这一回真不能怪我啊大哥,我才是,咳咳,被牵连的那一个。”
听到少年的话,郁容才恍悟过来,竟是这么巧,对方也是聂昕之的熟人——
诶诶,大哥?
郁容不由得打量起自称叫瓶子的少年,视线遂在他与男人之间来回打转。
所以,那个性格糟糕、被嫌“太老了”的“大哥”,就是聂昕之咯?
一时哑然。
这世界也太小了吧,做个牢都能撞上熟人的熟人。
隔壁的门锁也被打开了。
少年灵巧地钻出牢门,笑盈盈地跟郁容招呼着:“兄弟,你跟老大原来是认识的啊?”
郁容回了一个笑,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话说,这是昕之兄第几个弟弟了?
聂昕之像是察觉他的疑惑一般,轻描淡写地说了句:“聂暄,我的胞弟。”
“见过这位……”
郁容拱手,一时不清楚该怎么称呼聂暄——忽然意识到,他叫得很习惯的昕之兄可是位王爷,对方的弟弟身份自然也非同寻常。
聂暄咳嗽了好几声,语气浑然不在意:“不是说了,叫我瓶子就好。”
初才相识,郁容自是不会真这样称呼对方,只能笑而不语。
“聂暄。”聂昕之冷冷出声,“出去后抄写……”
话未说完,就听聂暄一声急呼:“大哥,我快忍不住了,这边可有更衣的地方?”
不等男人给出回应,少年抢先跑出了大牢,抓着另一名郎卫,让他带路找茅厕去。
郁容默然了稍刻,等少年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轻叹了声,语含笑意:“昕之兄的弟弟,跟昕之兄的性子都不一样呢。”
聂昕之道:“顽劣不驯。”
郁容失笑,觉得这样的昕之兄好像比寻常多了点“人气”?很有家长的感觉……话说,亲弟弟的待遇,跟表弟什么的,果真区别大着啊。待赵烛隐,像朋友兼下属,对苏重璧的态度,则跟陌生人几近无异。
瞎想着,郁容嘴上应:“小孩子就得活泼点才好。”
聂昕之淡声说明:“聂暄今年十九,比你还大两岁。”
郁容:“……”
哪里不对?
第36章
十九岁基本是成人了, 看着不超过十三四岁的样子,绝不是脸嫩的缘故, 就身高而言也并非侏儒症……怎么看, 都不太正常。观聂暄之气色,考虑到那堪忧的身体状况,郁容暗自推断, 昕之兄的这位胞弟,想是先天不足,进而导致发育迟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