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辰,你要去哪里?”兰心公主收敛住了脸上那抹伪装的笑容,急切地拉住了他的衣衫。
看到慕西辰如此的心碎神伤,她的心,又被丝丝缕缕的柔情牵动了。
她突然有点后悔,不该故意在他的面前提起孟朵朵怀孕的事情,不该幸灾乐祸地期待着看到,他闻听孟朵朵怀孕后那深受打击的样子。
因为,她真的好爱面前的这个男人。
看着他那么痛苦,就仿佛她自己也身在其中痛苦煎熬着一样。
她好想将这个受伤困兽一般的男人拥进怀中,用自己的深情和温柔,为他抚平心灵的全部创伤。
但是,也正因为她是那么深刻地爱着他,所以,她才更加痛恨那个让她丈夫如此牵挂惦念的女人——孟朵朵。
慕西辰甩开了兰心公主紧拉着他衣衫的手,漠无表情地告诉她:“我要回家一趟,你的父皇将我爹爹贬到了湖州,我总要在他临走之前去送送他。”
“西辰,你不用去了。我听母后说,父皇命慕相爷即刻打点好一切离京上任,不得耽搁。”兰心公主满目的疼惜和不舍,轻声说道:“你这会儿去,只怕慕相爷和慕夫人已经离开了京城。”
“哦?”慕西辰居高临下看着她,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冷冷地笑了:“公主,你父皇做事可真够绝的啊。我爹几十年如一日,在朝廷勤勤恳恳做事,如今虽然犯下大错,但终归一心一意为朝廷效过犬马之劳。皇上不念旧情贬了我爹也就罢了,还不忘给他下一道即刻离京的命令,连一个告别的机会都不肯给我们留下。你父皇待我们慕家,还真是优待。”
“西辰,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也知道慕相爷这次犯下的事情是多么严重,父皇就是看在慕家劳苦功高,才不忍治慕相爷一个死罪。又为了不让其他臣子百姓有什么闲言碎语,斟酌再三,才将慕相爷贬去湖州任职的。”听到慕西辰如此说起自己的父皇,兰心公主的心里也不舒服,好言好语地辩解道:“父皇这么做,其实是用心良苦,你要体谅一下他啊。”
“无论如何,我总要回去看一看家里的情况,不是吗?”慕西辰无动于衷地应了一句,掉头就走。
“西辰,那你早去早回,我等着你。”兰心公主满含期盼地说。
慕西辰却一句话都没有再说,连脚步都没有停顿一下,大步流星地出了门。
留下兰心公主一个人,怔怔地看着他的高大挺拔的背影转瞬消失。她那颗乱糟糟的心,除了失落,还有满满的惆怅与不安……
慕西辰快马加鞭,很快就回到了自己从前的家——京城赫赫有名,曾经风光无限的慕府。
然而整个慕府庄院,此时空无一人,显示出一片少有的冷清和凄凉。
看来真如兰心公主所说的那样,慕相爷已经带着慕夫人匆忙地离开了京城,赶往湖州赴任去了。
踏进府邸,看着院里这熟悉的一草一木,亭台楼阁。
想到不久前家里还是门庭若市热闹非凡,如今却是人去楼空,门前冷落鞍马稀了,慕西辰不由心中唏嘘,慨叹万千:
唉,爹爹娘亲,如果你们能早点听从我的建议,在小米离家出走之后,就立刻向皇上禀明实情,虽然也会受到皇上的斥责,但是却决不至于落到今日这般恓惶的境地吧。而我和朵朵,就也不至于……
慕西辰的心一阵钻心刺骨的疼痛,只能猛力地甩了甩头,勉强将朵朵的身影从脑海里暂时压了下去,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这时,一个下人模样的老人拿着笤帚从后院走了出来,看到了慕西辰,不禁又惊又喜:“三公子,你回来了。”
慕西辰转眸一看,原来是慕府从前看家护院的樊大叔,便问道:“樊叔,我爹娘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老爷和夫人离开已有一会儿了,林管家和小翠他们也都跟着老爷夫人去湖州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看护院子。”樊叔叹着气说。
“樊叔,那就辛苦你了。”慕西辰点了点头,又问:“我爹临走之前,说过什么没有?”
“老爷什么也没多说,下朝回来就让大家赶紧收拾东西,说要离京到湖州去了。然后一直长吁短叹,就连夫人问老爷话,老爷也只是发脾气。等到大家打点完毕,老爷就带着夫人和家丁丫鬟们坐上车走了。”樊叔一五一十地答道。
慕西辰低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他深知在自己父亲慕品成的心里,一向就是官比命重。
此次被皇上削职降罪,贬黜到湖州去做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从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尊贵宰相,一下子降到了宸国最底层的一个小官吏。
这种极端落差,对于极其看重权势和面子的慕品成来说,必定是一次难以承受的打击和重挫。
可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如若不是他贪慕虚荣,极力想让自己家里的女儿坐上太子妃之位,而不惜撒下弥天大谎,让朵朵冒名顶替小米嫁进皇宫。
那么,后面这一切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
“三公子,如今老爷和夫人都不在家,这偌大的慕府只剩下了老奴一个人照看,日后老奴做事就全听凭三公子的吩咐了。”樊叔也满怀唏嘘。
“樊叔,你在我们慕家已经呆了几十年,你做事情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我没有其他的话要交代你,只希望你在完成爹娘留给你看家护院任务的同时,也记得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慕西辰看着他,充满感情地说:“今后我也会时常回来,看望一下你和慕府的情况,如若银两方面有不够的时候,一定不要忘了对我说。”
“三公子,老奴记住了。老奴会一心一意守在这里,照顾好慕府的一草一木。只盼着有一天,老爷夫人,公子小姐和表小姐都能回来,大家再能像从前那样,一家人和和气气,高高兴兴地团聚在一起。”樊叔的眼睛湿润了,抬起灰白的衣袖擦拭着自己的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