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空公司说不确定,让他等消息。
他就把车开回了机场,去登机口找她,便撞见了那一幕,
靳枫没去跟她打招呼就回到了车上,一直呆坐到了现在。
“前段时间,跟你一起上山拍摄雪豹的那个男人,回加拿大了没有?”他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是说程子涛吗?没有,他改签国内的机票,回深圳了,我刚才还在机场碰到了他。我们……”
鹿鸣刚想说他们在机场聊的事情,感觉他语气有点酸,转头看向他。
“你去登机口找过我吗?”
“没有。”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没走的?”
“现在。”
“……”鹿鸣还以为他在吃醋,原来空欢喜一场。
“去哪?”
“去附近找个酒店住一晚,明天雪小一点,应该就有航班了。”
鹿鸣看着车窗外,大雪像扯棉絮一样,满天飞舞,似乎没有小下来的迹象。
“你跟他什么关系?”靳枫之前一直没去想这个问题。
现在回想一下,她拿命去保护那个男人,两个人每天上山下山,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他都舍不得碰的女人,就这么便宜一个小白脸?
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脚下用力一踩油门,车子迅速飚了出去。
旁边的女人歪着头,盯着他看,半天没吱声,脸上是玩味的表情。
车子突然加速,猛然晃动一下,她坐直,双手抓住安全带。
“你别误会,我是在为你着想,怕你被人骗。现在的男人没几个心思单纯,他们挖空心思就想骗女人上床,新鲜感一过,又换一个。像你这种玩不起的女人,最好远离这种男人。”
“草木富即国富,”鹿鸣强忍住想笑的冲动,她感觉他还是有点吃醋的,“你听过这句话吗?”
靳枫回头看了她一眼,有些意外,她突然问这样的问题。
“春秋管仲效法《周礼》提出的一个理论,草木富即国富论,提倡奖励植树的人。”
这次,轮到鹿鸣意外了。
“你看过《周礼》?”
“老靳喜欢研究这些东西,跟我提过,后来就翻了一下。”
“讲什么的?”鹿鸣饶有兴致,想知道一个讨厌看书的人说书是什么样。
“《周礼》原本叫《周官》,里面关于森林职官分工非常精细。中国人工造林传统起源于周朝,周朝的森林政策,保护天然林与提倡人工林并重。可以说,周朝的兴盛,得益于这部《周礼》。”
鹿鸣脊背坐直,她不只是意外了,可以说是非常刮目相看。
“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靳枫把话题扯回来。
“炮友。”她随口把周笛经常的用词搬出来。
“……”男人差点喷血,迅速打转方向盘,脚踩刹车。
靳枫把车子停在路边,下去抽了根烟,回到车上,没再开口说话,专注着开车。
他手机铃声一直在响,也不去接。
“不接电话吗?”鹿鸣把他的手机拿起来,递给他。
“开车怎么接电话?”
鹿鸣扯了下唇,看到来电显示是云杉,接了电话,放外音。
“云杉,是我,你哥在开车,不方便接电话。你找他有什么事?”
电话里的人停顿了几秒钟,许是很意外,接电话的人是她。
“是这样的,我搭阿牧的顺风车来市区买年货,他现在有事走不开,说我哥也在市区,方不方便来接我一下?”
鹿鸣看向靳枫,眼神向他确认,怎么回复。
靳枫把电话拿过去,问云杉在哪,接完电话,调转车头,去接人。
“你把我放前面路口,旁边有家经济型酒店。”
“跟我们回镇上,明天有航班再送你过来。年底人杂,住酒店不安全。”靳枫没有在她说的路口停车,直接开了过去。
鹿鸣想想有道理,刚要说“谢谢”,车子突然停了下来。
旁边的男人兀自下车,走进旁边一家小店。
鹿鸣看店名,情趣用品店……她吞咽了一下嗓子,收回视线。
他回到车上,扔给她几个盒子,全都是避孕套。
鹿鸣大跌眼镜,脸红到了脖子根。
“你干什么?”
“女人要学会保护自己,不要指望男人自觉,”他继续开车,看向前方,“不知道你炮友尺寸,让他自己挑。”
“……”鹿鸣想笑,又笑不出来,把避孕套装进包里,“谢谢你关心,多少钱,我转给你。”
“先转十个亿吧。”他念了一串数字,让她转账。
鹿鸣把号码记下来,感觉像是手机号。
她一直不知道他手机号,之前给他打电话,打的是支队办公室的座机。
她拨了一下,他的手机响了,立刻挂断,犹豫几秒,把号码存进了通讯录,输名字的时候,存了备注名:
倒卖qq用品的疯子。
“可以先赊账吗?我卡里现在没那么多钱。”
“自己打个欠条。”
鹿鸣想了想,从包里拿出一个本子和一支笔,一笔一划地写到:
今欠玉仑河森警大队森林消防队队长昆伦避孕套购置款十亿圆整,我承诺凑足十亿就一次性转账还清。特此说明。
署名,北鹿。
最后注明日期,把欠条递给他。
他接过去,瞄了一眼,退还给她。
“注明用途,用于和炮友约会,防止梅毒、艾滋病等性病传播,危害社会。”
“……”鹿鸣突然有些反胃,想吐。
瞥见车上有水,她拿起来喝了一口,把胃里的不适感平复下去,咬咬牙,把他说的用途加了上去,扔给他。
靳枫让她折好,把他的钱包掏出来给她,让她把欠条装进去。
她刚打开钱夹,他似是回想起什么,迅速把钱包和欠条都夺了过去,塞进上衣贴心的口袋里。
他动作虽快,她还是看到了,钱夹里面夹着一张长头发女人的照片,穿着露肩的礼服裙。
但她确定,不是云杉。
鹿鸣心里有一丝丝抽痛。
车子停在了一家大型商场门口,云杉提着大包小包,四处张望,看到他们的车子,立刻跑过来,人和东西都上了后座。
云杉向她打招呼,鹿鸣也回头冲她礼貌性地笑了一下。
“东西都买完了?”靳枫没回头,看向后视镜。
“没有呢,墨鱼还没买,这里的墨鱼太贵了,我们去干货市场,那里的便宜很多,比这里质量还好。”
“你买墨鱼做什么?”靳枫启动了车子。
“不是你喜欢吃吗?阿牧说,你前段时间经常来买,没空的时候还让他捎带。”
“以后不用买了。”
“为什么不买?”鹿鸣脑子一热,回头看向云杉,“我们一起去买吧。”
她其实根本不知道墨鱼是啥东西,只知道他说不买,她就想买。
“你知道墨鱼是什么?”靳枫侧头看了一眼。
“鱼。”
“错,墨鱼不是鱼。”
“那是什么?”鹿鸣是带着虚心请教的姿态问他的。
“天上飞的。”他若无其事地回答。
“……”鹿鸣被噎住,鱼还能在天上飞?
云杉在后面笑,耐心向她解释。
“别听我哥瞎扯,墨鱼就是乌贼,会喷墨的那种,好像是贝类,不是鱼。墨鱼干很好吃的,就是太贵,平常可以不买,过年的时候一定要买的。不然就没有过年的气氛了。”
鹿鸣脑海里正一团黑,自行脑补墨鱼喷墨的画面,没什么好感,肯定也不会吃。
到了干货市场,还是云杉自己去买了。
靳枫拿着手机,把一个未接来电号码存进通讯录,备注名字的时候,他思虑半晌,嘴角一弯,迅速打入:
欠cz的母蚊子。
鹿鸣想起刚才看到的照片,看向旁边的男人,没话找话。
“云杉这么漂亮,这么贤惠,肯定会有大把的男人把她的照片放在钱夹里。你说是不是?”
“当然。”他侧头看向窗外。
雪越下越大,满天飞舞的雪花,把世界变成了一个万花筒。
“你看他们多有眼光,你的眼光怎么那么俗啊,就会放一些坦胸露乳的女人照片。”
“坦什么?”靳枫收回视线,把钱夹拿出来,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