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不是说文官担心的事情没有道理,历朝历代武将擅权最终覆亡政权或是将一个朝代祸乱的从此走向衰败的例子不胜枚举,但若是说文官就是什么好鸟也未必见得。
秦之李斯,汉之王莽,唐代牛李党争,宋代蔡京秦桧,明之东林党等等,文官所能展现出来的破坏力比起武将来说不差分毫,甚至影响更加深远。
归根究底说白了还是体制问题,朱慈炯不可能改变大明的国体,弄什么劳什子宪政或是共和,那么在现有体制下只要文官好名武将重利,这一现象就不可能根治,但不能根治不代表无法应对,天启年间一个魏忠贤就让天下文武胆战心惊,崇祯一朝更是杀的文官人头滚滚,这至少能说明在现有体制下文官群体既没有能力也没有胆量对抗皇权的。
现如今国政还是掌握在读书人手里,这些儒家文臣并非一无是处,但很显然由儒家一直执政下去,就算大明如今能逃过这次覆亡大劫,也摆脱不掉王朝轮回的宿命,因为这是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不将这个利益集团彻底粉碎,大明迟早一天还是要毁在这些人的手里。
所以朱慈炯才会兴办天下教育,培养更多的读书人来取代儒家知识分子,当然新学教育不可能只读四书五经,就算不能照搬后世教育体系,至少也要建立起一个雏形,培养一大批能够经世济用的新式人才,如今的文官集团也正是因为新学不读经典,所以反驳的声浪不算太大,因为他们认为只要不读经典就不会在科举当中对他们家族的子弟产生威胁,但只要等到朱慈炯改革科举的那一天,相信他与儒家文臣之间必将爆发一场恐怖的大战,朱慈炯甚至做好了以数万官员人头为新学铺路的准备!
对付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只要朱慈炯能像他皇帝老爹那样狠的下心肠终归是有解决的办法,杀的多了杀的寒心了,没刀没枪难道这些书生还能造反不成,但是就算要挥起屠刀,朱慈炯也只能硬等,等到新式人才成长起来的那一天,等到天下平定百姓能够真正安宁的那一天!
至于武将拥兵自重跋扈难制的问题,朱慈炯现在确实没有太好的办法,数百年后的中国当权者尚且为了防范武臣来个军区首脑调防,何况是数百年前的今天,但无法根治却可以防范。
首先就是要废除明朝几乎病态的家丁制,家丁是什么?是武将的私人军队,在家丁的眼里只知道家主不知道君王,可笑的是朝廷耗费大量的银子,到最后养活的所谓精锐竟然是武将的私兵,这一点是朱慈炯绝不能够忍受的,所以在召集新军各将时候朱慈炯就立场明确的表示过绝不容忍军中有所谓的家丁,各将可以拥有亲兵,但就算一军主将也不得超过百人!若是发觉武将有蓄养家丁的,不论身处何职军功又有多大,一律革职拿办绝不姑息!
新式九军主将当中只有黄得功和林森二人是旧式武官,其余的七大将领听了朱慈炯这番近似与警告的话以后,想来是不太可能在军中蓄养家丁培植私军的,至于林森原本不过就是京营当中的一个不得志的小小把总,手底下不过百来号弟兄,让他养家丁也养不起,现在自然和其余七人一个心思,唯一可虑的只有黄得功,作为崇祯朝的一方总兵,他手下的家丁就不少于两千人,但天子覆灭四镇,四镇所属家丁一个不留斩杀一空,现在又被警告心里岂能没数,军议完了以后就跑去大营召集所部家丁宣布解散,两千家丁全部打散各营安置,为了消除天子戒心可谓不遗余力。
当然废除私兵只是朱慈炯的举措之一,要想将武将为祸的可能性将到最低,就必须要让新军将士忠心的对象是皇帝本人或者是朝廷,而不是忠心所部武将,怎么培养忠君意识?除了让士兵诞生一定程度的民族意识外就是洗脑,所以各军当中都设有抚慰官,抚慰官的主要职责是开导士兵的负面情绪和宣扬天子德政,时不时组织士兵学习,至于学习什么就要看时事而定了,但唯一不变的主题就是天子是仁君,能为今上效死乃是一辈子最大的荣耀等等。
如今的新式九军,除了深受朱慈炯活命之恩的数万流民以外就是四镇原属兵马,流民那一部分新军对朱慈炯的忠诚度毋庸置疑,就算所部武将想造反,恐怕号令还没出营门就已经被愤怒的士兵给拿下了,另外二十万旧军相信在这一部分人的潜移默化下对朱慈炯的忠诚度也会慢慢提高,所以朱慈炯相信只要他还坐在这个龙椅上,就不需要去担心新军谋反,既然不担心那又何必让文官去督师甚至是去添乱呢?
督师和还都还不一样,还都之议之所以耽搁日久,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朱慈炯自己都没能拿定主意,以至于让朝臣产生误解,南派的以为天子不表态是不愿意回北方,北派的以为天子拿不定主意,所以想做一个推手坚定天子的决心,包括刚才朱慈炯最终定下五年也是一样,南派官员会以为胜券在握,因为时间越久对他们越有利,北派的会认为天子之所以定五年,说明还是想回北方的,所以就算五年内偃旗息鼓,却不代表还都之争已经结束。
但督师不一样,朱慈炯一开始就拿定了主意,绝不会派文官去前线指手画脚,但之所以一直拖延就是想看看朝堂上谁跳的最欢,谁最想去捞这份政绩,毫无疑问这些跳的最欢的官员现在就算是记在了他的黑名单上,名字出现在天子的黑名单上是什么下场就不用多说了。
不过内阁五老现在的反应倒是有点出乎朱慈炯的意料,按理说这个时候总该有人跳出来拿以文抑武的祖制或者藩镇之祸来说话才对,但五老一个个似乎接受了不派文臣督师这一既成事实,实在是与以往的风格大相径庭,由不得朱慈炯心生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