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食指上的戒环突然闪耀白光,脑海中突然回荡起一声呼唤,“师父”,这一声十分顽皮,带着笑意,是石玉的声音。
豆纤纤被惊醒,双目恢复了神色,她急忙跪地,俯首道:“徒儿刚才怎么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站着。
穹苍真君缓缓开口,道:“是生魂鼎上的怨气,它受我灵血滋养多年,可依旧无法除去所有怨气。这一个月,你先留在宗门,炼化生魂鼎碎片,教导石玉。”
豆纤纤道:“弟子领命。”
穹苍真君站起了身,道:“为师命膳房备了饭菜,一起去用些……今夜就歇在霖漉观,你原来的房间一直都在打扫,明日一早再下山吧。”
豆纤纤起身,拱手行礼,道:“石玉刚入山门,徒儿放心不下他,想尽快回去……还请师尊告知巫山山鬼的情郎是哪位仙君?”
穹苍真君看了她许久,缓缓道:“你三师兄会告诉你答案。”
豆纤纤震惊道:“难道山鬼口中南陵囯的太子殿下就是三师兄?”昨夜山鬼提到南陵囯时,她就想到了三师兄,不过,她还真真是没有想到山鬼本要嫁的人是三师兄,因为三师兄,文武双全,相貌堂堂,想要嫁三师兄的姑娘数不清。
三师兄居然会被人挖了墙角,那人的样貌得是有多惊世骇俗,开天辟地!
穹苍真君道:“是他。等你了解其中曲折后,再决定是否帮楚居士寻那薄情人。”
难道这其中还有其他内情,豆纤纤道:“知道了。”她顿了顿,道:“若无它事,弟子告退。”没有回答,豆纤纤恭敬往外退去,快近殿门,她才转过了身,刚要跨出殿门,她察觉到了空气中弥散的阴邪之气,急忙回身,看见了穹苍真君身上萦绕的黑气。
这黑气来自玄龙。玄龙是穹苍真君降服的上古凶兽,它被穹苍真君炼成了龙杖,成了穹苍真君的法宝。只是,它很不安分,每当穹苍真君虚弱之时,它都会想办法逃脱。在豆纤纤十八岁那年,它就挣脱了咒印,打伤了宗门无数弟子,后来众人的合力围攻下,它再次被收服。不过,也是那次,豆纤纤因祸得福,结出了大丹,成为真人之境。
昨夜,师尊被自己打伤,今日,又剖出了生魂鼎碎片给自己,师尊定然很虚弱了,这玄龙又想冲破束缚,重获自由。“师尊。”豆纤纤疾步到了穹苍真君的身侧。
穹苍真君面色苍白,他缓缓吐纳运功,周身黑气慢慢褪去,他笑着道:“为师没事。”
师尊虚弱至此,身为徒弟却半分都没注意到,实在是不孝,豆纤纤心中愧疚,她道:“请师尊允许弟子为您护法。”
穹苍真君道:“你昨夜以血祭月,耗损厉害,万不可再耗费了。为师休息片刻便好。”话音落,穹苍真君没入了神像中,大殿内回荡着一句:“回去吧。”
穹苍真君不许豆纤纤护法,她自然不会再逞强,可是为防再有意外,她也绝不能离开。豆纤纤绕到了供桌后,坐在了神像脚下的蒲团上。年少时,她常靠着神像打盹,这个蒲团是专为她设。
按照惯例,穹苍真君在神像中修行时,是关闭五识的,除非触动结界,否则他不会感知。所以,豆纤纤并未再禀告穹苍真君她要留下。
穹苍真君是人界真神,各地多有供奉,各地每建一处道观,逍遥宗弟子就会前去在道观下铺设法阵。
法阵作用有二,一是聆听民愿,为民解忧,二是接受供奉,汇聚灵力。
万仞峰颠的霖漉观是穹苍真君真身所在,是他的主道场,观中神像是法阵中心,是灵力汇聚之地,在其中修炼,可一日千里。
天色慢慢暗了,积雪不化的万仞峰顶冷极了,可神像上灵力汹涌,豆纤纤靠着神像也不觉得冷,只是没有东西吃,又到了晚饭的点,她有些饿。
越饿越困,观内又安静,天慢慢黑了,观内伸手不见五指,她强撑着精神,可一不留神,还是睡着了。
久未做梦的她陷了梦,梦里她是旁观者,她看见了自己。
她看见自己穿一件十分轻盈的纯白纱裙,长发披散身后,赤足提着衣摆在开满花的草地里奔跑,然后笑着回头看向身后追她的玉面公子。
她随着梦里自己的目光看去,而后被吓了一大跳,身后追她的竟是师尊。
“姜郎。”梦里的她轻唤,短短两个字被爱意浸透。
师父本名姜煞,她从未唤过师父的名讳,怎会在梦里如此大逆不道,唤他姜郎。这梦太离谱了,豆纤纤想要醒来。
师尊追上了她,抬手将她环在了怀中,她笑着回过了身,抬起了手臂,广袖滑下,露出光洁的手臂,她勾住了师父的脖子,踮起了脚尖,去亲吻他。
绝不可以,绝不可以,醒来,快醒来。
就在梦里的她要碰上师父唇角的一刻,她强迫自己醒了过来,睁开眼,清晨的阳光透过殿门洒在了供桌上,明晃晃的。
她觉得这梦实在荒唐,她竟在梦中对师尊不敬,豆纤纤匆匆起身,绕过供桌,跪在了神像前,叩了三个响头后,她提起衣摆,匆匆往外跑。
她慌极了,踩到了衣摆,差点摔一个跟头,踉跄了身子后,也未敢停留,她飞奔出了霖漉观,匆匆往山下跑,直到跑出了霖漉观外的结界,她才停下了脚步,准备喘口气。
“师父。”石玉清凌凌的声音从山道旁的凉亭中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