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多大的幸运。
不知不觉间,梁柔就看书看进去了。她一直都是如此,心纯的很,要真是看书入了神,就有一种老僧入定的气场,轻易的都无法左右她的心魂。
这让聂焱抱着已经睡着的安安都进了门了,梁柔都还没有听到他回来的声音。
聂焱原本喝了些酒,但是孩子在,喝的并不多。安安再回来的路上睡着了,他不忍心叫,就抱着孩子下车往家里走,冬天的夜风已经很凉,聂焱脱了外套裹住安安怕她受凉,自己倒是只穿了衬衫,被风吹的有些打颤。
跟着聂焱的傅守一下车给聂焱开了聂家别墅的大门,聂焱轻声说:“你也会去早点睡。”
傅守一一笑,点头表示知道了。
聂焱独自抱着孩子进了门,聂家的佣人都已经被梁柔安排下去休息了,家里静的很。空调开着,暖融融的,客厅里灯光并不明亮,除了边角的装饰灯,唯一看着的主灯,是在沙方旁边的桌上放着的那盏古董台灯,跟聂家大宅的奢华装修一样的风格,七彩的琉璃灯罩周围悬挂着水晶的流苏,照在大厅里,有一种色彩斑斓的光彩感。梁柔蜷缩在台灯旁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书,她应该是想要靠近台灯发出光线最亮的那一区块,灯光在她脸上打下浓重的影。
在这样的房间,这样的灯光下,梁柔就如古代的仕女图一般的安然美好,岁月静好这四个字在这一刻,有了切实的图像。
聂焱站在原地,盯着专注看书的梁柔,好似时光都在这一刻倒退了,回到了很多年前,那时候他们还住在齐奶奶生前的那栋房子里,梁柔总是在晚上安安睡觉之后看书,恶补功课。她一直很努力,很认真,别看人弱质芊芊,但内心深处好似有股不服输的劲头在,那时候聂焱觉得梁柔很可爱,她傻傻的,用比别人多几倍的努力,去换取好成绩。并且特别开心,拿着奖学金给齐奶奶当零花钱。
当初她这样的举动在聂焱看来是有些可笑的,他从小天资高,学什么都快,而且那一点点奖学金,聂焱也不觉得值得开心成那副样子。
但梁柔就是会为了一点点的事情开心,齐奶奶也一样。
齐奶奶还曾经说过聂焱,“人心太高,就容易填不满,只要不知足,那这一生就不会有幸福可言。我看着小柔就挺好,让人看着就踏实。”
踏实大概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形容词。
梁柔并不聪明,没什么心计,学什么都要很努力,但她就是给人一种踏实的感觉。
让聂焱放不下她。
聂焱想着心事,倒是安安受不了房间里的人,她是被聂焱包的严严实实的下的车,进了屋,有空调了,他还没给她解开,这可不就热的难受,哼哼了起来。
梁柔这才被打断,从书中抬头,就看聂焱抱着安安,站在不远处。
丢了书,就急忙站起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聂焱站在原地笑,“打扰你看书了。”
这话说的,梁柔都觉得有点调侃的味道了。明明她在这里是为了等聂焱还有安安回家,根本就不是为了看书啊。
嗔怪的睨了聂焱一眼,人已经走到聂焱身边了,聂焱抱着安安手没法动,就嘱咐梁柔,“她可能是热了,你给她把我的外套脱了吧。”
安安现在体型已经不是小时候的模样,尤其是这会儿还睡着了,浑身都是软的,聂焱两只手都得抱着她,不敢乱动。
梁柔摸摸安安的头,是有些热了,她就出手给安安把裹在身上的聂焱的外套给脱下来,嘴里念念叨叨的说:“你就让她自己走么,都已经七岁了,过了年就要八岁的孩子了,你还这么抱来抱去的,那里抱得动。”
确实有些费力气了,安安骨头架子其实很小,身上肉长的瓷实,别看人细细条条的,抱在手里却很压手。只是聂焱怎么可能承认自己抱的费力呢,不在意的说:“我抱你都轻轻松松,何况是孩子。”
两个人说话也没有刻意控制音量,而且梁柔还给安安身上扒衣服,很自然的就吵醒了安安,安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妈妈?”
“嗯。我在呢。”也许是灯光的关系吧,梁柔对孩子说话,声音都温柔了几分,劝着安安说:“安安下来自己走好不好?”
已经醒了还让聂焱抱着,也实在不像话。
安安点点头,从聂焱的怀里下来,人还没彻底醒呢,就嘟嘟囔囔的跟梁柔说:“妈妈,我要上楼洗澡,叶黎昕把果汁撒在我身上了。”
安安有点洁癖,医生的孩子,多多少少都有些洁癖。
“去吧。”梁柔摸摸安安的脑袋,安安现在自立能力已经很不错,而且小姑娘也知道害羞了,洗澡这些事,都不让梁柔给洗了。
安安跟个小动物似得噗嗤噗嗤的上楼去,聂焱跟梁柔慢了安安一步,梁柔就问聂焱,“怎么把安安带去应酬了?”
聂焱浑身暖哄哄的人,人有点晕,脑袋往梁柔身上靠,他觉得自己可能有点感冒,刚才下车那一阵风吹的,让他这会还有些想发抖的感觉。
梁柔急忙搂抱住他,“喝多了?”刚才回来看着眼神挺清明的,怎么一下子就成这样了。
聂焱就在梁柔肩上嘀咕,“有点着凉了,好热。”
这下可好,什么都来不及问了,梁柔这一晚上就忙着照顾聂焱这个‘大孩子’了。
聂焱感冒了,平时威风凛凛的大男人,生病之后竟然变得很孩子气,歪缠的不得了。第二天起床都还是拉着梁柔不让她去上班,梁柔心里想着今天没有手术,就打电话去医院请了假,钻心在家照顾他。
聂焱也在家里休息一天。
聂子谈早饭的时间上来看过,聂焱还吩咐了他几项今天要完成的工作。
安安也来了,嚷着自己也感冒了,被梁柔当场戳穿,“你就是不想去上课,要在家里待着也行,今天我考考你功课,看看最近学的怎么样。”
一句话吓的安安的‘感冒’立刻好了,乖乖去上学。
难得有一日梁柔跟聂焱能如此悠闲的在一起偷懒休息,刚好又是个大太阳天,十点多的时候,梁柔给聂焱穿戴好,两个人手牵手出去散步。搬进聂宅这么久,他们能这样散步的机会却并不多,聂焱太忙了。
散步中,自然就会说到前一日的应酬。
聂焱颇有些得意的道:“是叶枭,想要带叶黎昕多走动,见些市面,也认认人,将来好接班。”
叶枭怕自己带孩子显得格格不入,就让聂焱把安安也带上了,而且有安安在,叶黎昕的幺蛾子也能少点。
梁柔惊讶,“黎昕才十二岁。”那么小就开始要接触复杂的商场。
聂焱却摇头,“哪里小了,我四岁就被我外公抱着去应酬了。这种事情,宜早不宜迟,见惯了,就不会被人轻易的唬住。”
他们这样的家庭,继承人都是从小培养的,不仅要学如何经营,更重要的是要学习经营人脉,善于察言观色,辨识人。其实公司管理,都比不上这个重要,如基海兆业这样的企业,要真是事事都要聂焱来操心,那怕是三个聂焱打成捆都要忙不过来,聂焱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其实是辨识人才,把最合适的人放在恰当的位置上。生意做到一定的程度,其实就是跟人打交道,跟官员、跟竞争对手,形形色色的人。
识人、看人、辨人,其实是很需要童子功的,小时候就见多了,内心就会天然的有一种敏锐度,叶枭就是想练叶黎昕的这方面能力,而且叶黎昕的性子太野,总放养也不是个问题。上次孩子被绑架的事情,也是真实的吓到了叶枭,现在他就把儿子带在身边,既安全也能让叶黎昕多接触些人。
梁柔根本不知道聂焱小时候那么小就被教导这些事,昨晚聂子谈说自己没有跟父亲出去应酬过,梁柔就以为大家都没有小小的出去过。
“那安安没闯祸吧?”梁柔先想着自家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