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在什么环境里,都是弱肉强食的社会,强者才有选择的权利。
聂焱点点头,他会为了梁柔不懈努力,不过那是需要一天天积累的,并不是嘴上该说的事。他现在好奇的是,“元叔跟您说梁柔的事,图什么?!”
他在首都,也只是见了元天霖一个人。
要说聂兆忠有消息来源能查到他去首都见了谁,也不可能这么快,唯一的途径,就是元天霖故意泄露。
聂焱想不明白,元天霖这么做是图什么?
聂兆忠看聂焱并没有为个女人彻底脑袋坏掉,还知道问元天霖的事情,心里多少舒服了些。也没有隐瞒聂焱,就实话实说道:“他如今生意越做越大,心里怕自己翻船,自然要多拉几个人下水。他这是拿着你的事情来要挟我,让我护着他。”
元天霖手里捏住别人的把柄越多,他自己就越安全。
聂焱对元天霖具体做什么,只是粗略的了解一些。不过他从前毕竟跟父辈们的圈子距离太远,详情还不是很清楚。
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聂焱就追问了一句,“元叔这些年到底在干什么?他一贯神神秘秘,我也只是知道他做些黄赌毒的生意,其他的,都不清楚。”
聂兆忠想起元天霖,冷冷笑了下,“他早看不上那些小生意了,早年不知道傍上官家的谁,这些年就从咱们临海港走私进来的货,我猜着都不下这个数。”聂兆忠做了个手势,单说数字,还觉得不够明确,就又说:“你知道内地现在出售的烟酒,有四成是从他手里运进来的。这个市场,你算算!他元大头这些年,可是把钱挣海了。”
就算从小在聂家这样的家族长大的聂焱,听到这样的消息,也不免心惊。
国内市场是多大的一块蛋糕,能做到四成都是走私弄进来的货,就这笔关税,都不是个小数目!
这哪里是挣钱挣海了,这简直做的就是惊天大生意!
聂兆忠看儿子有些惊住的模样,反倒放心下来,“知道害怕就好,这世上最险的就是什么都不怕的人!咱们基海走到今天,从不跟人比谁胆大,咱们稳扎稳打,要的就是安心!”
这些年,身边人靠着官商勾结一夜暴富的不是没有,聂兆忠也曾动心过,可是最终都刹住了脚。他们聂家走到今天的局面是几代人的心血,还想着世世代代传下去,毁了祖宗基业,断子绝孙的事情,他聂兆忠不能干,聂焱当然也不能干!
聂焱脑袋有些懵,呐呐说:“那元彰”
聂焱知道元彰跟自己的父亲不对付,原本他还以为是元彰再跟元天霖抢地盘,再加上当年元彰的母亲死的惨,新仇旧恨才父子反目,现在被聂兆忠这么一说,聂焱有些不确定了。
提起元彰,聂兆忠的眼睛眯了眯。
元天霖的儿子多,而且个个都跟狼崽子一样。当爹的不管孩子,孩子们就要自己争自己夺!养出来的孩子,别说什么兄友弟恭,一个个的都恨不能咬死对方。
“跟元彰那小子不对付的不是他亲爹,而是他那些兄弟!”元彰这几年发展的势头很猛,临海市内的大型娱乐场子几乎都成了元彰名下的。
先不说元天霖是什么心思,就说元彰的那些兄弟们,就不可能看着元彰这么做大。
你元彰强大了,其他的兄弟怎么办?
元天霖岁数也不小了,他早就在寿宴上放过话,将来他手底下的这摊生意,要留给能力最强的儿子。这话明显就是挑拨着兄弟们内斗,就跟古代夺皇位一样,没有了传嫡传长的规矩,那兄弟们可不就是谁都不服谁!斗起来,比外人互斗还要凶狠。
面对元家的家事,聂兆忠跟聂焱说起来,父子俩都有些心有戚戚焉。
难免的聂兆忠想起聂子赫,怎么处理聂子赫,其实是聂兆忠这一年最辗转反侧的事情。他不能直接对外公开聂子赫不是他儿子的事实,这要宣扬出去,他这一辈子的脸面可算是丢尽了。被人扣了绿帽子,不管具体的经过是什么样的,最终都会沦为众人嘴下的笑柄。
聂兆忠就算死,也不会让自己活成一个笑话,所以聂子赫的身世,绝不能公开。
不能公开,就只能咬牙认了他。
聂兆忠对聂子赫不能说没有感情,这么多年养在身边的孩子,一天天看着长起来的。心里就算恨他恨的要死,却也还是忍不住为他打算。有时候聂兆忠也想,自己要是元天霖就好了,能对着儿子下得了狠心。
要是元天霖处在聂兆忠的位置上,聂子赫活不过三个月。
直接杀人灭口,简单干净。
可聂兆忠不是元天霖,他下不了这个决心。聂子赫不比齐姐,聂子赫是他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孩子,他舍不得。
想着聂子赫,聂兆忠露出一种心虚的表情问聂焱,“子赫他没什么动作吧?”
聂子赫跟聂焱从小争到大,这一年聂兆忠摆明了要聂焱接班,聂子赫恐怕心里是接受不了的。聂兆忠心情很矛盾,又想着让聂子赫就这么忍着,安安稳稳一辈子,也能活的不错。可是转念,又觉得聂子赫要是做出什么不被原谅的事情也好,那样的话,他就可以痛下狠心彻底灭了这个孽障,给聂焱彻底扫清道路。
聂焱看聂兆忠那样子,真觉得他老了。
人老了,有时候不是从外面上来看的。聂兆忠现在看起来还是精神奕奕的模样,根本不显老迈。可是他的心态,却已经开始衰老。这要是二十年前的聂兆忠,他不会露出这样心虚的表情,像是做错事情的人是他。
聂焱说:“没有,他一直挺安静,不知道在鼓捣什么,我这么忙,没时间操心他。”
这是实话,也不是实话。
聂焱确实没时间去管聂子赫在做什么,但是聂焱不认为聂子赫会就此沉寂,若是聂子赫是个如此容易认输的人。那当年就不会处心积虑的算计聂焱。
聂焱早已经想过了,现在他在明,聂子赫在暗。
若是聂焱先动手对付聂子赫,外界只会说聂焱不顾兄弟之情。只要聂兆忠不出来指认聂子赫的身份问题,聂焱说了也没用,聂兆忠还认这个儿子,那不管聂子赫是不是聂家的亲生子,就都是聂兆忠的孩子。
不能聂焱先动手,就只能等着聂子赫来。
以聂子赫的性子,能沉寂一年,已经很超出聂焱的意料。没想到,这些年,聂子赫倒是长进不少。
聂焱静等着聂子赫自己跑出来作死,到时候,就算是聂兆忠,也没办法开口求情让聂焱放过聂子赫。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聂兆忠不知道聂焱心里的打算,还当着聂焱宅心仁厚,心里欣慰又忍不住教导,“你从小捣蛋归捣蛋,却从不主动欺负人,这事儿很好。可是如今你长大了,要明白,反击是自卫的一种,别真成了软柿子。”
聂焱嗤笑了一声,站起身,准备上楼了。
亏聂兆忠还记得他小时候,现在说聂焱不主动欺负人?他那时挨打最多的,就是艾华跟聂兆忠告状,说聂焱欺负聂子赫。
当年艾华正得宠,聂兆忠简直把聂子赫当掌心的宝,打聂焱打的毫不留情。
现在倒是怕他成软柿子了。
聂焱那一声嘲笑,聂兆忠不是没有听到。他眼睁睁的看着聂焱毫无留恋地上楼,聂焱的背影,看起来刚毅潇洒。聂兆忠心中酸涩,当年他追着聂焱打,聂焱小小一个,跑的飞快,却从不辩解。
有些岁月过去了,就再也挽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