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循善诱引着这少女坐下了,女人垫了一只脚挪着屁股坐在桌上,她生的高大纤细,这样坐倒也风情十足。
一点儿憋蹙都不显。
伸手拨了一下耳后垂下来的黑色卷发,女人勾唇一笑,低俯了身子,说:“能回去呀,但我们巫女做生意,往往都是明码标价的。”
“可我在原来的世界已经死去了…”
少女低着脑袋,眉头微微褶着,看起来顾虑许多。
女人乐了,伸手勾起食指敲了敲身旁骷髅头的头骨盖,语气神秘:“那又如何?知道我的称号吗?”
“嗯?”
她莞尔一笑,吐字缓慢:“亡灵巫女。”
接着施施然讲起了自己过往的故事:“我原先的世界比这里奇幻许多,人类?那是最低级的一阶层,我呢,是来自一个嗯…巫女大家庭,不过我叛逃了,因为我学习的是禁术,你,猜猜是什么?”
“这个…杀人?”
几乎是从喉咙眼儿里挤出来的二字,女人听了,弓起腰,一手撑桌子直笑,末了,才摇摇头:“那哪儿算什么禁术啊?小可爱,你真是太单纯了。”
“我学的,”女人目光里露出长远的神采,“是勾人魄,活人魂的术法,过去百年千年的时光里,我最得意的作品,便是我的亡灵军,复活他们,可比复活你一个难多了。”
室内冷了几分,因她这话增添了许些诡异感,不知哪儿吹来的风,让苏醒抬手搓了搓胳膊,她有些担心:“好,即使你复活了我,即使我回去了仍旧是活人,但…”
“放心,你不会成为活死人,也不会成什么黑户,你还是你,不过是另一个时间段的你,然后,也会失去这个世界的一切记忆。”
“什么意思?”
苏醒看着她,眼神紧紧的,不敢挪动一分一毫。
女人挑眉,脸上还是笑:“很明显的呀,把你复活到死亡前的一段时间,作为代价,这个世界与你死亡的记忆都归我了,这样也能保证你可以继续安安稳稳的在原来世界生活…很划算吧?”
“你要我的记忆?这又有什么用处?竟然还能换我一命?”
她惊讶的瞪着眼睛,满脸都是考虑,女人眯着眼睛笑的像猫儿,说:“这么跟你说吧,人,是记忆组成的,记忆里的能量可不比你想象中的小,有可能,我还可以用它来复活一个记忆全无且徘徊的灵魂,如此,便是等价了吧?”
“我不换。”
意料之外,苏醒拒绝了她。
这个看起来简单易懂好欺负的少女,脊背上倒生的是硬骨头,不是那么一哄,就能软下来的。
女人静静的看着她,直起身子坐端了,眨眨眼睛,面上仿佛蒙上了一层雾,不悲不喜,很是看开:“就说啊,你和我认识的一个家伙很像,好吧,拒绝就拒绝了,我这里也不差你这一个交易。”
“…你为什么不回去呢?我能感觉到,你很厉害。”
抛出了心里自对方开口后就生出的疑惑,苏醒抬眼望过去,有些好奇。
却见女人颔首,发丝垂下来,晃了晃,唇畔的笑容消失了:“哪儿都一样,生生死死,避不开的,所以,倒不如各世界乱跑,小待一阵子,也不和谁靠太近,免得以后看着他死,而我却好端端的活着,死都死不成。”
话里话外全都是故事,谁也不知道她以前经历过什么。
静了片刻,也不知道女人从哪儿拿出些糖果,丢在她面前几颗,自己剥了一颗含着,笑起来:“再说说吧,我之所以选择住在这里,是因为这个世界不容许我的存在,因为会给结构带来威胁,所以,我只能安分守己的待在地下,研究我的乐趣,你应该也知道?”
里都有写,以前还觉得不以为然,却不料从赛丽娜嘴里听到了一样的言论,苏醒有点儿脑洞大开。
该不会那些作者其实都穿越过吧?
她于是点点头:“我曾经看过一些,没想到是真的…那你说,这世界的生物会进化吗?”
仿佛遇到了同好一般,这话匣子打开了,就再也收不住了。
女人想了想,点点头:“大概会,我来的时候是二十年前,那时候开了占卜馆度日,也没想到在未来这世界竟会出现血族,所以说,进化的几率也是很大的。”
“还有系统,这种东西存在吗?”
苏醒眼睛闪亮闪亮的盯着她,露了一抹期待的笑。
“有的,但这世界没有。”女人咯嘣一声咬碎了糖果,“人类自以为站在金字塔顶端,掌控世界,却不知道,这世界只是其中一小角,三千世界,甚至更多,前路漫漫啊。”
点到为止,她不再多嘴。
二人又东西扯了好一阵,才肯跳出这奇奇怪怪的话题,转到现实。
想到一些事情,苏醒搓了搓手,眨眨眼,女人知道她要问,引了一句,她才说:“那…你知道南赫,就是外面那个人类少年,他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啊?”
从他手臂上的伤疤消失不见开始,苏醒就心中起了疑虑,忍不住的想去探寻,去观察他,却到了现在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女人点了点脚尖,指间摩挲着绒布,垂眸斜了门背一眼,有点儿漫不经心的调侃:“特别?大约是特别在意你?”
“什,什么啊…”
眼前的少女便立刻避开视线,面红耳赤起来,女人懒洋洋的笑声弄得她更不好意思,颇为局促的站起来,就要告别。
“你等等。”
为她戴上了一只蛇形白手镯,女人才松开手,点点头站直,重新戴上了兜帽,声音又变回沙哑的音色:“你不回去,更多的是因为舍不得吧…唉…苏醒,千万不要在人前说你是苏醒,还有,南赫值得信任,无论何时,跟着他。”
“嗯……好,谢谢你,赛丽娜,再会。”
拉开门走出去,阴霉潮湿的气息相继扑面而来。
墙边,是坐靠着的南赫,紧紧的闭着眼睛,眉头蹙的让人看着难受。
是在做噩梦?
苏醒转身在他面前蹲下,伸手摇了摇他的肩膀,没动。
又锲而不舍的移上去摇了摇他的脸颊,也没醒。
对方依旧满脸愁容与痛苦,像是陷在了梦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