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村长怕有人听不到,有意要把每一句话广播两遍。
“明天,周氏集团公司周副总经理,将在我们村村委会办招聘会。主要招聘矿工,只要身体健康,没有大病,都可以参加应聘。”
“待遇优厚。五险一金,薪水六千到七千之间,每个月有五天假期,一天三班倒。有兴趣的各位村民,明天早上九点到村委会办公室前应聘。”
左村长顿了顿,又咳咳两声。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他又把消息广播了三回方才放下话筒,切断电源。
他从广播室出来,遇到一个村民。
“村长,消息是真是假?”
左村长背剪着手,拉着脸:“从村委会广播出去的消息,还能有假吗?”
“六千到七千,那么多!”
要知道,村里头的村民,就数庄勇最有钱了,其他的一年收入都不到一万块钱。一个月六千,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
左村长嘟起嘴:“你个土包子,六千算什么!人家一个月还上万呢!你干不干?”
“我再考虑考虑。”
左村长知道对方打什么主意:怕庄勇!
“你再考虑考虑,可就没有你的份儿了!名额有限,知道吗?人家周总不可能把全村的人都请到矿上去干活。你看你家里头,孩子要上高中,老婆肾不好,你不缺钱吗?我要是你,就算是庄勇拿一把刀子搁在脖子上,我都要应聘。除非,庄勇能给你一个月六千块钱的工资。”
左村长的话,把这位村民的心说活了。
左村长笑一声。
“你自己想吧!反正过了这村子就没有这店儿了。”
左村长拐个弯,又遇到一个村民。
“村长,刚才你广播的事儿我没有听清,你说什么呢?”
左村长骂:“你耳朵让驴给踢了,我都广播三遍了,你还听不见!”
村民笑:“我村子在最西头,真听不到。”
左村长于是把事情又说一遍。
“现在知道了吧?要不要去应聘?”
村民为难了:“庄勇跟那个姓周的不对付啊,我要是去应聘,庄勇岂不是骂我不够义气?”
左村长冷笑。
“你跟他什么关系,讲什么义气!”
村民说:“去年我在镇上被人打,是庄勇帮我把那个人给打回来了。”
左村长正色:“这叫流氓,知道吗?现在是法制社会,谁打你,你报警。打打杀杀庄勇当然厉害,但哪天他真想杀人,你为了报恩,真敢去帮他杀人?”
“呃……”这位村民真心不敢去杀人。
左村长又问:“你家里有孩子要养吗?为了报答庄勇,就不养孩子了?你说你蠢不蠢啊!”
村民低头沉吟了一会儿。
“我再考虑考虑!”
左村长大声说:“过了这村可没有这店儿了,名额有限,你考虑清楚!”
左村长走着走着,前面来了三个人,不是别人,庄勇、赵哥、巴子。
三人把左村长围住。
左村长开始有惧意,但想起周江河的话,便不害怕了。
“你们三个,怎么地?想绑架村长是吗?”
庄勇冷冷的眸子里猩红如血。
“老左,你刚才通知什么玩儿呢?”
左村长笑:“你没有听到?耳朵聋了?要不要我用喇叭对着你耳朵再广播一遍?”
庄勇摸一摸下巴。
“姓周的给你多少钱,你这么帮着他?”
左村长义正辞严:“我一分钱都没有拿他的。在这里,我得澄清一下,是周先生在帮我们,而不是我在帮他。”
巴子牛气哄哄的:“你脑子被他洗过了?他开挖我们祖宗的基业,我们能答应吗?”
庄勇说:“你知道你在干嘛吗?你这是在出卖巨灵村,出卖我们的祖宗!”
赵哥也鹦鹉学舌:“你出卖我们祖宗,你是我们村的叛徒!”
左村长气的要吐血。
“什么时候轮到你们三个混小子教训我来了?我知道我做的是什么事儿,我问心无愧!”
庄勇眼睛里闪过寒芒:“你要帮他搞招聘会是吗?”
“我刚才不是说的好好的吗?”左村长迎接庄勇凶狠的目光,“怎么,你们三个明天也想来应聘?不过,我想周先生是不会招聘你们这三个流氓的。”
赵哥露出两根獠牙:“老左,你呀想找抽吗?”
左村长一点也不害怕赵哥,反而对赵哥露出嘲弄的表情。
“我听说,你们十几号人被周先生一个人制服了,对吗?而且,还给了孔校长几万块钱赔偿费,这才能回来。你真是给我们村子长脸了。”
赵哥颜面全无。
巴子露出拳头。
“你个窝囊废村长,出卖祖宗基业,我给你两拳!”
庄勇拦住巴子,露出阴险的笑容。
“他好歹是村长,怎么能打他呢!姓周的要搞招聘会,我让他办不成!”
说完,庄勇对左村长给个死亡的凝视,带着赵哥和巴子走了。
第二天七点半,周江河便带着范莉莉以及其他职员,来到村委会门口做准备。
有左村长帮忙,很快就把招聘会现场布置好了。
村民很多都怕庄勇,不想跟庄勇弄不愉快,开始的时候没有人来应聘。但当待遇和薪水的消息传开之后,很多人心动了。
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钱过不去啊。
矿工的应聘条件很简单,就填一个表格,身高、体重、文化水平、工作经历、个人强项等等。
等回去之后,周江河会整理表格,择优录取。
招聘会进行的还算顺利。
到了下午三点样子,只见一个大约三十岁的村民走到范莉莉跟前。
“你们这工作包吃包住吗?”
范莉莉尽量保持微笑。
“包吃是肯定的,不过矿上距离村子很近,七八分钟的时间就能从山上下来。”
“意思就是不包住了?”
“对,是不包住的,也没有那个必要!”
周江河已经看出对方来者不善了,便走到范莉莉身后,微笑的问:“大哥,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薪水这样啊?”
周江河指着旁边竖起来的招聘信息:“五险一金,六千到八千之间。”
“太少了吧!”中年男人歪着嘴巴,流里流气的,“矿山等于是我们巨灵村的血,你吸我们的血,才给一个月六千?好黑啊!”
左村长听见了,走过来,黑着脸:“大黑,你现在一个月收入多少?”
大黑看着别处:“你管的着吗?”
左村长数落:“你家里头老妈务农,老爹得了糖尿病,光是一个月打针的钱都要几千块钱,你再不找分工作干,家里吃什么?”
大黑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数落,心里十分不舒服:“老左,我家的事儿,你管的着吗?”
周江河给左村长递眼色,尽量不要触怒村民。
“大黑哥是吗?管你吃喝的人是庄勇吧?他一个月给你多少钱?他给你多少,我就给你多少。”
庄勇哪里每个月给大黑钱,也就是吃吃喝喝带着,平常给点零花钱买烟酒。要算下来,也就是一两千块钱。
不过,大黑在外面打架,庄勇倒是帮着。
周江河见他不说话了,便追问:“说呀,庄勇能给你开一个月一万,我就给你一万。”
大黑寻思了寻思,红着脸耍横:“我跟庄勇哥是兄弟,我不用他给我钱。你他娘挖我们祖宗的矿,我第一个不答应。”
周江河已经预料到庄勇会教人过来捣乱,已经有心理准备。
“你既然不想应聘,一边站着去!你不想过好日子,不代表其他人不过好日子。”
大黑不仅没有往一边站,反而撺掇大家:“这可是我们祖宗留下来的基业,能让外人开采吗?前段日子,老祖宗显灵,把庄勇哥的铁篷给砸了,这就是在警告我们,要看护好祖宗产业!你们难道还不醒悟,还要为这个外人干事儿吗?”
村里人怕庄勇等人,见大黑站在那里,都不敢过来了。
周江河先礼后兵:“大黑,我给数三下,要么滚一边去,要么后果自负!”
大黑就等着周江河这句话。
“怎么个意思,要打我是吗?妈的,老子是这里的人,地头蛇,还让你欺负?你打了一个我,村里头还有千千万万个我!”
周江河猜到,只要对大黑动手,庄勇等人肯定一窝蜂出来,到时候,他们扇动村民,那就不好办了。
确实,在某个角落里,庄勇正等着周江河动手呢。
然而,出乎他们意外的是,周江河转怒为笑。
“大黑,你祖宗可不是这个意思。”
大黑冷笑:“我祖宗是什么意思,你比我清楚?”
“昨晚你祖宗刚给我传话了,说庄勇等人把村子搞的乌烟瘴气,让村子发展不起来,让村民过苦日子,祖宗看在眼里,气在心头。你们祖宗说,要是庄勇等人再不改弦更张,弃恶从善,他们就要遭大难了!”
大黑开心的笑了。
“你这个做生意的,还挺会编故事。我们老祖宗不给我们传话,给你一个外人传话,呵呵,笑死我了。”
周江河笑道:“因为我才能开发你们村子,所以你们祖宗才给我传话。要是今天的招聘会无法进行,四点过后便要有大暴雨刮大风。”
大黑撇嘴:“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话。”
“不相信,你可以走着瞧。”周江河看看手表,“现在是三点二十分,还有四十分钟就要下雨了。”
大黑干笑。
“你这是想拖延时间,好让招聘会进行下去,对吗?哼,老子偏偏不让你的招聘会办下去!”
大黑指着来应聘的村民:“谁敢应聘姓周的矿山,就是叛徒,是叛徒,我就揍他两拳!”
大黑拳头跟沙包一样,不要说两拳了,一拳普通人都挡不住。
大家被吓,裹足不前。
周江河在桌子上揉一团纸,手指轻弹,啪的打在大黑的后背上。
奇怪的是,大黑竟然一动不动了,只有两个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左村长觉得奇怪,上前观察。
“大黑,你怎么了?诈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