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市?你想哪去了?”徐玉瑱一脸笑呵呵的样子:“苏公子,我就是再贪心,也不敢拿脑袋去试燕京城内的那些达官显贵!”“那你干嘛要将河西府的义信成商货运往燕京城?这么明显的举动,一定会引起旁人注意!”
“现在宜兴和帮忙出手,算是把义信成的招牌亮出来,可是粮运的事得继续做,不管接下来如何,我不能因为户部的威胁断了自己的路子,相反的我要摆出姿态,让户部以为我不会逃,只有这样于成龙才会继续用官令来帮忙!”
话到这里,苏霓晟也是聪明人,他快速一琢磨,瞬间反应过来:“你是打算借用这些贩卖商货的姿态安于成龙的心!”“不错!那个官家种不比其它人强到哪去,既然他有心刁难我,我就得让他放心,接下来咱们的商货运来后,就从陈唐郡开是散!到时其他商号买走怎么卖,就不干我们的事了!
皇宫,上书房。连日来太子赫连理额勒不曾外出一步,政务堂的诸葛俊、司马如前来请见,远远看到太子独身坐于窗案下理政,并不接见,这让诸葛俊、司马如很是意外。此刻,司马如独自再来,他听得朝中的川人动静愈发强烈,宁王的门客更是被挑在风波头上,倘若再不制止,恐怕会引发更多的乱子,因此司马如有心请示太子,得到准许,动用皇门司的御林营,以武搜查。可太子却没有任何理由,就是不见,一时间,司马如心中困惑不已。“右相请回吧!”
门庭处,殿中监项钰匆匆出来传话,司马如很是愤怒:“殿下到底何意,近来谁也不见,长此下去,朝纲必乱!”怒声躁语,换做旁人,那绝对是要掉脑袋的,可在司马如身上,作为当朝的右相,又是太子的支持者,项钰倒也不在乎:“右相,太子最近着虑要事,谁也不见,奴才不敢忤逆,还请右相见谅!”“荒谬,荒谬,什么时候太子也做起这种笑话事了!”乱声呵斥几句,司马如胡乱嚷嚷着离开,不知道的都在好奇,平日里的右相怎么变成这个样子。殊不知,上书房内的那位根本就不是太子,至于这位殿下去哪了,无人知道。项钰送走司马如后,匆匆返回上书房,屋里的窗案下,假作太子的内侍早就一脸汗水,生怕穿了帮,项钰道:“殿下有令,你只需要镇定自若的待在这,其它的有咱去顶着,下次要是还敢颤抖,咱就让你好好吃顿罚棍!”“奴才知道了,奴才再也不敢了!”内侍连连求饶,随后项钰不再理会他,来到偏殿,禁军副统领朱莫之正等在这里,项钰道:“你派人去告诉右相,就说一切顺利!”朱莫之也不应声,立马动身。政务堂,左相诸葛俊听着小吏的话,脸上同样是不信:“司马如近几日总共去见太子多少次?”“回左相的话,总共四次了,不过每次右相大人都被挡在上书房的门外!”“确定?”“小的亲眼所见,万万不敢欺骗左相大人!”小吏兢兢战战的回答,诸葛俊快速琢磨后,挥手示意退下。“这就怪了,司马如连着请见太子,次次无功而返,难不成太子那边有什么情况?”心生疑惑,诸葛俊坐不住了,再三考虑后,他起身出了政务堂,等到再露面时,诸葛俊已经站在上书房外远远看去,内侍守在门外,诸葛俊快步上前,内侍果然拦下了他:“左相大人,您怎么来了?”‘老夫要见太子殿下,还请速速通传!”诸葛俊义正言辞,没有丝毫的遮掩,内侍心中慌张,赶紧道:“左相请稍后,容奴才进去通传!”不多时,项钰匆匆出来,离得数步,项钰已经躬身抱拳:“左相大人,实在对不住,太子近来牢于政务,心情甚是疲惫,已经下令,不见任何人!还请左相大人回去吧!”“老夫要见太子殿下,事关西州豪族叛乱的剿灭问题,还请告知!”诸葛俊又是一句,项钰自知眼前的老家伙不好对付,稍作考虑,项钰抱拳:“左相既然有要事相告,那在下这就通传,还请左相候身片刻!”对于项钰的话,诸葛俊也不理会,一副背手而立的姿态,大概有过了半刻功夫,项钰再度小跑过来,不同于刚才,这回他手里拿着一份旨令,只见项钰清了清嗓子,道:”传太子殿下令!”“臣,左相诸葛俊在!”诸葛俊立刻抱拳躬身行礼,毕竟太子不是皇帝,所以他不用行跪礼,只见项钰道:“左相,太子殿下交给你的!”看着递到眼前的旨令,诸葛俊犹豫顷刻,还是伸手接下来,随后项钰不在理会诸葛俊,更没说什么太子同意召见,短暂的考虑后,诸葛俊面色凝重的离开,回到政务堂,司马如竟然在自己的屋子外等候。“左相,听说你也去见太子殿下了!情况如何?”听着不知褒贬的说辞,诸葛俊走到桌案后,将太子的旨令狠狠扔到桌子上,对此,司马如很是意外:“诸葛兄,你怎么敢这么做?万一有人向太子告你一个不尊的罪名,您老一辈子的名声可就毁了!”“毁了?笑话!”诸葛俊沉沉一声:“这根就不是太子的旨令,真当我老眼昏花!”
“诸葛兄,你这话的意思,莫不是还有其他什么情况?”司马如也是人精,瞬间听出话里的意思,只见诸葛俊将旨令打开,道:“你看看上面这些话,这是身为监国太子说的么?老夫身为政务堂的重臣,有要事启奏,事关国体安康,他怎能用这种俗语来应付老夫,难道北秦的朝纲已经混乱到这种地步?”面对诸葛俊话,司马如心里其实有些数,但是他不能说出来,否则就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短暂的考虑后,司马如道:“诸葛俊,有句话,老兄我看在同朝为臣的份上,就多一句嘴!”只见司马如缓了缓语气,理了理思绪,道:”当前,北秦最关键的局势不是所谓的太子遇袭,也不是户部那些小作为,更不是西州的豪族叛乱,而是谁为大统之人!”此话落地,诸葛俊脸色瞬间变化:“你这话什么意思?”“诸葛兄,太子与诸位皇子相比,他或许有着自身的缺陷,但是在治国理政上,太子十六岁就随陛下入朝,二十岁参政,三十岁监国,这样的能力是其他皇子所没有的,现在朝中的各部老臣都以为仗势寻机,只等最后的局势明了,殊不知太子殿下心中一清二楚,最最关键的是陛下心中默认的继承人也是太子!所以你说太子会和那些皇弟们计较么?不会,他有着别人不具有的优势,但要是旁人不知死活,继续胡作非为,北秦必定再起血雨一场,那时诸葛俊以为如何?”面对质问,诸葛俊无言以对,身为当朝老臣,历经两次朝中格局的骤变,诸葛俊很清楚朝风血雨是什么下场,那简直就是一场席卷北秦大地的风暴,死的不计其数,血流的能够填满护城河,现在太子突然隐秘身形,任凭誉王等人胡乱作为,从迹象看,怕是在密谋一张大网,能够将所有拿下却又不伤及过度,这么看来,太子确实算个贤人了!
只是司马如本意是归顺太子,现在说的话自然也是偏向太子,诸葛俊在短暂的惊愕后,还是恢复了状态:“司马兄,你我同殿为臣三十年,都到这把年纪了,再争什么?没有意义,真到死了的时候,我在你前面,我给你探路,你在我前面,你就给我点灯,如何?”莫名其妙的谈到个死字,司马如还真就拿捏不住诸葛俊的心思,稍作考虑,司马如道:“诸葛兄,你我之前确实没有什么生分,不管是相争相斗,大体还算过得去,现在朝中格局将要变化,你我却要成为对手,仔细想想,我竟然有些后悔!”“你可千万别后悔,如果后悔了,太子殿下想要做的事,你恐怕就没法为他遮掩!”事已至此,诸葛俊在试探中说了情况,司马如一怔,没有再多嘴,起身道:“诸葛俊,日后你要好自为之!”
等到司马如离开后,诸葛俊重重喘了口气:“唉,到底是来了!”门外,礼部侍郎刘墨林等候半晌,刚刚的话他也听了个模糊,进来看到诸葛俊叹息,刘墨林本想禀告的意思也暂时缓下来:”左相,您这是怎么了?”“朝中的风潮要起来了,你等要小心了!”诸葛俊说的模糊,刘墨林似乎不明:“左相说的什么,请恕下官愚钝,不明白!”“太子假身在上书房,真身早已出宫暗中行事去了!”听到这话,刘墨林瞬间惊住:“什么?这怎么可能!”“有何不可能!”诸葛俊笑笑:“誉王殿下最近越来月不安分,川人也起了动静,就是幽州的宁王殿下那边,也是蠢蠢欲动,你说太子还能够安稳的待在宫中么?”
“左相,如果照你所说,那太子殿下何在?我们该怎么办?”刘墨林不知所为,诸葛俊望着门外已经灰蒙蒙的天空:“谁知道呢!”当诸葛俊猜到太子悄悄离宫,暗中行事,徐玉瑱那边已经在燕京城中拉起了旗号,经过两日的风传,不少商贾都感到意外。“你们听说了,那个辽东的商号义信成竟然在咱们燕京城立住脚跟了,真是让人想不到啊!”
“可不,我还听说,就在前几天,京府衙门的黄三甲大人亲自带人去捉拿那个义信成商贾东家,结果你们猜猜,黄大人竟然吃瘪了!”“能让黄大人吃瘪,看来那小子背后的实力也够强劲,要是与他做生意,兴许有的赚?”“肯定了,你没听说汇通路的好处,在辽东一带,这个义信成用冲市霸市的行为控制了所有商号的货价,不允许恶意竞争,谁要是敢竞争,那其他的商号就会联合起来压死他,所以说,与义信成做生意,肯定有的赚!
街面上,一群各行各业的商贾人议论纷纷,不多时,有的人便进入义信成大堂,与之攀谈,打算去试试生意道,在这些人中间,苏霓崟也在瞅着情况,对于徐玉瑱突然就立起招牌的能耐,心中满是嫉妒,片刻之后,他转身离开,回到自己挂着二皮招牌的货栈,苏霓崟气的连连锤墙:“那个奴才种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如何就在燕京城开了招牌,难道那些商贾中的混蛋不会抵制一下这个外来的奴才种?”听着怒声质问,身旁的一众人也不敢吭声,直到包衣奴才林泽从外面进来,才算打破该死的氛围:“公子查清楚了,那义信成的招牌重新立起来,并不是徐玉瑱自己的能耐,而是在户部从事中郎于成龙的授意下,又宜兴和的掌柜帮忙出手,给他置办的铺子!“户部?那个混账奴才种还真就攀上了燕京城的高官,老天怎么会那么无眼!”苏霓崟还在怒声,可接下来林泽的话让他心宽数分:公子,那个徐玉瑱虽然在燕京城立了足,可是从当前的情况下看,形势对他并不秒!”“这话怎么说?”“公子,还记得之前的粮运队受袭事件么?那个徐玉瑱令苏霓晟带着假粮队从陈唐郡出发,结果遭到袭击,使得陈唐郡郡守高力士,宜兴和东家于成飞避免,这事虽然京府衙门还没有查出什么情况,可徐玉瑱已经被府衙的官员盯上,再者,户部的于成龙之所以会同意徐玉瑱的条件,为他立起义信成的招牌,不过是将他捆在燕京城,因为接下来的粮运队生意还有二十几万石粮草需要从往燕京城,这事换做谁都是麻烦事,万一徐玉瑱有些闪失,那么这个义信成就是压垮他的一根稻草!”林泽说完,苏霓崟的心情已经好了很多:“这个消息确实是好消息,徐玉瑱总以为自己什么都能做,事实上他不过是那些达官显贵中的一个跳蚤臭虫罢了,有用的时候,那些人还会应付他一下,等到没用的时候,等待他的就是死亡屠刀!”“公子,现在他义信成刚刚成立,我们发现一些燕京商号对他持有警惕,一些人虽然大胆凭借名声与他合作,可这也是我们的机会,只要从中做些事,诸如让之前的粮运队事请再度发生,义信成的名声肯定会一扫千丈,到那时我们再冲徐玉瑱下手,保证他会想法子求饶,可是公子您想,粮运队一旦出事,户部那些大人还会再信任他么?自然不会,所以不等公子您出手,徐玉瑱自然就会玩完!”护院蓝啸给出建议,苏霓崟这次同样受用的很:“之前在阳平郡的时候,我吃了个大亏,就是没有直接动手弄死他,还想着找到一个合作的机会,结果呢,那些不知名的江湖人竟然已经认识他,还将他抓走,所以我不能让那样的事再度发生,传我的话,告诉所有人,只要发现机会,立刻宰了徐玉瑱!”面对苏霓崟的命令,蓝啸等人全都老实应下,只是苏霓崟不知道,他的这些举动早就被独眼收在眼中,身为眼下燕京商贾最为风头的家伙,徐玉瑱的名声已经大到人尽皆知,独眼自然会额外注意这个能够让铁肇改变想法的小子,如此一来,苏霓崟这些暗中想要作祟的家伙根本就躲不开,当蓝啸等人暗中出手时,独眼找到了铁肇,将情况一并告知:“老兄,别怪我不帮你,那些家伙想要冲徐玉瑱动手,你看着办吧!“一群混账东西!”铁肇怒声一句,道:“这个情分我记下了了!”“那今晚的事”独眼转念又到皇门司案录队的事上,铁肇不做犹豫:“萧兄,你盯上的事,有人也在盯着,我劝你还是缓缓,直觉告诉我,眼下的情况不妙,所以不要过激,否则容易被人利用!”
“我会被人利用,笑话!”独眼很是不屑:“想我在燕京藏匿了十几年,什么风浪没见过,现在有机会能够做些事,我怎么可能放弃,铁兄,你要是愿意帮我,就来,否则我今晚自己去!”
强势的话撂下,独眼头也不会的离开,铁肇脸色毫无波澜,数息考虑后,他也悄悄的出去,等到再露面时,铁肇已经到了苏霓崟等人所在的货栈,混在后院的伙计中,来到苏霓崟的屋子外,铁肇趁着无人注意,一闪入内。
此刻,苏霓崟正在盘算接下来的帐数,虽然他要冲徐玉瑱下狠手,但那只是最坏的办法,万一蓝啸等人找不到机会,那他就必须用商路上的办法来冲击徐玉瑱,创造机会。
“该死的混账东西,区区一个奴才,就敢妄自应承下几十万石的粮食生意,真不知道你个脑袋里装的是什么?”满口糟践,足见苏霓崟对徐玉瑱的轻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