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里一声传来,铁肇定睛看去,护院霍之武一身夜行衣映入视野。
进到屋里。
苏霓宁心急无比:“我爹呢?”
“老爷平安无事!小姐,这是老爷给你的书信!”
片刻后,苏霓宁明显缓和不少。
“小姐,老爷暂时不能露面,就是为了给那些人一个假象…老爷出事了,那样他们就会群起图谋,分散了注意,眼下小玉瑱押着粮食正往回赶,所以您一定要撑住,等到粮食到了雁门郡,老爷就会出现!介时必定给那些下作的人必死一击!”
面对霍之武的交代,苏霓宁重重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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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门郡西北方向的狐山林子内。
徐玉瑱和扈朝风一众人拉着雪车艰难赶路。
由于山林雪路难走,徐玉瑱这些人都累的不轻。
“狗日的…为什么要走这条路?简直要把我们累死!”
队伍里,扈朝雨实在扛不住,一把丢下肩头的缰绳唾骂起来。
随着他这么一闹腾,其它的青壮汉子纷纷停下。
不远处,徐玉瑱、扈朝风听到动静,赶紧跑过来察看。
“你干什么?”
扈朝风斥声瞪目,扈朝雨喘着粗气道:“哥,这是把我们当畜生用?你见过有谁拖着几十辆雪车走山林路!娘的…我不干了!”
“你再给我说一遍!”
厉呵怒出,扈朝风正要动手,徐玉瑱却上前拦身。
奈何力弱,一个不慎,扈朝风将徐玉瑱带倒在地。
“朝风哥,别…别…”
连声阻拦,扈朝风只能刹住火气。
徐玉瑱从地上爬起来道:“朝雨哥,我绝对不是把大伙当牲口…实在是局势所迫…如果咱们走大道,一定会被人发现,到时出现贼袭,岂不是白白耗费大伙的性命…”
“贼人算个屁,老子会怕他们?你个小崽子,我真不明白为什么大伙要听你…”
“就因为他想让大家伙吃饱肚子,能够好好活着!”
呵声一句,扈朝风瞬间压住扈朝雨的底气。
跟着扈朝风看向周围的青壮。
“爷们儿,大伙都是带把的…逢上这狗日的世道,咱们不能认命,小玉瑱虽然人小,可他做的事让咱们爷们佩服!”
“没错!玉瑱小娃在临河园做的漂亮,没有他,苏家不会那么干脆的赈灾,我们也没可能活下来!”
“对!咱们吃了人家的救命粮,就得记那份恩情!”
呼声渐起,人心渐齐。
徐玉瑱心中感动无比:“各位大哥大叔能这么信我,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
次日。
徐玉瑱、扈朝风这些人到达野狐沟,出了林子,上了官道,从过往行人口中得知昨日的贼袭。
一时间,扈朝风等人心里一寒,扈朝雨更是看着道边火烧痕迹和骸骨发憷。
“娘的…得多少贼人来袭击,才能夺了数百官兵护送的队伍?”
“听说东县的杜疤赖子和雁门郡最大的贼头黑瞎子都来了,两伙贼人最后又火并一番,黑瞎子赢了!”
“赢了又咋的?粮车都烧完了,他们能图个啥?”
青壮们笑呵呵的相互调侃,徐玉瑱心里却莫名瓷实。
扈朝风觉察,问:“老弟,从刚才你就魂不守舍?是不是有啥事?”
“我爹娘就是被黑瞎子杀的…那个挨千刀的狗杂种…”
淡言碎语夹杂在唇齿狠劲中,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到最后徐玉瑱更是抹去眼角的积泪定声:“我一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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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府,辰时三刻一开堂,苏靖烨、苏靖弛、苏霓宁全都到齐。
堂上,翁离神色游离,偏座,江城子也知道了昨日的闹心事。
眼下,这些人唯一的意图就是想出解决办法,如何把官赈商行令推行下去。
“众位,苏靖州奉令调粮遭遇贼袭,粮食尽失,郡尉失踪,兵损过百,如此大事必须尽快平复,否则引发民恐,后果不堪设想!”
翁离发话,众人不言。
仓曹翟松一番转念,道:“大人,赈灾一事不能拖了,否则贼人袭扰的风声散开,雁门郡治下必定大乱!流民一旦再起,肯定要影响一个月后的春时安定工作!”
“下官也附议!赈灾一事必须得尽快推行!”
集曹左浮也附和。
于是翁离目扫苏靖烨、苏靖弛,苏靖弛心知局面已经到死路,他虽然有钱可出,但粮食从何而来?苏靖弛不敢妄言,同时他也知道苏靖烨肯定和翁离商议了什么,在不清楚套路前,莫名出头,只会把自己陷入险境!
半晌,苏靖弛未接话,翁离脸色显然有些失望,随即他看向苏靖烨。
苏靖烨等待许久,自然要赶紧摆出身位。
“大人,赈灾乃要务,我三弟忠义有德,心系雁门十几万百姓,可惜老天不开眼,让他糟了祸,我身为兄长,自然不甘三弟情义就这么默默无名坠落,所以赈灾一事,我苏靖烨代三弟接下!”
“苏长东家说的好!”
一声夸赞,翁离看向江城子,江城子原本是想自己搏名,讨个功劳向州府大人交差。
哪成想事与愿违,且他也摸清了苏氏和翁离之间的利益纠葛,此刻询问自己的意思,不外乎一个面子问题而已,江城子不至于傻到喧宾夺主!
“翁大人,您乃郡守,事如何处置,当有您来定!”
淡笑拂面,翁离哈哈一乐:“那本官就多谢江兄了!”
两个老油子相互恭维后,翁离冲苏靖烨道:“不知苏长东家如何赈灾?”
“很简单,银安官心,粮稳民心,银依照官五百钱,民百钱,暂保营生!剩下的由我苏长房水运,通过济水从安州、安乐郡、建德郡、平州等地运来,开春前必定能够稳住局面!”
“甚好,甚好!苏长东家着虑妥善,本官欣慰啊!”
翁离起身笑声,这下苏靖弛算是明白,敢情在苏靖州去调粮时,苏靖烨已经在谋划这事了!
只是苏靖烨堂而皇之的夺了苏靖州所有面子,甚至于苏靖州遭遇贼袭的事一言带过,无人多问生死如何,这些都让苏霓宁心酸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