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许嘉玄正在梓妤的小院子里装床板。
玄真子把床板收了后,虽然有叫小道童们来再取出晒晒,可是晒好还是又闷了几日,这再晾晒一下午才算好。
梓妤就坐在内间里的方桌边,拿着用小东西被拽掉的尾羽做的成逗鸟玩的,小东西一会把那羽毛叼着塞翅膀,臭美溜两圈,一会想插回尾巴上,倒是自己玩得高兴。
许嘉玄放好床板,拍了拍,听到声音,还算满意:“这应该结实了。”
他这一下午就没怎么说话,梓妤闻言喊绿茵去把床铺了,问他:“你半下午不在镇抚司,要紧吗?”
他怎么听着都是要赶人走的意思,沉着脸坐到桌边,自己去倒了杯水说:“本来晚上就有差事,白日是闲着的。”
晚上有差事?
这么些日子,他都没有出公差,不像以前三天两头不在京城,还以为皇帝不会派他出外差只在京城里维持秩序就可。
梓妤是有些诧异地:“去做什么?危险吗?”
她在关切自己,许嘉玄神色总算缓了缓。
“也不是多危险,就是去把在京城外的一窝流窜的寇贼给拿了。”
“京城外哪里会有寇贼?当五军是死的吗?”
她丝毫不相信。
她素来聪慧,许嘉玄知道是瞒不住她。
“见不得光的,就是寇贼,跟上回在汇满楼刺杀我的是一批,可能还涉及到漕运。”
他一句话里藏了几道玄机,梓妤只能慢慢推敲。
汇满楼刺杀是三皇子干的,漕运一事上却是四皇子干的,他把两事牵到一块,准备要搅个天翻地覆啊!
私仇公仇一块儿报了?!
她终于有些懂得许嘉玄这煞神|的名号是怎么来的了,人家咬他一口,他就要人的命!
“那你要注意安全,若不然,叫莫正清也带些人跟着吧。毕竟牵扯到四皇子,太子那头也好更明白一些。”
许嘉玄点点头:“自然的,我离京的时候,已经派人告诉太子了。”
这是差务事,亦关乎储君一位,梓妤只能是叮嘱他:“别一味耍狠,保重自己才是重要的。”
这是今儿听到她最暖心的话,许嘉玄情不自禁想去伸手握握她,想告诉她今日的事情,其实她是对的。
哪知却是听到她说:“……毕竟玄真子道长乌鸦嘴,真怕你给我冲喜冲出个什么毛病来。”
许嘉玄霎时横眉倒坚,所有的感动都喂了狗,嚯一下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梓妤却在此际哈哈笑出声,连绿茵都捂嘴笑。
走到门口的许嘉玄知道自己又被耍了,气得也不回头,还往外走。
梓妤在他身后喊道:“夫君,估摸着你要忙几天,你不用担心我们的,差事重要。”
走出房门的许嘉玄就气匆匆跑回来,来到她跟前二话不说就扣着她下巴,低头在她嘴唇上咬了一口。
梓妤疼得倒抽口气,他却还伸了舌尖去舔被他咬出来血珠:“等我回来再跟你慢慢算账!”
被咬了,还得被威胁,梓妤眨巴眨巴眼,在他松开手后说:“你真不再亲一会?”
绿茵差点没被自家姑娘燥死,捂着脸奔出屋,顺手把小东西也给捞走了。
许嘉玄梗着脖子,看着她扬着的小脸,嫣红的唇诱人,进退维谷。
她这几天都要反了,整日变着法子逗弄他,亲了,不就示弱了?!
可是不亲,确实又有几天不能见到她……
梓妤再度笑倒,在他黑着脸的时候,站起身,踩上他的靴子勾了他脖子,送上香吻:“傻子,不亲白不亲啊……”
他突然就失控了,一把拽了她胳膊,将她抵在那八宝架上,逗弄追逐着她的舌尖许久都不舍得松开。
梓妤被他按在八宝架与胸堂间那逼仄的空间内,亲吻激烈又缠绵,竟觉得有些那些刺激,待双唇被放过的时候还在回味独属于他的这种蛮横。
有时候,他这种鲁莽不温柔,却也叫人心动。
“去吧,早些回来。”
许嘉玄这才拿着刀,终于下了山。而梓妤打来水,重新上了口脂,要去见玄真子,想与他说自己近来觉得诡异的感觉。
有没有可能,也有那么个能预知后事的人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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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西斜,远离京城的平王世子一行正到达一处驿站,投宿修整。
这几天平王世子都随身带着镜子,一时就拿出来看看伤疤,可是再怎么看,那都是一道口子。
伤上加伤,连位置都不差一丝一毫!
平王世子看过后,暴怒地把镜子又一摔,心腹见着没敢上前,倒是他把人喊来问事。
“怡娘的事情没有最新的消息送来吗?”
心腹弯着腰,忐忑地说:“属下以为,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怡娘已经把事情栽在了四皇子身上,也没有一天两的命能活,连锦衣卫的人都离开了,想必那许煞神憋着坏要弄死四皇子呢。”
“那是皇子,你说弄死就弄死!许嘉玄没你那么蠢!”
那人被骂得把头又低下去,说道:“世子,这后头还有太子啊,许嘉玄肯定要跟太子说的。”
“太子才是最阴狠的那个!”平王世子又是怒斥一句,三皇子四皇子下了多少次绊子也没弄着太子,那才是厉害的人,就怕是不是太子察觉到什么了。
他心里还是不安。
许嘉清比他想的要聪明,居然还起了杀怡娘的心思,到底是许家的骨血,骨子都狠厉着呢。结果就打算了他一盘计划,差点还叫他暴露了。
怎么可能心安。
心腹也没有法接话了,反正说什么都是错的,这个时候还是闭嘴保平安的好。
正是这时,有人收到一封飞鸽传书,快速拿到平王世子跟前。
平王世子拆开一看,上面写着南北镇抚司今晚会出城抓流寇。
这京城外五十里地也不可能有流寇,抓什么流寇,而且还是不对付的南北两镇抚司。
他看到这里,沉思了片刻,觉得自己或者是多虑了。
只要他接下来看这伙流寇会牵出什么事情来,就知道自己设的套成或不成了!
平王世子让人烧了信,慢慢在屋里踱步,来来回回想了许久,才静下心来要处理伤口。
“来人——拿药来!”
一个伺候的就递上药,想要说什么,平王世子拿过来一拔塞子,却不想手滑,那白玉药瓶子就滚到了地上。
来人伸手接也没接住。
平王世子看到药掉了,洒了一地,骂道:“蠢材!不知道怎么伺候的吗?!再拿一瓶!”
那人却是跪倒,战战栗栗地说:“世子,出门本就带着少,这些天您用得快,这是最后小半瓶了……”
最后小半瓶了。
平王世子看看地上的药粉,一挥手把茶杯给摔:“滚!”
那人吓得连滚带爬走了,平王世子把人都赶走,犹豫半会,到底还是蹲下身想要去将最上面那层药粉给捏起来。
能用一点是一点。
可哪知一低头,发现药粉上有脚印子。
他脸都绿了。
——谁踩的?
看了几眼,发现那个鞋印有些熟悉。
他突然就抬脚看了看自己的鞋底,见到上面还带着药粉的褐色……一咬牙,还是蹲下身想刮一层干净的。
正刮着,刚才的下人去而复返,欢喜地拎着个跟刚才一样的白玉瓶子跑进来:“世子,您先前赏了蔡护卫一瓶,他那还留有一……半。”
来人看着正在刮地上粉末的平王世子,说话声由大变小,然后与平王世子两两相望着,屋内突如其来的安静。
第79章
夜渐渐深了, 京城郊外的山岗连绵一片,在这暗夜中, 像是一头巨兽匍匐着。
穿过山岗的风呼啸在耳边, 就如同兽吼。
许嘉玄知道这个地方已经许久了,前面有一个小村庄,平日那村庄里的人男耕女织,看着与普通人无异。
但这些人里,有一些是流寇, 有那么几个是三皇子养的杀手, 做为头领,带着这些人尽做见不得光的事情。
而且这些人能自由进城, 还能从外边收来消息,三皇子也算是煞费苦心,才慢慢拢了这么块地方。
先前许嘉玄没发作寻仇,是觉得皇子们到底是明德帝的儿子, 皇帝已经对三皇子小惩大诫, 自己再拿捏着不放便是不知轻重,有胁迫皇帝之嫌。
他又不是傻子,肯定愿退让一步,也不叫帝王猜忌自己。
但正好平王世子送了个由头, 太子必须出面去处理, 这种报刺杀之仇的时间, 他可不会白白丢手。
许嘉玄领着一众潜伏在小村庄外, 等着人熟睡, 警戒性最低的时候动手。
莫正清也带了一队人跟在边上,别人都在不时喝上一口随身带的酒取暖,他却慢悠悠地擦自己带的两柄小匕首。鲁兵见着直嗤笑,心想一个大男人不用刀剑还想用匕首砍人不成?
果真是娘们。
两人虽然不对付,但执行任务的时候,谁也不会不分轻重,意气用事。
南北两镇抚司就那么平和相处等到最佳时机,许嘉玄示意,一众人慢慢溜进村。
鲁兵虽然高壮,身形却是十分敏捷,很快躲过暗哨,紧随许嘉玄暗中闯进主要头领的一屋,准备行动。
哪知他身后突然是一身凶狠的狗吠声,他吓一跳,抽刀回身,许嘉玄已经快了一步一刀将狗毙命。
却因为这一小声,引起了屋里的人警惕,竟也是身手了得,一睁眼便摸了枕头下的刀跟许嘉玄拼了起来。口中更是大喊。
霎时间半个村子都亮出了火把。
论拼刀法,对方不及许嘉玄,虽是被他快速斩于刀下但也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