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寒深吸一口气,周江河的大言不惭,让他十分恼火。要是周江河不能自圆其说,他就把周江河和田恭一起砍掉手指。
“周武王确实分封宋地给商朝的遗老遗少,”周江河侃侃而谈,“但,在商人的宋国之前,周武王还分封过一个人建立宋国,那就是著名的南宫括将军。后来,因为其他一些我们无法知道的原因,周武王又改封南宫括为其他国君,而让商朝的遗老遗少以宋为国。商朝人建立的宋国,国都自然就不是南宫了。”
“南宫这个地方,其实因为是南宫括将军的封地,这才被叫做南宫。南宫括是一位名人,周武王给他铸造的青铜器就不同于一般的西周青铜器,价值一下子就上了好几个档次。三百万,绝对值这个价钱!”
蒙寒摸摸头,把周江河的话咀嚼了一番。
“你说的是真的?”
周江河笑:“你如果不相信,我们可以去你原来的大学,找一个古汉语文学专业的教授,让他给你上一上历史课。”
蒙寒面色无光。
“哼,既然是西周的青铜鼎,为什么你刚才又说是春秋时期的?你说话前后不一,肯定是骗我!”
周江河实话实说:“我在古董市场买的时候,卖的人确实是说从春秋的墓葬里盗取的。如果没有铭文,我们只能靠青铜器的质地来判断价值。春秋时期的青铜鼎和西周时期的青铜鼎,其实差别并不大,没有铭文,就算是专家也很难确定是哪个时期的。”
周江河顿了顿,指着头顶上的白炽灯。
“也许是机缘巧合,刚才灯光照在青铜鼎内壁,被我看到了里面的铭文,我这才知道,这个青铜鼎是南宫括将军的东西,价值不菲,十分具有收藏价值。”
蒙寒痴迷于古董,听周江河这么说,便两眼放光,把青铜鼎把玩来把玩去,爱不释手的鉴赏。
“听你这么一说,我越看就越觉得这个青铜鼎可爱了!”
这个青铜鼎的价值在于可以和史书进行互相印证。蒙寒心想,既然是南宫括的东西,收藏价值何止是三百万?上千万都可以!
不过,就跟买卖一样,文物要提高价格,也得靠炒,而蒙寒是深知“炒”中三昧的。
“臭小子,你在鉴别方面挺有两下子啊!对了,我还没有知道你的名字呢?”
“周……”周江河记起来自己假冒是田莲莲的堂哥,便说,“我叫田江河。”
“田江河?”蒙寒咀嚼了咀嚼,“我在古董行混迹这么多年了,怎么没有听说过你的名头?”
周江河谦虚说:“我是做生意的,偶尔逛一逛古董行,其实入行并不久。”
“入行不久就有这样的造诣?”蒙寒眼睛含着佩服和狐疑,“我在古董行多年了,还没有见过你这么年轻的鉴赏家。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田莲莲松了一口气,要是青铜鼎是假的,不仅她爸爸有危险,就是周江河也有危险。
周江河看到了田莲莲的着急,便说:“青铜鼎送给蒙寒先生,等价于三百万。蒙先生可以放了我叔吗?”
蒙寒眼珠子一转,嘴角勾起狡黠。
“那可不行!”
田莲莲急了:“你不是说三百万就放了我爸吗?言而无信!”
周江河十分愤怒:“你在古董行就是这么做生意的吗?”
蒙寒哼一声,又抽一口水烟,咕噜噜响。
“田江河啊田江河,你这个青铜器值不值三百万,我们现在也只是估计。哪怕值三百万,也是要我辛苦在黑市上去吆喝拍卖,才能赚到三百万。”
蒙寒见周江河鉴别能力这么厉害,有让周江河为他工作的意思。
周江河觉得蒙寒太无耻,脸皮太厚了。逼的周江河急了,就用蛮力,把田恭抢回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周江河的目光落在长椅上刚出墓的古董宝贝。
“蒙先生,这里有好几件宝贝,看样子都是从古代墓葬刚挖掘出来的,我帮你鉴别一下,看哪一件古董有收藏价值。”
蒙寒冷笑。
“我已经看过了,都是明代的东西,又不是官家铸造,值不了几个钱。”
那两个盗墓贼不敢在这里待太长时间,几乎是哀求的说:“蒙先生,就刚才的数,我们把这些物件都给你了。”
周江河瞄了一眼古董,问:“蒙先生给你们多少钱?”
“五万块钱!”盗墓贼回答。
周江河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蒙寒看出周江河的笑意味深长。
“你觉得这个价格高了还是低了?”
周江河说:“蒙先生既然许诺给他们五万,那就言而有信,给了钱,让他们走吧。”
蒙寒拿出手机。
“把你们的收款码拿过来,我转账给你们。”
“谢谢蒙先生!下一次有宝贝,我们还会拿来给鉴别。”
两个盗墓贼,得了钱之后,活蹦乱跳的离开木屋。
蒙寒走到长椅旁边,将那些古董文物看了又看,实在看不出什么来了,便说:“田江河,你刚才笑什么?”
周江河抱拳,跟拜年一样。
“我在这里恭喜蒙先生淘到了宝贝!”
蒙寒一怔:“我刚才不是说了,这些东西都是明代的,不是官家的,值不了几个钱!”
“其中有一件不是明代的,而是汉代的!”
周江河再一次语出惊人。
蒙寒哼哼两声。
“汉代?你哪一只眼睛看出里面有汉代的东西?如果是汉代的,我能看不出来?”
周江河在一个灰色铜器方壶盖子上敲了敲。
“这是汉代的东西!”
蒙寒笑的很得意。
“我敢说,这不是汉代的。而只是明代的仿制品!”
如果是汉代的器物,那价格就不一样了。假如说鉴定为明代,价格只有一万;但要是鉴定为汉代,就有可能二十万!
“蒙先生怎么认定是明代的东西,就只因为是从明代的墓葬里挖掘出来?”周江河说。
蒙寒十分自负。
“你以为我就这点本事?光是这点本事,我可以在古董界纵横驰骋这么多年?”
蒙寒从窗口拿起手套戴上,把方壶转来转去的看。
“汉代的器物古朴大方,你看看这个方壶,虽然外形上十分近似汉代之物,但质地很精细,在汉代的时候,哪里能达到这样的技术!田江河,在鉴别古董上,你嫩多了!”
接着,蒙寒估算了一下。
“这样的器物,在市场上也就值几千块钱。”
周江河摇头。
“你大错特错了,这明显是汉代的东西!”
蒙寒蓦地恼火起来。
“我说是明代就是明代的,你瞎扯什么!”
周江河看了看木屋周围,接着看向拿牛角刀的男人。
“能不能借你刀子一用?”
拿牛角刀的两个男人不肯给,怕周江河对蒙寒不利。
周江河只得请示蒙寒:“能让他们把刀子给我吗?”
蒙寒气道:“你拿刀子干嘛?”
周江河笑:“你怕我会行凶?我叔还在你手里,我敢怎么样?我只是想让蒙先生看一看,我是如何鉴宝的。”
蒙寒料想周江河整不出什么幺蛾子来,便示意那两个男人中的一个,把牛角刀给他。
男人把刀子递过来,警告:“你要是敢威胁蒙先生,我把你丢下楼去!”
“不敢,不敢!”
周江河接过刀子,指着方壶。
“蒙先生给个准数,到底多少钱,一会儿刮坏了,我好赔你。”
蒙寒很好奇周江河想干什么。
“最多八千!”
“好,刮坏了,我赔你八千!”周江河右手握刀,左手摁住方壶,用刀尖轻轻在方壶肚子上刮了几下。
蒙寒一看,目瞪口呆!
经过周江河刀尖一刮,灰色的外表脱落,露出古铜色。
“这一层灰色,是后来明代人补上去的,里面古铜色的,才是原物。只要我把灰色的刮尽,那么就会露出古朴敦厚大方的汉代方壶原型。”
蒙寒忍不住拍手叫好。
“太妙了,太妙了!你是怎么看出来,这一层灰色,只是包浆?”
周江河微微一笑,把壶盖子拿起来,指着壶盖的提环。
“我是从这里看出破绽的!”
蒙寒定睛一看,这个提环十分古朴,具有古铜色,跟方壶的其他部位的颜色和质地,十分不同。
蒙寒啧啧啧的发出赞叹。
“你眼神可真老道犀利啊,一眼就看出提环不同!如果没有十几年的观察经验,是无法做到的。你……”
蒙寒认真打量周江河,也就二十五左右,怎么能有十几年的鉴宝经验?除非,他是娘胎里会!
周江河谦虚说:“最近我也就是看了一些鉴宝节目,又买了几本关于鉴宝的书籍,又看了几本关于鉴宝方面的小说,所以对古董观察的稍微仔细。”
蒙寒恍然若失。
“光是在这几方面做准备,就能有这么高超的鉴宝造诣,那我这种混迹古董行十几年的人,岂不是无地自容!”
周江河不想让蒙寒太过难堪,毕竟,这一次来是救田莲莲的爸爸,不是跟蒙寒斗气的。如果让蒙寒恼羞成怒,那就不好救田莲莲爸爸了。
所以,该奉承蒙寒的还是要奉承的。
“蒙先生的鉴宝造诣,在古董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火眼金睛,知识渊博,能跟蒙先生平起平坐的,没有几个!”
蒙寒眉开眼笑,心想,田江河挺会做人的,还知道夸我几句!要是真把我搞的颜面都无,我让他空手而归!
“田兄弟,你我一见如故,不如在我这里吃点宵夜,等三四点鬼市子开了,我跟你去走一走,一起鉴宝,如何?”
周江河还没有回答,田莲莲便说:“蒙先生,你能先放了我爸爸吗?”
为了能跟周江河合作,蒙寒没有必要扣着田恭。
“田小姐,就像我之前在电话里跟你说的那样,你爸爸跟我赌,就像刚才你堂哥跟我赌方壶是不是汉代的一样。他输了!认赌服输,我们打赌是三百万,谁输谁给。他输了不给钱,你说我生气不生气?后来我一打听,哎呀妈,你们家里头一穷二白的!”
蒙寒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你爹太坑你们了!没有钱,还来跟我玩这种高端游戏?耍我呢?我一气之下,就把他绑起来,扣在下面的屋子里。其实,我是个文明人,不想动粗,是他逼我的。如果当时我放了他,古董界会怎么看待我,怎么议论我?说我被一个混蛋给耍了!我还要不要脸了?”
周江河急忙道歉:“我叔是做的不对,还望蒙先生高抬贵手,放了他,以后我们会劝他不要再涉足古董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