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又来我们泰安街表演下厨啦?”有一拎着花篮的嬷嬷慈眉善目地看着她,眼角的笑纹都温温柔柔生了花。
何穗将五花肉摆到一边,先将大葱和生姜挪过来。
她抬头笑看向卖花的嬷嬷:“阿嬷是我啦,你今日这花的生意可好?我待会儿做黄金脆皮五花肉,第一块就切给你尝尝。”
卖花的嬷嬷看着她笑,“生意不好不差,好在我这老太婆心气不高。”
“姑娘你低头。”何穗不知嬷嬷要做什么,只得谦卑地弯腰颔首,就见嬷嬷拿了一朵花勾在她的发间,满眼的欢喜赞叹:“姑娘长得可真好看,绿裙子配上嬷嬷的这朵花,人可比花娇。”
何穗知道嬷嬷好意,便没有拒绝,欣然接受。
她眉眼弯弯,朝卖花的嬷嬷道:“阿嬷你也是,纵使它篮中鲜花数十朵,都不及阿嬷美。”
“瞧你这张嘴会说话的。”
嬷嬷被何穗夸得笑到合不拢嘴,想了想别了一朵花在自己花白的发间,俏皮地朝何穗摆了摆脑袋。
何穗朝嬷嬷咧嘴笑。
树梢上头的阳光明媚,照得姑娘的墨黑长发都熠熠生光。
何穗拿了菜刀开始切大葱。经过这几次的经验下来,她觉得自己的切葱切蒜的水平已经炉火纯青。刀锋轻轻一带,大葱叶子滚胖胖地滑落在砧板上。
“哎!别跑别跑。”险些滚下灶台。
好在何穗还算机灵,及时给抓回来了。
她尴尬地朝周围鲜有的几个看客笑了笑,收回手的时候手腕不小心别到什么东西,一整根大葱从灶台上掉了下去。
“唉,真是。”她摇着头叹了一口气,“捡了节小葱段,丢了整根葱。”
大葱捡回来放在掌心,她摊开手一脸无奈。
不知怎的就特别戏剧。
惹得看热闹的人好一阵哄堂大笑,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
何穗切姜的时候手比较稳,姜块又不如葱段圆润,滑下砧板的事便没有再发生。
她切好大葱和姜,拍了拍手。
看着砧板上的成果笑了起来,对着面前乌泱泱的看客大言不惭道:“大伙瞧瞧看看,这是谁切的呀,刀功可真是好,看这葱段姜片切得有模有样,怕是它御膳房的疱长都比不过我。”
看热闹的人笑得更欢了。
前头有一位穿着深蓝色布衫地男人朝何穗笑闹。
“小姑娘,御膳房的庖长我们是不知道。但是论厚脸皮,他绝对比不过你!”
何穗把葱姜挪到瓷碗里,五花肉拍到跟前。
握刀前朝男人作揖道:“承蒙各位叔叔伯伯谬赞。接下来,我要开始刀肉啦!”
说完她就举起刀,力拔山河气盖世地砍了下去。
就在菜刀即将落在猪皮上的时候,她的手猛得收住。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忘了它不是剁开的,就是拉几道口子方便入味儿。”
说着她还得意地开始教大伙儿:“最重要的是不能切破猪皮,不然一块块的就不好看了。”
有人看着她的理猪肉的刀工满脸嫌弃得一言难尽,叮嘱道:“最重要的是不能切到手。猪皮什么的就随它便,哎哟,丫头你小心些。”
灶台内的水已经烧开了,何穗将葱姜还有切过刀口的猪肉块先后放进水中。猪肉入水之后她就伸手去拿锅盖。
“等等。”有位大爷喊她。“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猪肉不放点酒味腥,你待会儿还怎么给大伙吃。”
水原本就是烧开的,猪肉一下子就烫白了。
果然发出来一股非常难闻的猪腥味儿。
“有黄酒吗?”她扭头朝宋玉兰问。
宋玉兰迷惘地摇了摇头。
“前两日我们只做饼,没用上,我也没买。要不我现在回家……”
何穗没等她说完,眼珠子朝四处转了转,周围商铺是多,但是她并不知道哪家有卖黄酒。
“我想问一下,你们谁知道最近的一家卖黄酒的铺子在哪吗?”
没办法,还是及时向他们求救比较好。
马上就有好心人给她指了指,挡住视线的围观人群马上随着他手指的方向朝两边散开:“看到‘酒铺’那两个大字了吗?你带上碗,去找小二舀一碗酒来。不一定非得是黄酒,白酒也能去腥。”
“好。”何穗随手捞了一个碗,脚下抹油,立马开跑。
她边跑还边朝身后的宋玉兰大喊:“玉兰姐姐,帮我看好锅里的猪肉,灭灭火。”
她已经不再是天天烧厨房的小白了。
没一会儿,大伙看着酒铺内匆匆忙忙跑出来一抹绿色的影子。
“大家让一让,让一让,让一让。”
众人纷纷回头,是刚才去买酒的何穗回来了。
她如疾风般跑过卖馄饨的,卖糖葫芦的,卖玉簪首饰的摊子,一股气冲了过来。
谁知道刚要到灶台前的时候,她头上的花朵儿先飞了出去,跨过来的脚正好踩到花骨朵儿上,脚下一滑……
前排的人赶紧后躲。
就在众人都吊着一口气,暗暗替她捏了一把汗的时候。
白酒连同她带过去的碗,一同飞入了大铁锅中。
酒流入水中,碗沉下去,继而又浮上来,竟然奇迹般的没有碎。
看热闹的人均是替何穗送了一口气,不约而同地开始拍胸口大喘气。
“姑娘,你可吓死我了。捧着碗酒你还敢跑,这次也就是你运气好。差一点酒碗就飞出去,到时候酒也撒了碗也破了,你说你这是不是得不偿失。”
何穗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侧的头发,朝大伙挤出一个尴尬至极的笑容。
“来,给大伙看看我准备的酱料。”
何穗将花椒辣椒酱油等等一块从纱袋瓶子里倒了出来,“让我看看要用到什么佐料,哇,这小料好多。算了,咱就抓阄吧,我拿到哪个就倒哪个。”
一伙人探头探脑过去看了一眼何穗准备的佐料,满满当当,应有尽有。
马上就有人感慨出声:“姑娘,你怕不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出来玩儿的吧。”
何穗手里倒佐料的手顿了一顿,轻笑了笑,继续干活。
看何穗调酱料无聊,眼睛看着嘴巴空着,一伙人议论纷纷。
“刚来的时候,我看这姑娘穿着一般,容貌虽然不凡,总觉得撑死是个小家碧玉。琢磨着还以为是隋胖子他娘子的远方亲戚呢。今日看这阵仗……也就是人毛糙了点,论身段样貌,还真招人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