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镇抚司权利一直都是在南镇抚司之上,由圣上直接管辖。除了朝廷重大官员的案子,圣上一般鲜少过问。”韶光:“所以北镇抚司的职权实际一直在赵珏手中。哪怕泰安街是我们的地盘,他二皇子要是想管,也没人能拦得住他。”
何穗听着感觉脖子一凉。
她道:“我看他那嚣张程度,似乎都不把他老爹放在眼里。”
“唉。”韶光叹了一口气,“我这大表哥和二表哥的性子啊,全然就是万家两个帮派的代表。大皇子和气热心,神似他的母妃。二皇子性气清冷,像,像他的外祖母。”
何穗记得韶光年少时就一直由着万大将军带在身边亲自抚养,能养出这般性情的人,应该同万贵妃的性子是差不多的。
“也就是说,你祖母所出,没一个像她。反而皇外孙随了她的性子是吗。”
“倒也未必。”韶光道:“祖母所出二子一女,小儿子万侯万尚书,最是随她。赵珏从小一直跟在这位小舅舅身边,性情多半受他影响。”
这万尚书又是哪位?何穗隐隐约约记得好像是刑部的。
马车已经到了王府门口,春夏侧头朝赵煜禀告了一声,马车内随即钻出一个人。
何穗正同韶光聊得起劲,不知背后被什么东西踹了一脚,她扭头一看,赵煜黑着脸弯腰站在她身后。
“王妃这一路聊二皇子聊得甚欢,是要将他的过往生平都编写成册吗?”
话音刚传到何穗耳朵里,他就已经甩袖进府了。
何穗本就一身狼狈,被他气得就像是脑袋冒了青烟。
“这人……”她指着已经消失在王府大门口的人对韶光道:“我若有这本事,为何不去当史官?何苦在这里被他冷嘲热讽!聊他皇兄两句都不准聊了吗?”
老赵头也真是没福气,子嗣本来就偏少,俩儿子还一个比一个怪。
何穗气得踹了旁边一脚,却不料惊了马,险些从摔下去。
何穗:“看看王府的马车,都跟你们王爷一个脾气!”
她的袖子被人拉了拉。
何穗用劲甩开,回头发现韶光正一脸愧疚地看着她。他道:“马车是万将军府的,这你还是别骂三哥了。当时着急救你,三哥是走着去的。”
何穗:“……走着去?”
赵煜恐怕是嫌她命太长。
窗外雨潺潺。
何穗沐浴更衣完出来,发现书案前背对着她坐着一个人。
此人也像是刚沐浴过的样子,散着满肩微湿的墨黑色长发,手里捧着一本书,叩在书面的手甚是修长好看。
“你,你为何会在我房内?”
男人转过身来,眸色潋滟得像只千年成形的妖精。
“过来。”赵煜道。
何穗瞧着他这幅样子人有些哆嗦。传说中有男妖专门化身成书生来吃人。虽然赵煜这长相,道是白净的书生都吃亏了,青衫穿在他身上都透着妖冶。
“你让我过来我就过来。”
她多没面子啊。
但是嘴上反抗归嘴上反抗,何穗还是慢慢挪了过去。
就在她的手碰到桌案的时候,突然被人一拉,给拉进了一个寒热交替的怀中。她抬头对上男人漆黑无度的眼眸,身上开始逐渐热了起来。
男人只看了她一眼便转过头去,抓着她那只被鞭伤的手,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盒药膏。
他拧开药盒,素白的手指往里头轻轻一刮,抓着何穗的手就要往上抹。
“不不不,疼疼疼,它都快结痂了,我不要擦药。”
因为方才沐浴过的缘故,被鞭伤的地方被洗净成粉白生肉,看着有些吓人。
不去碰倒是不疼,何穗生怕赵煜一个手重,因此报复她。
她红着眼睛可怜兮兮地朝着他喊。
“阿煜哥哥,不要。”
赵煜心口一颤,手下的动作微顿。
但也只有那么一瞬的犹豫,他还是毫不留情面地将药膏往伤口处抹了上去。
“痛。”
何穗喊痛的同一瞬间,他感觉到自己的肩膀上同样也是一刺。
倒是不疼,有些痒。
女人的尖牙叩在上面,发出呜咽声,不知是口水还是眼泪,他感受到肩膀上有些许湿濡。
“嗯~哼。”
突然赵煜的身体一阵紧绷,他感觉到有只小手攀上了他的腰,似是抱住了他。
何穗靠在他的肩膀上,根本不敢看自己正在被上药的手。
唧唧哼哼叫唤了半天。
像一根狗尾巴草一样,在他身上挠了半天。
好不容易熬了过去,他重新盖上药盒,正要将人叫起来,却发现耳边传来一阵均匀安稳的呼吸声。
她已经睡着了。
赵煜轻轻呼吸了几个来回,下定决心打算喊醒她。
“喂。”他轻唤了一声。
趴在他肩膀上睡觉的女人像是觉得吵,伸手拍了他一耳朵。
“你……”胆子大了是吧。
就在赵煜刚不打算估计任何情面想要直接将人拉下去的时候,他的耳朵上突然一热。怀里的女人不安分地环上了他的脖子,无意识地将唇贴上了他的耳垂。
许是还当在咬自己的肩膀出气,赵煜感觉到耳朵上一片湿热。
有什么东西从心口一瞬炸上头顶。
他整个人都懵在了原地。
等何穗醒来的时候,红罗绸帐外烛火摇曳,似是还没有天亮。
她听到外头更夫打五更,抻了抻手,却发现无意识撞到了什么东西。
她定睛细细一看,发现身边竟然睡了一个人。
“赵煜!你……”她大喊了一声之后,男人悠悠醒转了过来,慵懒无辜地睁着看她。何穗:“你趁人之危!”
赵煜:“本王……”他刚想开口解释,却不知她方才到底在叫唤些什么。
眼前的女子仅着一件细带薄衫。
该看的,不该看的,隐隐绰绰都能瞧见。
赵煜垫高了枕头,毫不避讳地看着她。他冷冷地勾起嘴角,“衣服是王妃自己脱的,邀本王来你这儿睡也是王妃主动的。便宜都让王妃占尽了,如今翻脸不认人,反倒怪到本王头上来。”
何穗:“我什么时候……算了。”
谁让她一觉睡得太死,甚至什么时候爬到床上来的都不知道。
离天亮还有太久,她干脆重新躺了下来,将手臂枕在脑袋后,盯着床板朝赵煜道:“北镇抚司的大牢里,好些人想让我救救他们。我一面想着他们罪不至此,一面又觉得自己是不是不该多管闲事。”
“王爷,若是您的话,您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