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我会。”
将离拍干净手，小眼儿亮晶晶地看着何穗。
何穗用手肘蹭了蹭她的脑袋，将芥菜和木盆递给韶光，“那你陪韶光叔父一块洗吧。小心别弄湿衣裳，不然难受。”
将离乖巧地点了点头，随韶光一块去了后院。
没一会儿，韶光带着将离将利好的芥菜送进来，何穗将它一齐切碎了拌上加了糖熬制凝成块的猪板油。绿油油的芥菜和白色的猪板油相错，韶光搂着将离，看着盘里生冷的猪油菜，不禁觉得犯呕。
“三嫂，你打算做什么？这玩意儿能吃吗？”
三哥虽然脾气好，不挑食，但也万不能用这种猪……猪都不吃的馅料敷衍他。
何穗知他心里头是怎么想的，毕竟她熬猪油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并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
白花花又油腻的猪膘让人犯呕当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她将猪油菜和纯肉馅儿、豆沙、早晒好的上等玫瑰花瓣一块拌到一起，朝韶光道，“你如你先带将离回去，该温习功课温习功课。等老娘厨神出了伙房，你等过来吃成品就是。”
韶光倒是抱着将离想要开溜，谁知将离紧紧地抓住何穗的衣角，根本不愿离开。
“母妃，将离不想去宫里读书了。太傅教的字都好难，将离怎么学都学不会。”
何穗闻言，惊诧地朝将离看去。
难道这孩子当真随了她？
她从前也是不喜去学堂，很不得时时刻刻都在外头野。但凡能让她逮着逃学的机会，绝不会放过。
何穗心想着后继有人，一脸惊喜地看着将离：“难道小阿离也是随了母妃，不爱去学堂，喜爱做饭？”
眼下将离只要不让她读书写字，简直是做什么都行。
她睁着黑溜溜的小圆眼睛看着何穗，猛点头。
“将离自是随了母妃，除了做饭，此生毫无其他追求。”
“那敢情好。”何穗欣慰地点头，“那将离不妨就先去替母妃砍柴生火吧。”
将离一骨碌从韶光怀里溜下来跑去灶台前。
韶光不敢当面训斥将离，暗中扯了何穗的衣袖，小声道：“三嫂你怎可这般纵容她。您是个野丫头，自小在梁溪野惯了无所谓。但将离明面上也是三哥的孩子，小郡主就该有小郡主的责任在。”
何穗不留痕迹地扯回自己的衣袖，连头也懒得抬一下。
“说本妃上不了台面就得了，小公子何必拐着弯骂人。”
韶光一时愣在原地，“三嫂，我不是那个意思……”
何穗撇撇嘴，不再搭理他。
她往铁锅刷了油，等将离将火生好。
手上的动作未停，她把肉馅裹入糯米团子中，往里头加了些许的水。
书上写，任何汁水多带肉馅的饼，多是加了水了。
何穗思忖着，她此番作为当是没错。
“将离，你火生好了吗？父王还等着吃母妃做的晚膳呢。”何穗催她，一边又道：“糯米饭都蒸熟了。将离想不想吃八宝饭？”
韶光本就生气，并没有动手去帮她。
将离一小孩，个头还没灶台高，哪里懂什么生火。
她在灶膛前急得团团转，额头上都被热出了汗。
“母妃，”她不得已像何穗求救，“将离从前没有生过火。将离照着母妃先前生火的样子学，可是不知为何，这火总是烧不起来。”
何穗朝灶膛里瞄一眼就知道，全是大块的干柴，又无易点着的干草助燃，能烧得起来才怪。
何穗随手将手边的小簿子扔给将离，“阿离如今大了，也上了学堂了，不如你自己去书里头找找法子。母妃平日里也是照着书里的法子依样画葫芦做的，至今未出过岔子。将离这生不了火，突然问母妃，母妃又不是神仙，也不会啊。”
将离想起从前何穗做饭时，总是翻着小簿子，念一句学一句，想必窍门都在里头。
因为始终生不着火而黯淡的小眼神此时又亮了起来，将离赶紧去捡干草堆上的簿子。
韶光是以狐疑地朝何穗看了一眼。
这火点不着耽误事，何穗干脆借了一旁伙夫做好饭空出来的灶台煎团子。
糯米团子在油光中逐渐身泛金黄，何穗炸了一遍后，摊在旁边放凉打算复炸。
她将已经蒸好的糯米舀出来浇上果脯糖汁和热油卤汁，分装到碗中，反扣上垫了干荷叶的蒸屉，开始复蒸。
水锅中开始下芋头。
何穗这会儿空出身来走去灶台后看将离，“阿离，你可学会了？”
将离小脑袋上的乌云更甚，有一个更大的问题出现了，她根本不识字。
所以母妃扔过来小簿子上的每一个字，她都看不懂。
将离先是小声地抽泣了两声，这不抽泣还好，一抽泣起来委屈实在是憋不住了，开始放声大哭。
赵珏和赵黛刚好来了府上，还未寻着赵煜的书房，就先是听到一阵小孩惨不忍睹的哭声。
二人闻着哭声大步疾行，一头栽进伙房，却发现正是煜王妃那个疯女人在虐｜待小孩。
“三嫂，你在做什么？”赵黛出声责问她。
何穗闻声慢悠悠地转过头来，见着是赵珏和赵黛二人，着实有些吃惊。
她一脸无辜地朝二人摊手，“本妃没做什么啊。谁家小孩不哭……哦，对了，三嫂险些忘了，皇兄和小公主至今尚未成婚，还尚未有子嗣。无妨，待明日本妃进宫……”
“打住。”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赵黛赶紧上前去手劲粗鲁地翻看了将离一番，“身上倒是不见疤痕。”
她突然不知想到了什么，等大了眼睛看着何穗，“王妃你该不会心狠手辣至极，如说书楼里先生说的那般，用针扎小孩吧？”
何穗不知赵黛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她虽懒得搭理，但也不能随便落了个恶毒母亲的坏名头。
“本妃可不曾伤她。小公主莫要胡言。”
赵黛本就是众兄弟姊妹中年纪最小的，也从未带过孩子，抓着将离就是一顿乱晃，怒火攻心之外还觉得晃小孩甚是好玩。
“小孩，你自己说，是不是这个坏女人拿针扎你了。”
将离被眼前突如其来的女子晃得头晕目眩，尤其是她还是同那个很是吓人的叔父来的，将离本就因不识字生不了火而悲痛欲绝，见着眼前女子更是被吓得可怜，一屁股直摔地上，哭声比方才更响了。
她指着赵黛，“是你，是你这个坏女人，一进门就拿针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