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伯阳没想到单一个泰安街卖艺的女人竟然敢以上犯下,今日出门定是没有看黄历。就在他骑虎难下之时,突然一群官兵围了上来。
他看准机会赶紧大喊:“救命啊。本公子是刑部尚书陆?长子,此女以上犯上,意图对本公子不轨,来人啊,将此人打入刑部大牢。”
“说什么呢你!”何穗朝他背后一脚,赶紧收了刀乖乖站好。
没想到来人竟然是北镇抚司的人,何穗抖着腿想,这会儿又要让赵珏占到便宜了。
灵山走上来,赶紧将地上的人扶起来,“陆公子。”
陆伯阳指着眼前的人刚要告状,发现那个女人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溜了。
卖花的嬷嬷在原来的地方站好,好似从未摔过。
陆伯阳借着灵山的力从地上起来,跪久了腿都打颤站不稳。
他朝那个表演下厨的女人的摊位上看了一眼,灶台上蒙了一块红布,像是今日未开张。就连灶台后坐在地上自顾自玩耍的小孩都跑没影了。
好哇,敢情就是有人故意整他呢。
“陆公子。”灵山恭敬道,刚要关心他身上是否有伤需要就医时,陆伯阳一脸戾气地转过头来。
“滚!”他道:“你们北镇抚司的人,安得什么心思老子能不知道?故意整这一出英雄救本公子是吧?回去告诉二皇子,本公子是不可能被他收买的。”
陆伯阳心想自己再浑,也不能拖整个陆家下水。
如今父亲大人已经入了皇后娘娘的阵营,他要是承北镇抚司的情,就是公然和煜王一派对着干。皇后如今正值圣宠,虽说万家权势滔天,可一旦煜王继位,秋后算账,如今北镇抚司这一波人还不知该在阴曹地府的哪个犄角旮旯里哭呢。
说来说去,还是怪他今早出门没找人算一算,摸个小手都能碰上悍的。
陆伯阳一边骂着何穗,一边在侍仆的搀扶下一瘸一拐打道回府了。
被骂到连打喷涕的何穗,这会儿已经和将离跑到南镇抚司大门口了。
她心道,好在早年在梁溪坏事做多了跑惯了,不然今日碰上北镇抚司的人,还不知该怎么脱身呢。
陆伯阳议论老赵头在先,谅他有恶人先告状的胆子,也不敢真将她供出来。
何穗一边跨门槛一边想着还有些后悔。
若真将事情闹大了,楚昔归还真就不用嫁了。她也不用赶着八月十五上门去掀人家祖坟。
可是如此一来,怕是陆伯阳一人的脑袋都不够砍的。要是无辜人受牵连,皇后的谋划又落空,赵珏一党怕是更嚣张了。
此事牵连甚多,让她不得不谨慎为之。
说起来,还是因为控制不好脾性。
切勿轻动刚肠,切勿轻动刚肠,怎么老是忘呢。
何穗跑回来不算还顺手将将离的那些小玩意儿全给顺手带回来了。
将离一看到韶光,当场摊开包袱给他递了一个玉兔包过去。
“哥哥,你吃。”韶光一把抱起将离,低头咬了一口。将离道:“这个是将离最喜欢吃的包子。”
“将离,不可乱辈分,喊叔父。”
赵煜从里头妖冶非常地走出来。
明明长了一张魅惑众生的男妖脸,偏偏说话又这般正经。
韶光:“将离,你看爹爹吃醋了。将离有没有给爹爹带好吃的?”
将离低头看了一眼布块上的东西,能吃的都已经被她吃得差不多了。唯一一个玉兔包还是因为她舍不得,打算留到最后吃的。一进南镇抚司看到韶光,光顾着献殷情了。
何穗拿起破碗里的糖葫芦串,凑近了就往赵煜嘴里塞。
她眼睛弯弯道:“小煜哥哥,还是我对你好吧。你看将离这个没良心的,胳膊肘都往外拐了。”
冰糖蹭到嘴边,化到嘴里丝丝蜜蜜甜得不行。
赵煜刚要不自在地推开她,就听见将离道:“娘亲,你骗人!明明是你也嫌糖葫芦酸,你不要的。将离若是知道爹爹也在,肯定也给爹爹留一个小兔包子。”
“嘿。”何穗笑哼了一声,握着糖葫芦串的手还未从赵煜嘴边挪开。
赵煜想起当年在梁溪,师娘生怕小何穗会蛀牙,一直不让她买这些小糖人啊,糖葫芦一类的东西吃。
小何穗呢,一身逆骨,不让她吃什么,她便要买。
一日她从学堂回来,瞧见街上有卖糖葫芦的,非要缠着他的要他买。
那时年少古板又不懂拒绝,当了一块上好的璞玉给她换的。
谁知她咬了一口就不要了,糖葫芦光是外头甜的,里头酸得不行。
小何穗呲牙咧嘴一阵劲过了,整蛊人的心思上来,就非要往他嘴里塞。
赵煜记得那年的糖葫芦真是酸得不行,他几次想吐掉,低头看到眼前女孩蹦蹦跳跳灿烂如夏花的笑颜,也就作罢了。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那股子心性。
“本王不爱吃甜。”赵煜拂开她的手。
何穗紧追不舍:“不,你爱的。赵煜,你忘了,当初你可是当了一块上好的玉,就为了买这么一根酸不拉唧的玩意儿。我记得你当年可是吃得一个都不剩。”
“竹签儿倍干净。”
说着她还好死不死地补充了一句。
梁溪人软软糯糯的嗓音加上不知哪个江湖角落里学来的调子,听上去竟光剩下无赖和浑了。
赵煜简直被她气得气不打一出来。
当初是谁非要买糖葫芦,如今时过境迁,倒全成了是他的错。
何穗:“你吃一个嘛,你吃一个嘛。赵煜,你信我,现在的糖葫芦不比当年,改良过了,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
何穗怕他不信,还当着他的面咬了一个。
“王爷,你吃一个嘛。”女子挨他挨得越发近了,赵煜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却发现后背吃痛,险些一脑袋磕到门上。
赵煜板着脸:“不吃!”
“可好吃了。”
赵煜不知为何,总有种四伏的危机从朝他罩了过来的感觉。
他瞧见何穗往竹签上又咬了一个糖葫芦,长睫如蝶翼扇动……直接扇到了他的脸上。
糖葫芦直接就着她的牙喂进了自己的嘴里。
她靠过来的那一瞬脑子一片白光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