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览的套房里,只开着暖色的落地灯。谢游轻轻地将余年放到了大床上面,他又单膝跪在地毯上,帮余年脱下鞋袜。
余年皮肤很白,肤质就像最细腻的白瓷一样,能看见皮肤下青色的血管。
谢游手指抚过余年的脚踝,忍不住徐徐往上,触碰小腿的线条,最后没忍住,低下头,像是对待最珍贵的宝物一般,小心翼翼地落下了一个亲吻。
余年带着睡意的声音含糊响起,“原来有人趁我睡着,悄悄亲我啊。”
没想到余年会突然醒过来,更没想到自己只是偷亲了一下,就被抓了个正着,谢游耳尖倏地就红透了,想把手也松开,但又舍不得。
余年唇角溢出轻笑,嗓音微微哑着,带着几分怠懒,“其实,我醒着的时候,也可以亲。”
谢游垂着的眼睫随着变粗的呼吸颤了颤,他眸色愈深,手指轻轻摩挲着余年的小腿,随后再次低下头,吻在了细腻的皮肤上。
余年开始还笑着喊痒,后面就忍不住用手背挡住了自己的眼睛,有些急促地啜着气。
顺着小腿、腰线、脖颈,一直亲吻到耳侧,谢游含咬余年的耳垂,小声控诉,“年年竟然装睡。”
余年眼里泛着浮光水色,眨眨眼,“不装睡,怎么知道有人会偷偷亲我呢?”他拉过谢游躺下,侧过身靠在对方身上,慢条斯理地帮谢游解黑色领带,又道,“明明刚刚在车上还很困,现在好像又精神了。”
就着解领带的动作,余年凑近舔了一下谢游的喉结,又语气放松地聊道,“老师估计这几天都不会出实验室了,他看着那个青铜簋,眼睛跟高瓦数灯泡一样,特别亮。这一点,我外公也是,要是我外公还在,肯定也茶不喝饭也没心思吃。”
“我对年年也一样。”
“什么一样?”将解下来的领带放到旁边,余年手搭在谢游的西服扣子上,细致地一颗一颗往下解开,一边问道。
谢游酝酿了两秒,才说道,“见不到年年,茶不思饭不想。见到了年年,也会茶不思饭不想。”他面对余年时,向来冷冽的嗓音总是会很温柔,像融化的初雪一样。
余年笑容从唇边溢出来,他故作疑惑,“茶也不思、饭也不想,那……你是在思什么想什么?”
“想你。”
第二天,余年按着生物钟醒过来,头还有些昏沉。他揉揉额角,抱着被子坐起来,见衣帽间有灯光,便哑着嗓子喊了声“谢游”。
谢游刚换好西服,他站到床边,亲了亲余年还带着睡意的眼睛,“早安年年。”
“早安,”余年打了个哈欠,跪坐在床上,两下就帮谢游把领带系好了。他又揉揉眼睛,克制住想躺回被窝的想法,干脆像没骨头一样趴在了谢游身上,白的晃眼睛的手臂还绕过去,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谢游的后背玩儿。
谢游揽着余年的腰,把人护着,正想说话,手机响了。
“秦助理?”
“谢总,公关部报上来,早上七点,网上流出了您的照片,时间是昨晚半夜,地点是御览会所。”
谢游眼神微凛,“拍到年年了吗?”
秦助理:“没有拍到余少,应该是您刻意挡了余少的脸,所以只能隐约看见您怀里抱着人正在往里走。”他问,“需要处理吗?”
余年偏过头,替谢游答道,“不需要。”
谢游轻轻拍了拍余年劲瘦的腰,“听年年的。”
“好的。”
与此同时,#谢游#这个tag已经到了热搜第七的位置。
“——实名哭泣,我谢总竟然也有恋爱对象了?我梦想嫁入豪门的愿望破灭了,好吧,虽然我知道也轮不上我,但谁还不能有个梦想呢……”
“——看见照片,忍不住又去把我珍藏的杂志拿出来吸两口谢总的仙气和钱气!!下车都把人公主抱着走,肯定超级喜欢吧?啊啊啊好好奇到底是谁!!”
“——游鱼女孩儿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但我不说~”
等余年坐进车里,他在孟远开口询问前,就自觉答道,“出来时绝对没有被拍到。”
知道余年这么说了,那肯定就是没有,孟远松了口气,“看见谢总上了热搜,吓了我一跳!等点进去,发现是谢总被偷拍,大清早的,心脏都差点停跳了!”
他又叮嘱了又叮嘱,“虽然你原本就没想藏着掖着,但我们也得考虑考虑粉丝的承受力对吧,这事情一定要慢慢来!”
这件事上,施柔一直站余年这边,“孟哥,要是年年这么没分寸,今天一大早,肯定就跟谢总手挽手走出来了。”
想到这个画面,以及会引发的震动,孟远就觉得头疼。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画面全打散,他问,“说起来,年年,你要不要换个住处了?”
余年昨天也有这个想法。他现在住的地方是公司的小区,住户非常少,安保很专业,私生饭和记者都进不来。但这次被堵了,说不定以后一直都会有记者蹲点。他想了想回答,“我考虑一下吧。”
“行,也不急。”说起住处,孟远就想起来,“好你个年年,表面上外卖都点不起,工资都要预支,私底下竟然有一栋公馆!公馆!还有,神特么都是仿的!你对着你家那一屋子的古董,再说一遍‘都是仿的’试试?”
余年就知道,今天肯定会被声讨,干脆一言不发,就对着孟远笑。
孟远见他笑,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不过下次去你家,我得小心一点,磕着碰着了,我的心得先滴血!不过,我以前搞收藏投资的时候,也听过,说传承历史很长的世家,家里用的尽是些老物件,传着传着,就传成古董了,没想到,还真让我见识到了!”
余年这才开口,笑道,“对,以前我外婆还说,要是家里这些东西都成精了,肯定全都老态龙钟。”
到了录制《藏宝》节目的演播厅后台,见了古益延和甘州,余年歉意道,“真的很抱歉,这次因为我日程的原因,拖到今天才开始录。”
甘州斯文儒雅,“去山区村子里做公益是好事,耽搁一天也不要紧。而且,年年你不是还把青铜簋带回来了吗?”
余年惊讶,“您怎么知道?”
古益延放下茶杯,笑道,“我们怎么就不知道了?昨晚半夜,凌晨一两点,曾鸿影那个老不修的,挨着挨着打电话,通知我们,他的乖学生,把当年傅博彦找寻的那个青铜簋,从山里带回来了!那得意劲儿,真有尾巴,肯定都翘天上去了!”
甘州附和,“古老说得没错,曾老不知道一口气打了多少个电话,反正大家好像都知道了。”
余年笑的无奈,“嗯,这确实是老师的风格。”
录制时,第三个上台来的藏宝者,是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名字叫延先。他衣着朴素,将一幅画放到了展示台上。
画卷打开,是庄严慈和的菩萨像,他在介绍完这副画的来历故事后,朝主持人道,“很抱歉,我想占用几分钟时间,说几句话。”
主持人做了个请的姿势,“当然可以!”
延先拿着话筒,朝向鉴定师席位,开口道,“我这次来参加这个节目,最主要的目的,是想见一见修宁先生的后人,余年老师。”
忽然听见外公的名字,余年也很惊讶,“您是说我外公吗?”
“是的,就是您的外公,修宁先生。其实您小时候,我还远远见过您。”延先对着镜头很紧张,他握紧了话筒,讲述道,“我家在戈壁滩附近,十几二十年前,那里挖出了佛窟,后来修建了一个博物馆。”
余年马上就想起来了,“是的,我确实跟着外公一起去过那里,木成窟,博物馆是叫木成博物馆。我参演徐导的电影《古道》,就是在那附近拍的。离开时还跟我姐一起,去了一趟博物馆。”
“对对对,”延先有些激动,他连连点头,又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说道,“那时候我还没到三十,父亲摔伤,母亲重病,妻子也意外去世,留下了两个身体不太好的孩子。人生就像陷在沙地里一样,抬不起脚。后来,我想到了自杀,因为真的太苦了。”
“是修宁先生拦下了我,知道情况后,他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钱,一共两千三百五十八块三毛,全都给了我。我不要,他就说是暂时借给我应急,人生没有过不去的难关。
后来,他又让我进当时挖掘佛窟的工程队里,打打杂。工程队会给工人发馒头,省着吃,能勉强填饱家里父母和两个孩子的肚子。”
延先眼睛发红,又努力笑了一下,继续道,“再后来,我用这钱,一部分拿去治了母亲的病,一部分去租了一架运水车,每天早晚帮人运水,生活慢慢才有了起色。
现在父母都还健在,两个孩子也上了大学。我得知您是修宁先生的后人,匆匆赶过来,就想亲自把钱送过来。”
他走到鉴定席前,郑重地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纸包,打开,里面是一叠面额不一的纸币。
“当年修宁先生说是借给我,但我知道,他没想我还。可是还上这笔钱,是我一直以来的目标和心愿。”
余年闻言,没有推辞,将钱慎重地接到手里,“外公若是知道,一定非常欣慰。”
节目第二天一播出,就引来不少冷嘲热讽。
“——节目组想煽情,也太僵硬了吧?这台本真是够了,还有人会吃不起饭?发给一个工人的馒头,就能填一家人的肚子了?还有吝啬又小器地给两千多块钱,就能救一家人的命了?真的烦炒人设作秀的!”
不过很快就遭到了反驳。
“——有些人不是毒就是傻!木成窟发掘的事,现在都还能找到详细的介绍。佛窟才被挖出一个边角时,那边的专家就不敢动了,连夜去请修宁先生。修宁先生也立刻启程,赶到了发掘现场,一直到发掘工作顺利开展才离开。现在木成博物馆的那块牌匾,还是修宁先生题的。另外,国内不少文物发掘工作,都有修宁先生的身影。修宁先生之为人、品格、功绩,不是你随便就能骂的!”
“——我姥爷就是搞考古相关的,见过修宁先生几次,说修宁先生的学识与胸襟,都让他钦佩一辈子。而且姥爷对余年印象也很深刻,说总有个长相漂亮的小男孩儿,跟着修宁先生跑来跑去,研墨递笔,特别懂事!”
“——这是何不食肉糜的现实版?你所见即是世界吗?明明白白告诉你,就是还有很多人,买不起衣服,不知道手机电视,连饭都吃不饱。动不动就觉得是台本是煽情是炒人设,你的世界也太小了。建议可以去看看日曜手机拍的那个公益纪录片,指路[链接]”
日曜手机的公益纪录片,是官网、官博在晚上九点同时发布的,团队的行程被剪辑成了三集,每一集四十分钟。主要记录了新丰村的贫困情况,公益团队一行人的所见所闻等等。上线后,便引起了极大的关注度和讨论度。
十点半,日曜手机的官博又放出了一个《日曜之行;番外篇》的视频,没一会儿,论坛就出了帖子。
“卧槽!断头安利你们去看《日曜之行》这个纪录片,从番外篇第三分十二秒开始,余年除了能告诉你应该怎么炒贵公子人设,还能告诉你什么叫做捡漏巅峰!!!”1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