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还是真的?”沈咏洁见王月珊丝毫不像说笑,也起了疑心。
毕竟那一天在沈家的宴席上,大家都看见了盛琉璃,也看见了阿颜那小姑娘。
说实话,一个跟自己的女儿生得这么相像的女子,沈咏洁不得不忐忑不安。
还有阿颜,那小姑娘的面容跟谢东篱的轮廓确实有几分相似。
当然,说是父女可能过了一些,但绝对不是毫无关联的。
王月珊走后,沈咏洁坐立不安,就连小儿子在她身边拽着她的手要出去走走她都没有心情。
如果陆瑞兰说的话是真的,她到底是跟盈袖说,还是不说呢?
说吧,盈袖现在怀孕快六个月了,一时气愤,对胎儿有影响怎么办?
她多不容易才盼来这个孩子。
但是不说吧,沈咏洁又不忍心看着盈袖被蒙在鼓里。
所谓夫君有外室,妻子总是最后一个知道么?
她在屋里转了半天,最后决定去谢家串门,陪着盈袖,先不让她知道,等孩子生出来之后再说,同时找机会问谢东篱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咏洁相信凭着自己的阅历和眼光,谢东篱如果真的心里有鬼,一定会被她察觉的。
反之如果根本没有这回事,她也能看得出来,那么她就要采取手段对付陆瑞兰了。
三番两次搬弄是非,这一次连外宅和私生女都整出来了,如果不能将她彻底打倒,可想而知,以后这样的事更多。
思忖半晌,沈咏洁吩咐道:“给我备车,我要去谢家坐坐。”
下人赶紧去准备大车,还有小少爷的东西,一起包好了,跟着沈咏洁去谢家。
……
“娘,您今儿有空?”盈袖笑着请沈咏洁进来坐。
还不到十五,沈咏洁说过,过了十五,张绍天会去江南,那时候只有她和孩子在家,她才会经常来谢家串门。
沈咏洁抱着小儿子走到暖阁。
盈袖从紫檀木三面围子罗汉床上站了起来,对沈咏洁纳福行礼。
“你怀着身子呢,以后不用对我行礼。”沈咏洁忙招呼她,在罗汉床上坐了下来,将小儿子放到身后的罗汉床上玩耍。
盈袖坐在沈咏洁对面,一叠声命人上茶,又拿了小孩子能吃的点心过来,掰碎了给沈咏洁的小儿子吃。
沈咏洁跟盈袖闲话两句,就看见阿颜走了进来,扑到盈袖怀里,觑着眼睛打量沈咏洁。
沈咏洁顿时目瞪口呆,指着阿颜说不出话来。
盈袖摸了摸阿颜头上的双丫髻,笑着问她:“阿颜今天吃饱了没有?还有没有要吃的?”
阿颜大概从生下来就没有吃饱过,头发发黄,面黄肌瘦,穿着小桃红缂丝狐毛出锋小袄,系着小小的缃色锦缎灰鼠皮裙,小小的人儿窝在盈袖怀里,亲密的样子跟母女一般无二。
“袖袖,你你你……你收下她了?”沈咏洁几乎结巴起来,心里的火腾一下就起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东篱的?”
盈袖笑着对沈咏洁眨眨眼,将阿颜也抱到罗汉床上,让她跟沈咏洁的小儿子一起玩,还让她吃几块糕点。
阿颜咯咯笑着坐在盈袖背后,歪着头打量沈咏洁的小儿子。
沈咏洁的小儿子本来正拿着一块花生糖嗦啦,猛地抬头看见一个小姑娘,突然全身抖了抖,然后哇哇大哭,连花生糖都不吃了,一个劲儿地往沈咏洁怀里钻。
“我儿怎么了?我儿子怎么了?是磕着了吗?还是噎着了?”沈咏洁忙拉着小儿子的手细看,又趁他正张开嘴哇哇大哭的时候,看他有没有被糖块噎着。
盈袖挑了挑眉,将阿颜圈在怀里,坐在自己胸前,低头看了看阿颜。
阿颜正抬头看她。
见盈袖看了过来,阿颜忙摇头:“阿颜没有打他。”
屋里人多,刚才的情形很多丫鬟婆子也看见了,因此很快弄清了原委。
阿颜确实没有动手,只是看着沈咏洁的小儿子笑了一下而已,连衣角都没有碰到。
盈袖笑道:“娘,您也太小心了。小弟弟是小子,您不能总把他当姑娘养。瞧他那个胆小,被陌生人看一眼就要哭。”
沈咏洁一边哄着自己的小儿子,一边也道:“他平时不这样的,胆子大得很。他爹老说一不小心,这孩子就要跟人跑了……今儿怎么回事?”
阿颜才两岁,也听不懂什么话外之音,只知道那个小弟弟被自己吓哭了,眨着大眼睛想了一会儿,将自己手边的一碟水晶桂花糕给沈咏洁那边推过去,脆生生地道:“给你吃。”
沈咏洁的小儿子从沈咏洁怀里露出一个脑袋,看了看面前的水晶桂花糕,又看了看对他笑眯眯的阿颜,瞪着她看了一会儿,转头埋在沈咏洁怀里,又放声大哭起来。
沈咏洁怎么哄也哄不好,才叫了丫鬟婆子过来将他抱出去玩耍。
这孩子一出了屋子,立刻就不哭了。
采芸给他一个黄澄澄的佛手,他抱着玩了起来。
盈袖松了一口气,看着阿颜将桌上的点心都吃完了,才吩咐采芸也带阿颜出去玩,想着在没有大人在场的情况下,小孩子自己能玩得好一些。
结果阿颜出去没多久,屋子外面就传来沈咏洁小儿子的嚎哭声。
“这是怎么了?”沈咏洁顾不得跟盈袖说话,三步并作两步出了暖阁,结果看见自己的儿子被乳娘抱在怀里,脑袋靠在她肩膀上,哭得一抽一抽的。
阿颜采芸拉着手,好奇地看着哭得昏天黑地的小弟弟。
“四夫人,小少爷今天好像有些不舒服。”乳娘只好这样说,总不能说自家的小少爷看谢家的小小姐不顺眼,一见她就哭……
沈咏洁将小儿子抱过来哄了一阵子,见还不好,就抱着出了院门,到看不到阿颜的地方。
这孩子果然就停止了哭泣,张着脑袋看那高高的树枝桠,还对她指指点点。
沈咏洁心里暗暗觉得奇怪,不知道这阿颜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自己的儿子一看见她就哭……
盈袖从暖阁里出来,站在门口的回廊上,也看见了这一幕。
她朝台阶下的阿颜招了招手,“阿颜,过来。”
阿颜甩开采芸的手,朝台阶上站着的盈袖跑过去。
拉着她的手,阿颜指着院门口道:“弟弟哭了。”
“他不是你小弟弟,他是娘亲的小弟弟,是你的小舅舅。”盈袖拿出一块帕子,给阿颜擦了擦脸上的糕点末子。
“小舅舅。”阿颜点点头,重复了一句。
“阿颜真乖,真聪明。”盈袖笑着夸她。
“夫人,先进去吧。这里穿堂风凉的很。”采芸见她们两人都没有披大氅,就这样站在门口。
盈袖也觉得有些凉飕飕地,拉了阿颜的手,“咱们进去吧,准备摆午饭。”又问阿颜想吃什么。
阿颜掰着指头数:“鲜肉包子,要大个儿的。虾肉馄饨,也要大。还有,肉肉,不要草……”
她只知道包子和馄饨,是她爱吃的,别的菜,就只懂绿的蔬菜是草,除开草以外,就是肉……
盈袖教了她几次,都改不过来,也就不强求了。
一会儿的功夫,沈咏洁那边就使了个婆子进来,说他们要走了,小少爷有些不舒服。
盈袖便对阿颜道:“阿颜在这里跟采芸等着吃午饭,姨姨出去送送你小舅舅他们,好不好?”
阿颜忙点头应了,一幅很乖巧的样子。
盈袖摸摸她的脸,披上黑狐大氅,抱着手炉,往外面去了。
站在院门口,沈咏洁见盈袖出来,忙道:“我这就走了,你出来做什么?快回去!快回去!”
盈袖笑道:“总得送送娘的,怎么能让娘一个人出去呢?”说着,和沈咏洁一起往二门上走。
沈咏洁这时才有空问她:“那阿颜怎么回事?不是盛琉璃的女儿吗?怎么就留在你家了?你别告诉我她真的是谢东篱的女儿!”
沈咏洁脸色铁青,本来她对陆瑞兰说的话,怀疑居多,相信的成份较少。
但是看见阿颜居然在谢家住下了,沈咏洁又不确定了。
如果这小女孩真的是谢东篱的私生女,那谢东篱极有可能对盛琉璃“金屋藏娇”……
只要瞒着盈袖就行了。
盈袖不知道怎么跟沈咏洁解释这件事,只好笑了笑,顾左右而言他:“小弟弟今儿是怎么了?惊着了吗?一直哭总不好。回去给他煎点安神汤,喝了睡一觉。小孩子魂魄轻,容易受惊。”
沈咏洁点点头,“我省得,回去就给他吃安神丸,再哄他睡觉。——你别打岔,孩子的事你还没说呢!”一副不问清楚不甘心的样子。
盈袖左右看了看,拉拉沈咏洁的衣袖,凑到她耳边道:“这孩子不是东篱的……”
沈咏洁闭了闭眼,长吁一口气,拍着胸口道:“吓死娘了,还以为谢东篱真的在外面惹了孽债。”
盈袖抿嘴笑,伸出一根手指头去逗哧沈咏洁的小儿子,道:“他不会的,我绝对相信他。”
“嗯,每一个女人在男人纳妾之前都是这么说的。”沈咏洁一本正经地道,“你相信可以,但是不能盲从,要多个心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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