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趴在那里,抓住他的手,一刻也不敢松懈。
少爷抬眸,眉眼鼻尖,嘴角,都和小时候的苏衍有着几分相似。
唯一不像的,便是眼神!
他看着她的眼神,像是仇人!
苏黎心口一阵阵窒息的疼,她抓着他手叫道:“握紧我,我带你上来,握紧我!”
少年看着她,眼底满是绝望:“我是个废人,我废了十年,我不想再活着了,再也不想。”
他疯了一般,去扯苏黎的手,一根一根。
苏黎的眼泪一颗颗往下掉,顺着风坠落在无边的崖底。看不见,也听不见丝毫回应!
她双手扣着他的手,极力抓着他,泣不成声道:“阿衍,求求你,给我一个机会.”
“机会?!”少爷忽然冷哼一声,语带嘲讽:“你想要个机会是吗?那好啊,你和我一起去死,我们一起去死好了!”
他忽然用力的将苏黎往下拽,疯了一般,像是要和她同归于尽!
苏黎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的脱离地面。
“阿衍,不要!”
少年疯了一般,将她往下扯:“陪我一起死,我要你陪我一起死!”
苏黎半个身子,已经脱离地面。
陆一鸣跑上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副情形。
她半吊在崖边,若不是勾着一株藤蔓,早已坠落下去。
“阿黎!”陆一鸣惊叫一声,扔了手里外套找过去。他抓住她的瞬间,便看见了崖边垂着的少年。
那是怎样一双眼睛,憎恨的,厌恶的,比仇人更可怕的眼睛!
陆一鸣心口咯噔,握上她的手,对着那少年说:“把手给我,我带你上去。”
少爷看了他一眼,冷哼:“上去?继续过那暗无天日的日子吗?被你们像个囚犯似的看着,还是被我所谓的姐姐拿去威胁我我所谓的父亲!”
苏黎红肿着一双眼睛,看向他说道:“阿衍,快上来,快上来!我不会看着你,也不会威胁你,我会照顾你,好好的照顾你!”
可那少爷,满眼都是绝望。
他毫无知觉的身子,荡漾在崖边,像是无线的木偶,晃荡着。
“我再也不信你们,再也不会相信你们!”
他唇边绽放一抹阴狠的笑意,看着抬眸说道:“我要你们一起,陪我一起去死!”
她伸出另一双手,将岸上的两人一起往下拽。
重力下,饶是陆一鸣,也很难将那孩子拉上来。
徐泽气喘吁吁的跟上来,一眼看见这情形,一边报警,一边往那两人身边跑过去。
崖边的少年,像是一株散发着毒气的花,满身都是骇人的绝望气息。
苏黎去更像是濒临死亡,垂死挣扎的人。
她抓着他的手,满目都是少年空洞绝望的眼神。
她的先刺痛,痛到麻木:“阿衍,你上来,你若是不上来,阿姐便陪你一起去死……”
身旁的陆一鸣一怔,却听那孩子说:“那你跳啊,你赔我一双腿,你跳啊!你死了,我就活着,你死了,我一定好好活着!”
男人明显她的手松了松,他警惕的看向徐泽,几乎在她松手的瞬间一把将她推给了徐泽:“看好她!”
苏黎冷不丁被徐泽困在怀里,歇斯底里的吼:“放开我,陆一鸣你叫她放开我!”
陆一鸣垂目看着山下的少年,凌厉的眸射进那孩子的眼底:“那是你姐姐,你亲姐姐!你竟然让他去死?你知不知这些年她为了找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呵呵,亲姐姐又如何?她还不是亲手将我推下山,我恨她。我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她!”
苏黎哭着摇头:“不是我,阿衍,真的不是我!”
山底响起一阵阵警笛声,苏黎好似燃起了一点希望。
“阿衍你撑住,救你的人很快就到了,很快!”
“谁要他们救我,我不要他们救我!”他看着山上的苏黎,笑的像一株罂粟花。
语气决绝又冷漠:“我恨你,苏黎。我要你一辈子都记得我,记得是你亲手害死的我!”
他忽地拼了命去扯陆一鸣的手,挠他,甚至咬伤他。
陆一鸣整个人游离着往崖边去,耳边是苏黎绝望的嘶吼声:“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救他上来!”
少年一心求死,陆一鸣抓着他的手渐渐变得麻木。
那些警察的声音越来越近的时候,他掏出枪对准了苏黎的方向。
此刻的苏黎看不见危险,她分辨不出危险,她满眼都是少年憎恨她的目光。
他是她的阿衍啊,他怎么可以憎恨他?他怎么可以讨厌她?!她疯了一般,抓紧了崖边的一颗树,紧紧的抱着。
徐泽眸色一紧,抱着人往后挪。
可苏黎却仿佛定住了一般,不肯挪动分毫。
陆一鸣沉眸观察着他,几乎在他手里那只枪的子弹破膛而出,飞出去的那一刹那,起身推开了苏黎!
子弹擦过他脖颈,落在地上。
“啊!”耳边响起苏黎凄厉的惨叫声,还有那少年憎恨至极的声音:“我恨你苏黎!我恨你!”
声音越来越空荡,直至再也不能听见。
苏黎猩红着一双眼睛看着他叫道:“你为什么松手,你为什么要松手!”
山顶的风将她一头乌发吹的恣意发扬,她猩红着一双眼看着他,哭的妆容全然不在,连那双眼睛都仿佛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陆一鸣抓着她胳膊道:“阿黎,他不想让你救他,他并不想活着!我们没办法,去救一个一心求死的人!”
当初危险面前,他唯一可以想到的便只是,她不能出事!松手扑向她,是他本能的反应。
他脖子上的血一滴滴滑落,落在洁白的衬衫上,红了一片。
陆一鸣抱着几近失控的她,安抚道:“你还有我,你还有我。”
苏黎安静了片刻,忽地一把推开他,然后几步走向崖边。
陆一鸣及时的一伸手,将她从崖边拉开,顺手一把将人打晕,交给徐泽:“带她去医院。”
蒋之男风风火火过来的时候,事情已经平息的差不多。
在听见陆一鸣说松手那一段的时候,他抡起拳头,便狠狠一拳砸在了他脸上:“你为什么松手,你知不知苏衍对她很重要!”
陆一鸣挨了他一拳,抬手擦干净嘴角殷红血迹,看着他道:“可是于我而言,她也很重要!”
丢下这话,他起步离开。
身后响起蒋之男冷冷的声音:“陆一鸣,你完了,她不会原谅你!”
山顶的风卷起,那人黑色裤脚,陆一鸣没有停留,快步往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