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

她赶紧下了床,环顾一周,觉得卧房也还是不安全,干脆转身,直接奔下了楼。

楼下的周伯见她突然奔下来,细一打量,她满面通红,眼眸异常的亮,当即吓了一跳。

“梅小姐,您没事吧?”

又觉奇怪,“……少爷呢?”

难道吵架了?不能吧?梅小姐性情温柔,怎么看也吵不起来啊?

周伯惊疑的目光让梅衫衫更是羞窘,有些后悔没头没脑地跑下来了。

她索性告辞,“我还有点事,得先走了,麻烦你和卫修说一声。谢谢你了,周伯。”

“哎……”

周伯想拦,又不敢拦,眼睁睁地看着她开门出去了。

这……哎,这到底怎么回事?

过了好一会儿,楼上终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卫修的身影出现。楼梯下到一半,发现梅衫衫不在楼下,脚步猝然顿住。

“她呢?”

“梅小姐有事先离开了。”

周伯偷眼打量卫修,只见他面颊上带着一抹红晕,耳根也是红通通的,鬓角沁着汗珠,神情是一种既放松又似未获餍足的奇异混合。

卫修面色变幻不定,喃喃道,“糟了……她是不是生气了?会不会觉得我不够尊重她?”

周伯面皮一抽,“您……做了什么不尊重梅小姐的事情吗?”

“我没做啊!”卫修抿了抿唇,“我停下了的……”

“停、停下了?”周伯眼睛瞪大。

“……有什么问题吗?”

“……”

周伯艰难道,“这种事情……半途而废……女孩子会不高兴的吧?”

这下轮到卫修瞪大了眼睛,“是吗?”

他回想了一下方才,又犹疑,“可是她……”

“有的时候女孩子说‘不’,不一定是真的‘不’,”周伯语重心长,“女人很多时候是口是心非的,也可能是因为害羞,这种时候男人就要主动一点,强势一点——当然,在人家真的不愿意时,也不要强迫人家,那是不对的……”

卫修完全被弄糊涂了。

“那我怎么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强势,什么时候不可以?”

周伯无语,又有一丝欣慰。

能让这恣意妄为的小霸王患得患失,不敢一味强势蛮横,他是真的很喜欢梅小姐——不,这已然是爱了。只有爱,才会让人懂得克制,宁愿忍耐,也不愿亵渎。

梅小姐能够回应他的这份爱恋,真是太好了。

“这个……多多相处,应该自然而然就心意相通了吧?”

***

“……他有时候相当粗暴,心情不好的话,下手就会比较狠一些,那段时间我都不接内衣秀,因为身上可能会有痕迹……”

余致远气得一掀,笔记本电脑在桌上打了个旋,在桌沿上巍巍晃了两下,砰地一声掉在地面上。

这些女人都疯了吗?

他自问对她们哪个都不差,彼此都知道不过是玩玩而已,腻了一拍两散,分手费也给得爽快。她们理应知道什么能说、什么时候应该把嘴巴闭紧。

可现在一个个跳出来抖落跟他交往的秘辛?

还有添油加醋,话里行间暗指他家暴?

这不是想红,这根本是疯癫了!

到底是谁,这么跟他过不去?

这些他已经安排了压下去并调查,余致远发泄了一通,暂时按捺下了这个疑问。

现在比较棘手的是卫氏。

身为老对头,卫氏挑这个机会落井下石,他一点也不惊讶。商场就是这样,如果角色互换,是卫氏陷入这样的婚变风波,他也会趁机搅混水摸大鱼——

等等,那些女人齐齐发疯,难道也是卫氏安排来转移他的视线,消耗他的精力的?

余致远的脑中冒出一个名字。

卫永德。

那是卫氏最难缠的人物,精明世故,圆滑老练,也不乏杀伐果断。卫永言资质大不如他,不是一个好的决策者,但却是一个不错的执行者。打虎亲兄弟,这样配合起来,卫氏无愧是余氏不可忽视又难以超越的强劲对手。

虽然卫修回来后也进了董事会,可是凭借的不过是手握重股,并未听说他做出过什么可圈可点的功绩,反而是与亲爹天天吵得不可开交,冲动任性,活脱脱一个纨绔二世祖。余致远并不把他放在眼里。

“……说不定早已突破自我,改喜欢年长男性了呢?”

好好地思考着正事,脑子里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余致远揉了揉额角。梅衫衫那个女人,洗脑功力会不会太强劲了一点?

想起梅衫衫,他不免想到那日怒气上头时,自己做得可能有些过了。

这几天的调查显示,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爆料的媒体,直接或间接都没有。而且正如她所说,把离婚的消息爆出去,她并不能从中获得任何的利益,反而要冒着触怒他的风险。所以,应该确实不是她做的。

她揉着手腕,表情委屈的样子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余致远犹豫来犹豫去,最终一咬牙,抓起了车钥匙。

他给不少女人送过不少礼物,可从来没给梅衫衫送过;同样地,他也从来没有向女人赔过礼。今天,他可能得把两个第一次都放在一起做了。

带着刚在珠宝店挑的钻石项链,余致远驾车驶入紫玉苑。

停车时,他恍然意识到一件事——

卫修,还住在楼上?

作者有话要说: 修修:我曾孙子曾孙女的尿不湿都囤好了,你不给我上车?抗议!我要带33去兜风!看最美的风景!

33:我以为我才是最美的?

修修:对!我看你!各种看!

☆、xl

-chapter 40-

紫玉苑物业管理严格,作为非业主, 哪怕是余致远, 也只能把车停在访客停车场。

小区占地广阔, 从访客停车场到最靠里最隐秘的a栋,要斜穿过大半个小区。

“哦, 这不是余总吗。”

一道散漫的声音响起,余致远抬眼, 一咯噔。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卫少, 真巧。”他挂起客套微笑, 目光扫过卫修身后周伯拎着的网球拍,“去打网球?”

卫修闲闲单手插兜而立,没回答, 只看着他, 面上要笑不笑, “余总对前妻……看来不像媒体所说的那样冷血无情啊。”瞥了一眼他手中的盒子。

精致小巧,标志性的优雅浅蓝色,上面用丝带打着蝴蝶结。

余致远神色微变。

且不提一来就迎面碰见,真是巧得不能更巧, 这话怎么听,还都有股酸溜溜的意思在里面,让他不敢细想;单只这简短一句话背后的深意, 就令他不由得后背绷紧,如临大敌。

身处余致远的位置,他绝不会将老对头卫家人的任何一句话单纯以待。

近几日, 横跨八卦和财经板块,屠版的新闻俨然是余氏婚变。

这场婚变的财产分割,引来一片哗然,激起不少关于婚变原因在于梅衫衫的猜测,近日来虽也有对余家抠门苛待媳妇的指责,却也达到了目的,在很大程度上平息了把重金押注在余氏文旅的重组上市上、或正在观望中的投资者们的忧虑。

在离婚消息意外被爆出时,余致远便打定了主意作此应对。梅衫衫懂事的主动提出,并不改变结果,却让他无形中对她更添了一丝歉疚。

因而这两天在应付卫氏等对手的落井下石的同时,他也没忘记把承诺给她的补偿办理过户。其中占比最重的,当属汤家公司的股份。近年来余氏急速扩张,投资涉足许多热门领域大大小小的企业,这间不温不火的外贸公司于他来说无足轻重,给她也无妨。

不论他打算如何追究爆料之人,这场闹剧总算差不多以最小的代价收场了。

但——

倘若再添传闻,他如何对前妻关怀有加,联系亲密……

那么,那些关于公布出来分割给前妻的财产是否只是冰山一角,背地里另有其他安排的质疑,便会再度被翻起。而本已被安抚好的部分投资者们,则会再度举棋不定,甚至稳妥起见,索性另投他处——比如,卫氏。

他竟完全忽略了这一层。

余致远开始检讨自己近些年是否太过顺遂,加上又顺利地接过了祖父遗留的另一大笔遗产,过于骄傲自满,以至于有些忘形了?竟连这显见的后果都未曾预料……不,是未曾深思过。

如果重来一遍,他想,他绝不会在得以兑现遗产时,就迫不及待地召来律师,启动离婚程序。然而往事不可追,接下来,他须得小心谨慎了。

心里转着这些弯弯绕绕,余致远面上丝毫不显,只扬了扬手中的小盒子,笑道,“毕竟是结发夫妻,哪怕很遗憾地结束了婚姻,我们还是彼此尊重的朋友。她这些天受了些委屈,慰问一下,也是人之常情。”

卫修轻“呵”了一声,不咸不淡道,“是吗,人之常情啊。”

什么不阴不阳的语气,越听越酸!

余致远被他“呵”得头皮发麻,又被他涵义莫测的眼神盯得后背毛毛的,简直想直接告诉他,老子喜欢女人,男人长得再漂亮也没用!

“自然的,”他维持住微笑,“那么,不耽误卫少运动了,容我先行一步。”

冲卫修点了点头,转身就走,步伐迈得又大又急,像是怕被追上来似的。

见卫修的视线落在网球拍上,很有抽出来一拍子拍在余致远脑袋上的意图,周伯连忙拎着球拍往后退了两步,“您别着急,梅小姐不是不在家么?余先生反正是要扑个空的。”

又劝他,“我观他的神色,应该是把您那句话听进去了。他这种人,心里的弯弯绕绕多,任何事都要翻来覆去权衡利弊,恐怕梅小姐也早就看穿了他的本质,绝对不会对他有什么好感。”

卫修面色阴沉。

要不是他刚刚才找过衫衫,知道她不在家,他早就套余致远麻袋了!

哪里来的脸面,还敢来见衫衫,还想送她礼物?那种店里买来的货色,配得起她么?

卫三少爷心气不顺,杀去网球场,把陪练打得连连叫苦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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