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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一直持续到傍晚才结束,手术室外面守了很多人。
“手术还算成功,但病人伤得太重了,能否度过危险期还不好说,你们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医生的三言两语,在在场的所有人来说都是重重一击,尤其是对傅知珩,更是一击致命。
傅嘉木还小,听不太懂医生的话,看见乔乔妈咪已经出来了但护士姐姐说不可以到病房里看她,为此感到有些茫然。
晚上奶奶要送他回家,他依依不舍的朝玻璃窗看了一眼,拉住了爹地的手:“爹地,乔乔妈咪她会死吗?”
傅知珩抬头看了儿子一眼,喉咙里一天没有进过水,他的嗓音沙哑得透着一种粗粝感:“不会。”
一定不会。
韫听夏把傅嘉木带走后,傅知珩还是寸步不离的守在门外,不时的站起来看一眼那些医疗器械,确定乔诗暮的生命体征是否正常。
他不吃不喝的守在重症病房外,陆林语担心他身体吃不消,下班后给他买了点吃的送过来。
“先吃点东西吧,她要是知道你不吃不喝的守在外面,不得心疼。”
陆林语看了一眼厚重的玻璃窗,看到乔诗暮躺在病床上,作为一个医生,本来对那些机械发出来的冰冷机械声心里早该无波无澜,但此刻却觉得那每一声都紧牵着大脑里的每一根弦。
“去年你车祸的时候,我还记得她在抢救室门外守着的画面,我那时候就看出来她喜欢你,你呢,固执得很,放下不心里的石头,总觉得你的脚是拖累。她真心爱你,就不会介意你的脚,你们婚后生活过得很美满不是吗。”
陆林语的话,一下戳在了傅知珩的心窝里。
当初他就是放不下心里的石头,觉得那条不完整的脚是拖累才给乔诗暮带去了那么痛苦,她父母离世的时候他没能陪在她身边,她生傅嘉木的时候他也没有好好照顾她。
当初,韫听夏把还是小团子的傅嘉木放到他怀里,他特别紧张,双手不知道该怎么做,生怕把他弄疼了,最后还是韫听夏给他调整好抱的手势。
一个多月大的孩子,小脑袋抵着他的胸膛,那种体验很微妙,瞬间有种血浓于水的感觉。
行李箱里有傅嘉木的衣服、纸尿裤、奶粉和奶瓶等他用的物品,除此以外,还有一张纸。
小名:睡包。
另外还有出生年月日以及血型。
简短的几行字,傅知珩却一眼看出了是乔诗暮的字迹。
纸上有几处水滴状的印记,看得出来是眼泪打落在上面后干透后的痕迹。
他的手机在地震中弄坏了,为了跟乔诗暮断了联系他没再用那个号码。在见到傅嘉木后,他立即登陆了自己的私人邮箱,然后看到了所有乔诗暮发给他的邮件。
从她父母离世到她发现自己怀孕,再到孩子出生,前前后后有近百条。那一刻,他格外的后悔自己居然会相信只要不联系她就能把自己忘却这种鬼话。
在等他打探到她的消息时,她出了一场车祸,失忆了,再也不记得他和孩子了。他又自以为自己和孩子会成为她的人生负担,觉得她没有自己和孩子会过得更好。
事实上,失忆后的乔诗暮生活得的确很好,但是到头来他却又后悔了,尤其是看着她和封昱越走越近,他彻底慌了。
严楚骂他那些话,他心甘情愿受着,因为那些混蛋的事都是他干的。
这辈子他真的亏欠乔诗暮太多太多了,等她这次醒来,他一定要好好补偿她,用上自己一辈子的时间。
第二天。
傅嘉木原本是要去学校上课的,但他一早醒来就吵着要去医院看乔诗暮。
探视的时间还不到,依旧只能站在外面隔着玻璃窗看。
乔诗暮躺在病床上,垂在两侧的乌黑头发跟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形成强烈对比,紧闭的双唇惨白如纸,整个人看起来了无生气。
傅嘉木趴在玻璃窗上,望着乔乔妈咪,眼泪骨碌碌的在眼眶里打转:“爹地,乔乔妈咪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我昨晚做梦梦见乔乔妈咪给我做了好多好吃的。她怎么还不醒过来,我好想她呜呜呜……”
一夜没合眼的傅知珩眉间透着显而易见的疲惫,深邃的眼眸里布着红血丝,他抬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安慰他也安慰自己说:“很快了。”
“真的吗?”傅嘉木抬起泪汪汪的眼睛,期待的问。
傅知珩望向玻璃窗里,语气坚定的说:“一定会的。”
在医院里待了一会儿,傅嘉木被送去了学校。
他背着小书包走进教室,无精打采的坐在椅子上,心里很难过。
坐他前桌的是两个女生,坐在他面前的小女生扎着两根小马尾,总是一甩一甩的,甩他有点眼晕,他没忍住伸手抓了过去。
他的力道不大,但小女生还是被他拽疼了,小女生扭过头,生气的瞪着双眼:“傅嘉木你抓我头发干嘛!我要告诉老师。”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跟你道歉,你别告诉老师。”傅嘉木急忙松手。
马尾小女生的同桌比较细心,看见他眼睛红红的,像哭过,她关心道:“傅嘉木是哭了吗?”
傅嘉木本来还能忍住的,被同学这么一问有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了,他眼眶愈加泛红。
马尾小女生以为是她刚刚说要告诉老师他抓了他头发才哭,忙安慰道:“傅嘉木你别哭,我不告诉老师。”
傅嘉木一边用手背蹭着溢出来的眼泪一边呜咽的说:“我不是因为这个哭的,是我妈妈生病了,她一直在医院里睡觉,我好想她。”
“傅嘉木你别哭,我有一个可以让你妈妈快点好起来的办法。”
傅嘉木抽噎着问:“什么办法?”
“你知道千纸鹤吗?”
“知道。”
“送千纸鹤给生病的人,生病的人就会很快好起来哦。”
“真的吗?”傅嘉木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泛着泪光的眼眸里满是期待。
“我爸爸之前也生了一场大病,我折了好多好多的千纸鹤送给他,没过多久他就跟以前一样每天都送我上学。”小女生叉着腰,神气的说。
傅嘉木很想试一下这个方法,但是他突然想起自己不会折千纸鹤,他沮丧的垂着脑袋:“我不会。”
小女生当即拍拍胸脯:“没关系,我可以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