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寿哥那边,好似贡布这事儿开了个好头儿,之后的日子越来越顺遂,银子也长着腿儿似的跑来。
就在七月十六,前镇守太监朱秀同其家产一并被押解回京,而现镇守太监岑章还查抄了与这朱秀狼狈为奸的两家,各项合计得银十七万四千六百两。
这内官贪墨的银子嘛,也就尽数成了内帑。
随后七月二十一,南京传来消息,王守仁率水军进剿苏州府崇明县半洋沙海贼,所擒贼首沈岳等五十三人,杀贼两百。贼首施天杰、钮西山等不敌,率众三百六十余人来降。
这施天杰、钮西山等是苏州一带最强势的一伙儿海贼,其恃江洋之险聚众千余人,治兵器,杀巡军,肆行劫掠。正德元年初,地方就上奏请兵部派兵进剿,兵部敕彼处巡抚等官,留心擒捕事。
待王守仁到了南京兵部,上任头一桩事便是整顿水师,进剿海贼。
有先前太湖剿匪一役,水路上讨生活的帮派都知道了王守仁的威名,此次王守仁再次带兵出征,贼人都是胆寒,待甫一交战,水师就擒了施天杰手下当家沈岳等人,斩杀近两百匪徒,施天杰等人皆是大骇。
期间,巡抚都御史艾璞又买通间谍使了一手离间计,使得匪帮内部几个当家互相斩捕火并,先是施天杰的二弟天常携妻率众请降,那施天杰更加疑惧,遂也慌不迭来降。
而施天杰的幼弟天泰、钮西山的兄长钮东山及手下当家蔡廷茂等几个因先前就与天常不和,却是趁乱领着部下叛逃海上,踪影不见。
王守仁也不盲目追击,先扫荡了几处匪巢,又进行一番布防,使海贼不能回返为乱。
此一举平了匪患,还缴获赃银近八万两。
消息传回朝中,先前对王守仁为南京兵部侍郎颇有微词的大臣便统统闭了嘴。
寿哥不由龙颜大悦,这沈瑞知感恩、张永手下的岑章办事利落、王守仁更是不负他厚望,寿哥又是高兴又是得意,直觉得自己眼光非凡,看中的人果然各个精干。
而不知是大婚在即,小皇帝离亲政越来越近,还是这场胜利让小皇帝的底气更足,当皇上借着这场胜利下旨赏赐王守仁及南京水师兵卒,便是一直哭穷的户部也不敢跳出来说没钱发赏银了。
又因刚刚祭告天地宗庙行了纳采礼,就得了剿匪得胜的消息,这宫中不知何时起,传出未来的皇后夏氏乃有福之人的话来。
对于这样说辞御史们最是不满,憋足了劲要找外戚夏家的麻烦。
可惜夏儒此人生性胆小,得了官职女儿封后,非但没张狂,反而越发谨慎小心,几乎闭门不出,愣是没让御史们找到下嘴的地方。
寿哥听了厂卫回报,在殿内大笑不止。
宫中原都在观望,这夏氏抢了吴氏的后位不得太后喜欢是必然了,若是因着这有福之人的谣言而惹得皇上生厌,那便是贵为皇后也没用。
不过皇上这般却似并没有因那谣言而生气,不少内侍宫女又悄然调整了对皇后的态度。
八月十一,天子大婚,普天同庆。
一场场仪式走下来,寿哥早就不耐烦了,总算是送入洞房,内侍宫女伺候了帝后更衣,便被寿哥统统撵了下去。
寿哥往龙床上一摊,大大松了口气,然后支起胳膊来看他的皇后。
新娘子一张团团脸,浓眉大眼,看起来比画上的还要年幼。
她似乎特别害怕,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可又似乎在极力控制,拿出端庄的姿态来,却是看都不敢看寿哥一眼的。
寿哥心里升起一股子无聊来,随口问道:“你叫什么?”
大殿里静得只剩烛花爆裂的轻微声响,夏氏本是高度紧张,忽然听得声音,身子激灵灵一抖。
寿哥却被这像小兔子一样的举动取悦了,噗嗤一声笑出来。
夏氏更是窘迫,几乎要哭出来了,却没忘了回话,只是声音几乎细不可闻,“民女……奴……臣妾……”
一时间教养嬷嬷教她的那些规矩竟然一条也想不起来了。
泪珠儿就挂在眼睫上,这个小家碧玉从前从没经过什么大场面,便是宫中出来的教养嬷嬷耳提面命几个月,也不可能将她彻底培养成一位合格的皇后。她此刻怕极了,身子一委,就要滑下床去跪在地上。
寿哥眼疾手快,下意识一把捞过她的小手,不让她掉下去,本是想埋怨一句,然那只小手肉肉的,抓在手里竟是柔若无骨,绵软异常。
他低下头去看,这手比之他所见过的那些妙龄美女青葱一般纤长玉手可差了太多,然却是特别的白嫩,又如娃娃一般,手背竟胖出小坑,直想让人咬上一口。
忽然间那些厌烦就都没了,寿哥笑眯眯的看着夏氏盈满泪水的大眼睛,轻声道:“怕什么,说便是。”
夏氏被皇上拉住手,陡然想起教养嬷嬷教习的房中那事,脸腾得变成大红布,心咚咚跳个不停,眼中水光更盛,她慌里慌张的摆正了身子,又不敢不回话,只嗫嚅着,道:“臣妾……臣妾生在六月十五月圆夜……祖父给取名叫月盈……父亲母亲叫我……叫臣妾团圆儿。”
寿哥看着她肉肉的两腮,如满月一般的面庞,纵声大笑,“好,好,这名字极好。”
夏氏见他笑了,那忐忑之心也放下大半,勉强抿了抿嘴挤出个笑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胖的缘故,她两腮上酒窝竟也比旁人深些,瞧着格外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