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孙氏十来岁进沈家,三老太太托病不亲近,都是徐氏一手教养出来。
沈瑞九岁丧母,真要论起来,这教养不是正与徐氏一脉相传?这两人倒是天生该当母子的缘分。
想着当年处处周全的孙氏,再想想稀里糊涂的二太太,大管家也只能为二老爷叹气,娶了一个贤妻,阖家安康;要是一个不贤的,阖家都跟着提心吊胆
三老爷的身体,连老爷、太太都顾忌,一点闲气不肯让三老爷受,二太太就直接奔着三老爷、三太太的命根子去了。
这岂是是“夺子”,还是要命啊。
“即日起二太太‘养病,西院许进不许出赵氏一家先叫人看着,等得了二老爷回信再做处置”徐氏沉思了一会儿,皱眉道。
大管家应声去了。
徐氏这才拍着桌子咒骂道:“本怜她丧子可怜,多有容让,倒是让她大了胆子,敢行这等恶事”
沈瑞见她只是将乔氏软禁,并不直接处罚乔氏,就晓得此事不仅没完,而且对乔氏的处置不会轻了,否则徐氏也不会如此郑重,还要听二老爷的意见。
“此事是三叔发现的?”想着三老爷上午过来找徐氏,后来又没了动静,沈瑞问道。
徐氏点点头,道:“四哥是你三叔、三婶的命根子,多少双眼睛盯着,但凡有不对,自是都落在他们两口子眼中……也是糊涂,先前怕我生气,还瞒了这些日子……想想都叫人后怕,要是赵氏胆子大些,真递了什么药进来,岂不是置四哥与险境?”
沈瑞皱眉道:“因四哥的生辰,怕是二太太有了执念……就算这次被揭破,心里念头怕是断不了…二叔性子宽和,要是知晓此事,念起夫妻情分,说不得会帮二太太求情,到时母亲又要为难。说不得三叔也会与二叔反目……”
要是不惩戒乔氏,三老爷、三太太心里会不高兴;要是惩戒乔氏,二老爷说不定就不乐意。徐氏这个当家嫂子,可是两下为难。
徐氏摇头道:“瑞哥不了解二老爷,他与乔氏过了这些年,早已忍无可忍,一直强撑着未尝不是做给我与你父亲看的缘故如今一边是妻子,一边是手足兄弟,正好给他一个理由做个决断,他不会错过……乔氏这回,再无人纵着她了……”说到最后,亦是带了唏嘘。
当初随二老爷南下的幕僚随从,都是沈沧与徐氏安排的。徐氏想要知道二老爷那边的消息,并不为难。
这两口子出京没几日就闹了起来,并不让徐氏觉得意外。
乔氏本就不是主妇模样,这些日子过的太太平平,也是因搬回老宅,上面有兄嫂照顾的缘故。
若是她还是青年貌美,这般柔弱娇嗔自然是婉约之美;如今已经不惑之年,半老徐娘,再做女儿态就是个笑话。
不管二老爷当年对乔氏有几许深情,磨了将三十年消磨的差不多了。
同为女子,虽觉得乔氏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徐氏本没想与之计较。即便乔氏抛下二老爷回京,连为人之妻的责任也丢了,徐氏也是想着让她好生在家养着,只看在她进沈家三十年、生养了沈珞一场的情分上。
没想到,乔氏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下子就要人命。
徐氏的那点怜悯心软,顿时烟消云散。
她看的清楚,乔氏已经成为沈家隐患,要是再不处置,谁晓得她心血来潮再生出什么是非来……
第三百零二章 改过迁善(二)
虽说对于乔氏的算计,徐氏知晓了前因后果,不过并没有急着告诉三老爷。连她这个伯娘听着,都替四哥捏了一把汗,要是让三老爷、三太太知晓,心中定是要恨死乔氏。
单单一个乔氏不怕,就怕他们夫妻两个连带着将沈洲也埋怨上。
沈家拢共就这几个人,要是手足之间就此生嫌隙,最为难的还是大老爷。
大老爷亲自教养大三老爷,对于这个异母兄弟看着比同胞所出的二老爷还亲近,可是这并不代表大老爷能真的能狠下心来不理二老爷。要是那样的话,早在三太爷、三老太太相继去世后,大老爷就将二老爷一家扫地出门了。
等大老爷落衙回来,听徐氏说了此事,十分难过。
他闭着眼睛,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当初我这个当哥哥的即看出乔家不妥,乔氏也不是贤良人,就应拦一拦,求老爷莫要认下这门亲事老二那时是混帐不假,可要是有人拉一把,也不会到现下这个下场”
徐氏对于这个说法,不以为然。
二老爷当年十六岁中举,少年才子,风流得意,被亲戚朋友奉承的眼睛恨不得长在脑门上。就算对于年长五岁的长兄,敬畏之余,也在课业上隐有自得
心高至此,他才看不上商贾出身的孙氏,与祭酒家的姨表妹有私。
就算后来他去孙太爷跟前“负荆请罪”,也不是真的觉得自己错了,而是为了给三太爷交代罢了。
就算大老爷当年真出面,求三太爷不认下沈乔两家主母私自定下的婚约,在年少的二老爷心中也落不下好,说不得还当兄长是嫉妒他,不让他得一门好妻室做助力。
三太爷痛快地认下沈乔两家的婚约,不是顾及亲戚情分,也不是顾及次子心意,而是对于二老爷彻底失望。
没两年乔姨父就出了错处,丢了祭酒之职,外放出京,这其中就有三太爷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