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族长太爷之前对沈琰、沈兄弟有过一丝心软,可在听说沈自诩为“二房嫡裔”时也没了。
当年的时候,已经过去六、七十年,知情人都死的差不多。
连水字辈知晓这些事的都不多,更不要说玉字辈。
沈这“二房嫡裔”的话,总不是一个孩子自己臆测出来的。邵氏子与邵氏孙,要是对于先人过错真有悔过之心,又哪里会这般自诩?
沈洲脾气这般绵软,看着可不像是当官的料啊?族长太爷莫名了担忧起来
南京,乔宅。
“如今已经是十月中旬,再不动身,可是后悔也来不及……”乔三老爷皱眉道。
他的面前,站着一儒服青年,回道:“学生多有不足,能入乙榜,已是侥幸,哪里还敢奢望甲榜?与其往返白折腾一趟,还不若安心再读三年书。”
看着眼前温文儒雅的年轻人,乔三老爷不由生出几分佩服。不是谁都有这样的自知自明,觉得自己功课尚不足,就放弃一科礼部会试,而且还能放下身段主动去塾学求聘。
乔三老爷生在官宦之家,即便家道中落,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往来的朋友也多是官宦人家子弟;即便偶有寒门子弟,也多是清高孤傲。
沈琰的人品行事,却是从容坦荡,令人欣喜。
即便沈琰的身份有些尴尬,可乔三老爷还是不想要放弃这个女婿人选,只能在心里盼着姐夫姐夫早日到南京……
第二百二十九章 未雨绸缪(三)
随着沈洲一家抵达松江,二房二老爷外放从四品参议的消息,也立时在族中传开。
最开心的莫过于四房沈举人,自打乡试结束,他就掐着手指头算教职交替的时间。即便沈洲之前答应的好好的,可他还是忍不住生了小人之心,怕有什么变更。
没想到,沈洲外放,路过松江。
沈举人之前也曾两次进京,不过都名落孙山,本绝了仕途之心。如今被勾起来,这股念头却是越烧越旺。
自打孙氏故去,四房波折不断,沈举人也算见识了世态炎凉。
即便是族人,为何大家都乐意去奉承二房,不过是“权势”二字。
贺家人丁本不敌沈家,这些年为何隐隐有与沈家抗衡之意,不过是贺家大老爷中了进士,做了京官;而沈家宗房两位老爷都落第,到了玉字辈才有人出仕。
沈举人连一天也等不得,得了消息,立时准备了拜帖,前往宗房。
沈洲虽不喜沈举人,可也没有毁诺之意。见了沈举人之后,对于沈举人得寸进尺想要随他一起动身之事也应了。
沈举人心里这才踏实了,再三道谢,忙不迭地回家准备行囊去了。
沈洲毕竟是上任途中,即便路过松江,也不好久留,休整个三、两天后就要再次启程。
因地方教职考核是按照乡试成绩论的,所以乡试结果出来,各级教职的考评结果也就出来,满九年是升还是降都有了说法,新旧更替时间就在年底。
沈洲之前给沈举人谋的位置,是扬州府府学教授。那里的教授上了年岁,今年满职要退的,沈洲就拖了乔三老爷“内订”了这个教职。
在平头百姓眼中,府学教授也是官身,实际上在官场之上,真正有门路的都不稀罕这个。因此,运作起来,十分容易。
沈举人留心教授的事,如何安排家里的事情,心中早有了决断。
张老安人行事越老越左性,乔氏那般温顺腼腆,她却能狠下心来刁难,闹得家里不安生。即便是生身之母,沈举人心中也只剩下怨愤。
要是可以选择,他自然想要将张老安人抛在松江,自己也得了清净。不过想着过了半年穷日子,又开始不安分的张家人,沈举人可不敢将张老安人留在家里。
否则,她是老主母的身份,行事无人制约,说不得就要将四房都搬回张家去。
松江这边的事情,可也交给沈瑾。
沈瑾在先前的岁试、科试上虽是一等,有乡试资格,可到底是错过了。想要参加下一科乡试,就不能离开松江,还要参加每年的岁考科考。
即便没有岁科考试,沈举人也不打算带沈瑾。
沈瑾与乔氏两人虽为母子,可年岁相仿,这小半年来因沈瑾居家养病,一个家里住着,总有打照面的时候。
沈举人自己行事有了参差,看着旁人就也心下存疑,很是防着沈瑾。同时,也是担心与沈瑾这个少年相比,乔氏会嫌弃他老了。
疑神疑鬼的,沈举人的心火就越来越燥。要不是乔氏温柔小意,沈瑾向来又孝顺恭敬,他早就要发作起来。
如今能隔开乔氏与沈瑾,沈举人心里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宗房,族长太爷房里。
与沈洲叙完话,宗房大老爷就来寻族长太爷。
沈洲提出想要带两个族侄去南昌,请族长太爷与宗房大老爷选两个妥当的
沈洲外任,除了幕僚管事等人之外,乐意提挈族中晚辈,这对沈家来说也是好处。同样,沈洲此举,也是为二房培养助力。
族长太爷与宗房大老爷闻言,自然也是愿意。
族中各房子弟,除了三房从商之外,其他各房头多是读书为业,可科举仕途,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不是谁都能考出来的。
跟在沈洲身边,未尝不是一条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