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马赛尔再次来到树林时,带来了一把钥匙。
“从甲板下到船舱后走到头,有一个闲置的舱室,里面装了一些杂物,一般都没人进去,你可以躲在那里,通过舷窗可以看到海面,这样可以了吧?”马赛尔说明道。
吉尤达接过钥匙,满意地点了点头,竟然连观景视野都为自己考虑在内了!
看着马赛尔心道:不逼一把,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大潜力!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莱纳和阿妮他们的事了吗?”
“啊呀?”吉尤达一脸夸张地看着马赛尔,“你这么八卦吗?”
“在这一点上,你有资格说我吗!”马赛尔恨恨地道,他可是因为这个爱八卦的死孩子冒险复制了舱室钥匙!
“也是。”吉尤达认同地点点头。
“先说莱纳吧~他的父亲就在军营工作,莱纳成为战士那天就兴冲冲去找他,以为可以跟他一起生活,但他父亲早已有了新的家庭,而且把他当作瘟神一样看待。”
“所以莱纳才会整天失魂落魄的,说起来,这都是拜你所赐啊马赛尔~要不是你让他成为了战士,他的美梦就不会破灭了。”
“尽管那只是镜花水月。”
马赛尔暗自点了点头,这么说来,莱纳的反常就完全说的通了,“那阿妮呢?”
“阿妮的话,”吉尤达把玩着钥匙神秘道:“她的料太劲爆了,等到了船上再告诉你。”
“喂!不带这样的吧!”马赛尔抓狂嚷道。
……
呜~
悠长的汽笛声中,军舰缓缓开动,紧随而来的是人们的加油和呐喊。
船尾的甲板上,四个孩子凭栏而立,招手回应着人们的助威,但他们脸上表情却都十分沉重,视线死死定格在人群中的某处,想要将家人的模样深深刻入灵魂深处。
此去帕岛,其中凶险大家都心知肚明,虽然军部开了几十次作战会议,但仔细听一下内容就知道,说是为他们制定作战计划,但真正制定出来的战略其实只需要一分钟就可以讲完。
剩下的所有时间都是军部上层在给他们洗脑,好让他们可以不被恐惧击溃,执行任务而已。
所以他们能不能回来,以及何时能回来根本就是个未知数,谁又能知道,这是不是他们跟亲人的最后一面呢……
舱室中,吉尤达抱着行李箱挤在一堆杂物中,听着外面铺天盖地的呼喊,一边嚼着肉干,一边脑补四人组现在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莱纳应该已经一扫之前的阴霾,一脸坚定的样子吧?
虽然跟父亲母亲阖家团圆的美梦破碎了,但为什么一定要团圆呢?有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母亲在这儿等他就足够了。
贝尔托特大概会是担忧的神情。
毕竟他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目的——为父亲治病,而这个目的在他成为战士的那一刻就已经实现了,再加上他本来就优柔寡断的性格,也难怪成为四人组中意志最薄弱的人。
阿妮在出发前,她的养父对她吐露了心声,说他其实根本不想让阿妮为马莱做多大贡献,他已经将阿妮视如己出,只盼她能平安归来。
所以阿妮现在应该恨不得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至于马赛尔,离别的那股子伤感应该被自己折腾得差不多了,说不定现在更在意阿妮身上有什么秘密呢~
啧啧。
至于自己……
吉尤达摸了摸脸,自嘲道:想来比四人组也好不到哪儿去吧!
离开匹斯家族还不到十天,但却发生了许多事情,让他感觉时间有些失真,像是已经过去了很久。
他随意地翻着笔记中为父母、老家主以及佩莲留存的影像,心情难以平静,总是忍不住想,他们现在会在做些什么……
……
匹斯家族驻地,吉尤达家。
欧卡萨和佩莲刚刚吃完早饭,正在洗刷餐具,佩莲十分利落地洗好自己的那份,一偏头,发现欧卡萨正望着窗户外面发呆。
自从吉尤达走后,欧卡萨时常会像这样突然忘记自己在做的事情发起呆来。
佩莲身子一歪,用肩膀拱了拱她的胳膊,欧卡萨这才回过神,不好意思地笑笑,继续洗涮餐具。
“又在担心宝贝儿子了?”佩莲笑道。
欧卡萨点点头道:“一个不注意,就会去想吉尤达现在在做什么,吃得好不好,住在什么地方……”
“不要担心啦~那家伙鬼精鬼精的,肯定不会亏待自己!放心吧!”
佩莲不以为意,心道担心也没有用呀,吉尤达又不是去旅游,就算有什么消息,也只有夏基尔歇那个老头子能知道!
……
“都死了?”
夏基尔歇惊讶出声,放下已经送到嘴边的茶水,赶忙让族人详细说说。
“应该是的,家族打点好的那四个士兵,其中有三个死在伍特巴斯市,尸体就光明正大地留在公厕和大街上;另一个虽然没有人见到尸体。
但同行的劳工们说,他在火车上就失踪了,其他三个士兵曾经就此事询问过他们。”族人将打探出来的情报如实禀报道。
“父亲,会不会是吉尤达干的?”达沃亚在一边询问父亲的意见。
夏基尔歇摇摇头,过了会儿又点了点头,分析道:“虽然在我们的角度看,吉尤达没有杀死他们的理由,但难保不是火车上发生了什么让他察觉到危险的事。
而且死掉的正好就是这几个士兵,乘务和劳工们都安然无恙,有些过于巧合。”
报信的族人突然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家主,老家主,还有一件事,劳工们还说曾看见火车上失踪的那个士兵带着吉尤达去了尾部车厢,后来两人就再也没有出来。”
夏基尔歇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点头道:“应该就是吉尤达做的了,他们一同在火车上消失,然后伍特巴斯市寄存的行李被取走,再之后就是剩下三个士兵被杀,肯定是他们中途想要对吉尤达不利才招致了杀身之祸。”
达沃亚闻言有些担忧地道:“那要是马莱那边顺着尸体追查,我们是不是有危险。”
“与我们有联系的只有这四个士兵,现在他们已经死光了,”夏基尔歇长叹一口气道:“我们没能为吉尤达挑选出靠谱的人,他却反过来保护了我们啊!”
……
此时此刻,唯一与吉尤达有所关联而且心情轻松的,可能就只有列贝里昂收容区的一只哈士奇了。
它整条狗看上去焕然一新,毛发干净蓬松,全然不似之前那样脏兮兮的。
此时正舒服地躺在吉尤达修补好的狗窝内,身下是崭新的软毛垫。
如果它饿了渴了,外面有吉尤达为它买来的食盆和水缸,放了一堆肉干和干净的水。
哈士奇满意十足地睡下,想着等到再醒来,那个看上去不大点的人类就会再次出现在它的身前,用让狗陶醉得不能自拔的手法为它做一个全身按摩,然后跟它一直玩到收容区所有的灯都熄灭才抱着它一起睡觉。
其实它不知道,那个小不点人类不会再来了。
但以后会有更多其他的人来喂它跟它玩,因为不知什么时候,狗窝的不远处草地上多了块立牌,上面写道:
“我是一只被遗弃的哈士奇,虽然有点傻,但我很乖不咬人,能不能请你给我的盆里添一点食物和水呢?要是能够陪我玩一小会儿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