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地说,“破碎之神”的机械化病毒并不是特别麻烦的东西,比上一次时光轮回,两人要面对一个Type-Black,或者说术语“多向全能型个体”那次来说要好对付一点点。
简单地说,就是一个神。
在这个世界上有着被GOC定义为“Type-Green”的个体,而在基金会的定义中,他们被称作“现实扭曲者”或者“现实移位者”(根据翻译不同),直白地说,就是这些人可以用自己的意念改变现实,大部分现实扭曲者的力量都有其极限,然而却有那么极少数的个例,甚至几乎从未有过记载,或者说记载已经被完全抹去的情况下,出现过足以被称为“神”的个体,而在GOC(全球超自然联盟)的档案中被定义为“Type-Black”。
要与一个能够改变现实的神战斗,即使是苏荆和路梦瑶也颇花费了一些心思。上一个轮回中,印度地区出现的自称为“梵天”的Type-Black引发了大陆级的动乱,建造起了字面意义上的地上神国。苏荆和路梦瑶在花了一点时间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后,用了一些时间设计计划,然后用一分钟杀了他,并毁灭了他的云端世界。
虽然这件事说起来只是轻描淡写,但是当确实将那个神轰杀之后,两人都大大松了一口气,并迅速感觉到疲累欲死。直到被手表传送到这一个时间线后,两人才稍微缓过一口气。
“我不太理解,难道我们就要一直这样无休止地前进下去,把所有时间线上的宇宙全部修正过来?”苏荆大皱眉头,“这样根本就是没完没了,谁知道这些家伙当年到底做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们还有多少时间能拿来给他们擦屁股?我们这可是一秒钟几十万上下的大人物了,哪还有功夫来搞这些?”
“如果这个任务是有限次的话,应该会有个提示。总不会让我们就这样去一个个修补过来。”魔法学者凝神思考了一下,“或许我们应该去那个所谓的SCP基金会看看情况。”
沙滩上寂静无声,巨大的机械残骸散落在海水边。被冲刷出厚厚的锈渍,就像是在那个守书人制造出的梦境中一样。苏荆知道,这东西可以操控人类为它添加机械部件,并自动生长。在失去控制的情况下还能从某个部件中产生可以令生物体向机械转变的病毒,这种像是怪诞的噩梦中诞生出来的事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可以被认为是概念的一种展示。
“走吧。我从那个站点主任的记忆中读取了不少站点的地址。”
两人的身影瞬息间消失。
作为超越正常生物的个体,苏荆和路梦瑶在一次次的时空穿越中开始拓展自己的感知,这种情况很难用文字说明。就像是一直在使用一个不曾使用过的器官,然后逐渐锻炼得灵敏起来一样。在时空的不同角落中穿越,令二人对空间结构和时间流动的变化开始变得敏感,甚至开始触摸到这个世界底层的一些规则。
这个世界上的许多怪异都是违背了现实原理的事物,而触碰这些事物就像是触碰许久之前那些神魔们对力量的尝试与解析,对最原始的,也是最强大的世界本源,那流出了整个世界的原点的力量运用。“现实”只不过是原点的一种呈现,而这些扭曲的事物则是对那些不存在的、片面的力量的提取与运用。这些是最原始的概念的结晶。
在来到这里之前,苏荆甚至没有想象过概念还能被如此轻易地运用。冒险者。哪怕是黄金级的冒险者,也只不过是在概念系统的版图上探索、发现与熟练运用,这些非系统化的原始碎片拓展了他的眼界,虽然他无法制造出这样违背了现实法则的事物(神魔们对力量的运用技巧与权限远在他之上),但是他开始理解这些力量是如何运作。
哪怕是经历了这许多玄奇的事物之后,最强大的东西依然是他手腕上那个用墨水画上去的手表。这东西的力量凌驾于时空,是最为原始而古老的时光之力。博士的概念简单而又强大,哪怕他只是简单地赋予了苏荆一点力量,也足以令他从这其中学习到无比宝贵的知识。
苏荆突然觉得,在这一系列的冒险与修补中。他开始明了世界运作的结构。如果说原来他是和普通黄金级冒险者一样,通过对概念的运用来强化自己的技能,以此达到自己的目标;现在他就能够直接运用概念,就像是运用自己的手和脚一样。他知道这只是一种知识增长所带来的幻觉。但是这种感觉已经存在,那么达到这种感觉所描绘的境界,需要的就只剩下练习与积累了。
他想到了苏萝,不是平时那个乖巧可爱的苏萝,而是那个曾经与他在混沌境决斗的神武皇帝,当她抛开一切面具与束缚后。留存下来的是浑然天成的对力量的运用,几乎是人力所无法抵挡的破坏力。在那一瞬间,苏荆从她身上看到的境界,与其说是战斗的智慧,不如说是完全顺从直觉的对天赋的挥霍,他曾经一度认为,走上了不同道路的自己,这辈子也不可能达到她那样纯粹而强大的战斗力。
不过现在,他觉得也未必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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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弗利兹博士是SCP基金会的一名4级管理人员,这也意味着他具有极大的权力,在他负责的站点,他就握有生杀大权。而在基金会里,他的权力只在最高的05议会,以及道德审查委员会之下——与其他那些把道德审查委员会当成笑话的普通研究员不同,威廉.弗利兹是明白这些人所具有的可怕权力。
然而与其他站点不同,威廉.弗利兹的站点是所有站点中最特别的一个。简单地说,他这个站点只看管着一个SCP,而更准确地说,这个SCP是由SCP基金会自己制造出来的。
这个SCP的编号是2000,代号“机械降神”。
刚调到这个站点的那段时间里,威廉.弗利兹曾经疑虑一件事情,那就是为什么要把这东西叫做“机械降神”,他查了一些资料才知道。这个词的意思是希腊古代戏剧中,那些从舞台上用机关降下来的天神,在剧情陷入泥潭或者谷底的时候,用神的力量来进行出乎意料的大逆转。
资料上还说。这种行为从单纯的文学性上来说,是完全的败笔。
但是这个词用在SCP-2000身上却再好不过,因为SCP-2000“机械降神”,就是用来作为基金会最后手段使用的保险。
简单地说,这个东西是用来恢复人类社会的一个基地。
【SCP-2000是一处位于地下的基金会设施。最初修建于过去███年间的某个时期,其用途是在K级世界末日情景不能被及时阻止的情况下重建文明,以此防止人类走向灭绝或近乎灭绝。从设立开始,SCP-2000已经被启动了至少两次。与SCP-2000的修建和历史相关的基金会记录在被推定的第一次启动中遗失。】
这是对SCP-2000的文档说明,这份文档就放在威廉的办公室抽屉里,很讽刺,他每一次读的时候都觉得很讽刺。
基金会对SCP实用化的尝试一直抱着十分谨慎的态度,只有极少数的被证明有着巨大战略价值和极低危险性的SCP才能够被使用,例如心灵遮断合金,被多次用作针对特异个体的收容。而SCP-2000——它从最开始就是用来使用的。在这份他读过许多次的文档中。可以看到许多超现实到有些科幻的事物。
例如Bright/Zartion人类复制器(Bright/ZartionHominidReplicators,BZHR),这东西在巨大的地下基地中一共有五十万台,每一台每天可以“制造”出两个人类(基因库来自于基金会设施对人类社会个体成员的基因采样),甚至用它可以对制造出的人类属性进行微调。按照正常理论来说,单单是这个东西,就足以被当做是一个SCP来处理了。然而这东西本质上是基金会尖端科技的一个具现,它的原理已经被解明,并且被谨慎地使用。
还有斯克兰顿现实稳定锚,一个1889年由罗伯特.斯克兰顿博士发明的……不知道怎么形容的玩意儿。威廉.弗利兹博士自己检查过很多次。然而他依然无法理解这玩意儿到底是怎么运行的。基金会科技已经验证了它的实用性,这东西能够增大人类的现实扭曲性潜能,并通过强化正常人类的意识来稳定这个世界的空间稳定性。
最后,Xyank/Anastasakos连续时间槽。使用聚集成束的高能电磁辐射外加一个快子场发射器(《超流体下相对论运动在快子发生与储存中的应用》。T.Xyank,A.Anastasakos,《基金会》卷,141-143页,1892)来创造一个永久性的事件边界,用以隔绝所有时空因果的影响。也就是说哪怕有能够改变现实的时空悖论,这个时空栅栏也能够将扭曲的余波阻拦在外。
数种黑科技的共同作用下,使得SCP-2000,位于美国黄石公园地下的巨大基地,成为了人类文明世界的最后保障。
但是,让威廉.弗利兹感到恐惧的是,SCP-2000,出现了异常的失效情况。
简单地说,就是连续时间槽和现实稳定锚开始罢工了。
大概几个月前,斯克兰顿现实稳定锚开始一个个地崩溃,一开始被认为是偶然事件,但是当三分之一的稳定锚都过载后,人们就开始不这么认为了。基金会科学家认为这可能是现实被扭曲的程度已经超过了现实稳定锚工作效应的上限,而有效的应对措施是被送来了几组新的稳定锚机组。而连续时间槽的罢工则令所有人开始惊慌起来,数件时空类SCP被证明失效,包括一件被谨慎地使用的时间机器,基金会用来修正时空悖论的一支绝密特遣部队也迷失在迷宫中,再也没有回到约定的时间点。
所有迹象都在表明,这个世界的结构出了些岔子。
即使在基金会内部,有些人对SCP-2000的存在颇有异议,认为这个设施“非常危险”,然而它始终是一种拯救人类社会的可能。当它也开始失效,那就证明整个人类世界正处于极度危险的暴露状态,再也没有保险了。
“嗯?”
威廉.弗利兹博士突然注意到,那些被注明“失效”的连续时间槽突然在屏幕上闪动了一下,刚才好像有一瞬间从红色变成了绿色。几周时间都停留在红色状态,他都已经彻底绝望了。他揉了揉眼睛,认为这可能是自己疲劳过度产生的幻觉,决定不去理睬它。
等他眨了眨眼睛后,屏幕上的红色时间槽已经开始闪烁,时间槽阵列中有整整三个恢复了绿色。
“怎么了?!”
他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能够恢复,那就证明这个失效问题可以被修复。他已经快要从自己的办公室里跳起来了,然而这个时候,他办公室里的灯泡突然砰的一声炸了。房间里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
“……”
正常情况下,威廉博士觉得应该叫电工来看看,但是坐在黑暗中,他突然觉得有点难以呼吸,就像是有人在黑暗中静静地看着他,令他感到沉重的压力。他摸出打火机,然后点燃,打算走出门去叫人来修理。
火光闪过,他的打火机掉在了地上。
“来一点光吧。”
沉默数秒,然后两个他在阴影中惊鸿一瞥的人出现在了他的办公桌前,一男一女,女人指尖托着一个光球。这个情景令威廉博士略有些嗓子发紧,他坐回自己的椅子,手悄悄去碰那个桌子下面的无声警报系统。
“请不要碰那个。”苏荆温和地说,“我花了不少时间才找到这里。问了不少人,而在这期间,有不少人试图去触发那个警报开关,每一次我都要花不少时间说明,这东西对我来说根本没用。所以这一次,我想我们可以稍微节省一点时间。”
威廉.弗利兹博士咽了口口水,他没有真正地面对过致命威胁,所以有些手足无措,所以他问出了一个有些愚蠢的问题:
“你……你是谁?想做什么?”
“我们是时光的旅行者,而我想要时间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