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到了那时还是找不到解除花蛊的法子,她还是死路一条。想到五年后的境遇,再不努力一些争取,那么如今的富贵荣华就是一场南柯梦。
卫初晴睨着淳于澈,腰肢微侧,支颐着头,微微笑着不说话,好似等待着什么。虽及不上夜空的深邃,但那双乌黑的眼睛里面漂浮着氤氲的雾气,仿佛雾气后头是隐匿的仙林。卫初晴对上淳于澈的美貌,缓缓吞咽了下,隐约感觉身体内传来饥饿的信号。
“咳咳!”她飞快地转开视线,掩饰自己的尴尬,心底鄙视自己千百遍啊千百遍!白活了二十多年了!可她又控制不住心绪的荡漾,这可是她醒来之后第一个遇到的古典美男子,被迷乱心神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期待美好,延绵长久,这是你的愿望?”淳于澈拾起地上的竹叶,对着月光看着它模糊的脉络,伸直食指轻轻在叶片上一抹,划出一条细长的血痕。
卫初晴不解地看他自我伤害,心里却隐隐期待他接下去的话。今夜她那么用心地营造氛围,不就是为了等他一个承诺。
“可惜生命从来都是残酷的,表面的美好不过是粉饰内在的空虚。看似温暖,却什么也得不到。”淳于澈毫不留念地丢开竹叶,任着干净的衣袍沾着尘土,起身就离开。
“下次与别人玩赌局,不许扯上本王!”清贵的声音此刻带着低压的警告。
卫初晴握拳砸地,心疼着那块玉龙雪山,暗道:我犯的什么浑!跟皎月这小鬼头玩什么挑逗!目标还是这尊爷!
不过这件事只有她们主仆三人知道,他是怎么看穿的?卫初晴摸着下巴,很是满意自己的演技,差错确定已经肯定不是自个儿了!明夕沉稳谨慎,不像会告密的人,皎月嘛!小鬼灵精一个,小嘴儿一天到晚没个消停,哼!不是这小妮子拆台还能是谁!
明夕等在竹林外头,看着自家的王爷一身清冷走过身边,微福了福身,低声道:“王爷,可要换洗衣物再走。”
“你的职责是贴身照顾卫大小姐。”淳于澈眼风轻挂,脚步没有停留,跨出了院门。明夕眼底略有讶色,似乎明白了什么,又恢复了低眉顺眼的文静模样。
“明夕!”淳于澈离开不久,竹林里跑出一个俏媚的女子,光着脚踩在泥地上,衣衫不整,发丝蓬松,小脸红扑扑的,眼睛充满了神采,好似做过一些暧昧不明的事。
“小姐……”明夕不知想到了什么,小脸也跟着微烫,低下了头,“有何事吩咐?”
卫初晴撸。着袖子,眼冒火光,对着明夕恶狠狠地说道:“准备一壶浆糊。”
“小姐要贴窗花么?”明夕不知其意。
“这是赏赐!”卫初晴呵呵冷笑,拍着明夕的肩膀,指着竹院正屋的方向,“赏给今夜让本小姐出洋相的小叛徒!”
竹园很久没有如此欢乐,笑闹声远远传开,驻足在院墙上的清贵男子淡淡地瞥了眼下方,抬头望向天空,那儿更美更恬静。
……
寄春楼的老鸨点着手头的卖身契,挥手对护院道:“把这些丫头领到聆月那儿调教。”
“人交你这儿了,可千万护紧了,丢了别找咱!”牙婆掂着钱走了,一笔人货交易的买卖就这样成了。
老鸨走上阁楼,敲开东面第二间房门,“聆月。”
房门的缝隙里露出一截裙摆,长至脚踝的乌发静静地垂在其后,听到房门开了,屋里人转过了脚。
“聆月,今日来了一批新人,你见过了么?我看其中有一个拔尖的,交给你来调教,日后就是一颗摇钱树啊!”
“聆月,普宁寺的主持采的槐花蜜我放这儿了,这几日嗓子倒了,可得多修养几日,切记别多说话。”
“不好了!不好了!”护院跄上楼梯,刚跨进房间,便挨了一臭脚,老鸨把人蹬出了门,站在门槛外,嗔怒道:“贼胚子!这儿是聚宝盆,迎的都是好事,咋呼个什么!
“宝儿姐,那群小妮子不见了。”护院捂着流血的嘴,唔唔地说道。
“哼!敢劫宝儿姐的人,当凤麟三十六寨没当家人了!去,通报当家的,赤昀城有强寇闹事!”
护院听了宝儿姐的吩咐,赶紧去找凤麟三十六寨的当家人。
“这些年来,赤昀城没几日安生,大街小巷烧杀刺杀事件屡见不鲜,姐儿今日有些大题小作来。”沙哑的声音异常的温柔,好似春风抚慰心灵。
宝儿姐瞪向外面的天空,阴阳怪气地说道:“这个死老天,是该改一改头脸了。”
赤昀城外的别庄,三十多个丫头站在炎热的庭院里,个个满头大汗,手脚发虚,大多人都晕眩了起来,不需要多久便可以倒下一大片人。
“她们都站了三个时辰了。”面容娇美的女子穿着粗布麻衣,提着一桶水傻傻地看着被罚站的丫头们。
“她们是秋雨院的人,服侍卫雨蓁的丫头,却到了卫大小姐这边,叛主求荣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皎月笑嘻嘻地说道。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站在她身边的女子一阵发怵,陪着笑脸道:“月姐姐说得对,这些小贱人见风转舵,不是好东西,活该有这下场!”
皎月偏头笑道:“秋菊,你好傻喔!怎么连自己都骂了。”
秋菊脸色一僵,分外地难堪,把水桶放一边,蹲下身搓着抹布,擦着廊下的地板。皎月嘴角高高扬起,对着垂花门的方向高喊道:“卫小姐!你看,我给你带了好惊喜!”
跟在卫初晴身边的明夕见着庭院里的一排丫头,再看向神采奕奕的皎月,眼色闪过忧虑,她并不知卫大小姐会插手这件事。
“皎月一贯大大咧咧,但做事还是干脆利索,没留下什么证据。”卫初晴知道身边的人有顾虑,便安抚道。
“小姐,凤麟楼不是善类,这很可能是卫二小姐的圈套。”
卫初晴翻了翻眼,手臂朝后一甩,“大家都是明刀明枪的,谁怕谁啊!”反正一开始就翻脸了,还不成还遮遮掩掩。
“你们给我听好了,接下去在告知大家来这里的目的之前,先陈述一下你们的处境。”一声娇喝,庭院中央那条歪七扭八的人形线逐渐排列成一字。
卫初晴摸着下巴,俏皮一笑,然后猛咳了几声,摆出一副很怒其不争,哀起不幸的姿态,高举着双臂来到场中央,转身对丫头们说道:“如果不发生什么台风海啸冰雹等自然灾害,你们很可能这一生将在勾栏院倚门卖笑。说实话,你们沦落到这样的田地,那是自己的责任,怪不得我卫初晴,自然也怨不得你们主子。”
卫初晴替卫雨蓁说话,这显然是个笑话。卫雨蓁的丫头们面面相觑,不知着大小姐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卫雨蓁是我讨厌的人,但是她对你们的处置,并没有让我反感。作为雇佣者理应享受到忠诚与信任,而你们却因为小利背叛了主子,如果是我,决不会那么好说话,把你们卖到勾栏院。”
卫初晴狠狠撂下了话,冷眼环看着众人的表情,“做奴婢的不拿主子当主子,自然主子也可以拿你们不当人。你们心里有怨气,那是因为你们根本不晓得怎么做奴婢!”
见众人不敢吱声,唱独角戏的滋味显得很寡味,卫初晴抱着双臂,眼睛朝下一瞪,“今儿本小姐高兴,你们心里有不甘有不平的,统统可以倒出来。当然过了今日就没那么好说话了,所以抓紧时间,我耐心有限!”
这话如同石子落入了湖泊,惊起了不小的反响。丫头们开始不满地议论,你推我,我推你,交头接耳,如几千只苍蝇般嗡嗡作响成一片。
“你们这些胆小鬼,都给我站一边儿去!”一声清亮的娇喝传入卫初晴的耳朵,争闹的丫头们都静了下来,卫初晴的蛮横依旧招摇赤昀十六年,如今更添十七层楼,凶恶之名卫府人人皆知,居然敢正面叫板,很不错,值得作死界内人效仿。
“小妹妹,你多大了?我怎没见过你?”卫初晴倒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丫头们的长相一般是中下等,如秋菊那样的中上之姿的大丫头是极少的。故而这个连秋菊都及不上的丫头,一亮相,势必引起了卫初晴的猜疑,怕不是卫雨蓁安插的奸细?
“哼!我叫婧婧,是家生子,我娘伺候过老夫人,所以我才是真正的卫家奴。至于你为何没见过我,因为我平时就不再秋雨院里做活。”
不再秋雨院做活,却要与秋雨院的丫头们一块受罪,卫初晴点着额角,想了想,只能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刚才的猜测,她是奸细,还有一种就是她与卫雨蓁有过节,卫雨蓁看她不爽故而要送其去勾栏院,栽培成一代名妓。
“你想对我说什么?”
婧婧柳眉一竖,怒骂道:“有不会做人的主子,自有卖主求荣的贱俾!”
“卫雨蓁他娘的不是人,你他娘的是条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