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胡重山咧嘴抬头,都快哭了,“咳咳,老婆,你还真是非一般的能扯,哪里来的那么多蛋啊?”
“你个笨蛋老东西闭嘴!这些本来都是你扯出来的知不知道?”
尤小兰指着老公的鼻子,咬牙骂道:“你老实交代,老娘当初在你部队门口卖了十来年鸡蛋,你为什么连自己的老婆都认不出来?”
“啊?这……”
胡重山听完就晕了,吞吞吐吐说道:“当年在抗日战争的时候,你多白皙苗条啊!小蛮腰细得和筷子一样。但是你卖鸡蛋的时候就变了呀!黑不溜秋不说,那腰还粗的和水桶一般,两条腿就和大象腿一样……”
“我呸!你还有脸说这个?”
尤小兰听到一半就急眼了,气冲顶梁骂道:“老娘假装‘开枪自杀’的时候,已经怀上你儿子了知不知道?死里逃生之后半年多才生了孩子,解放区的老百姓多好?可比你知道心疼我,鸡鸭鱼肉天天可劲吃,咳咳,能不胖吗?我又因为感谢人家,生完孩子天天帮着干农活,能不晒黑吗?”
“哦、哦,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胡重山咧嘴应付,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理解个狗屁!”
尤小兰越说越气,“其实这些都不是我要跟你离婚的主要原因。重点是,我在你部队门口卖鸡蛋的时候,你竟然‘移情别恋’,看上了旁边一个卖鸭蛋的……”
“我噗,呵呵呵……”
旁边的胡云听完,实在忍不住了,直接笑出声来。
“你还敢笑?”
尤小兰狠狠斜了女儿一眼,马上转移目标,对着胡云开骂:“如果不是那个卖鸭蛋的不识字,让你老妈我帮着看情书,然后我又用巧计把她忽悠跑了,能有你胡云吗?当然,也许还会有你,但是你的老妈就不是我这个卖鸡蛋的,有可能是那个卖鸭蛋的了……”
“我晕,呵呵呵……”
胡云听完就彻底笑翻了,“老妈,你这都是些什么故事呀?我感觉好乱啊!”
然而此时,跪在地上的胡重山却一脸疑惑,低头思考了半天,突然慢慢站了起来。
尤小兰马上火了,指着他的鼻子,“喂!你个死老头子,老娘话还没说完呢!谁让你站起来了的?”
“啪”
令人震惊的是,胡重山原本一脸的负疚歉意,此时却浮起满满的不屑,还轻轻打掉了老婆指着自己鼻子的手指,撇着嘴巴哼哼唧唧说道:“哼!还没完没了吹你自己多么‘运筹帷幄、智慧超群’?还说什么老子打的那些以多胜少、以弱胜强的漂亮仗,都是因为你在背后偷偷指挥?原来也是吹大牛,你也是个没脑子的傻娘们儿而已!”
说完,他翻着白眼爬回病床,马上开始闭目养神,谁都不搭理了。
嗯?!
高干病房里,所有人都被胡重山这个转变搞糊涂了。
战雄飞也趁机爬起来,“逃”回到老婆胡云身后。
尤小兰更是惊愕万分,追到病床前,瞪着老公胡重山问道:“你个不要脸的老东西,你‘移情别恋’,给一个卖鸭蛋的傻娘们儿写情书还有脸了?”
“胡说八道!”
闭目养神的胡重山突然睁开眼睛,正好看到老婆快要戳到自己鼻子尖儿的手指头,因为距离太近,刚一“聚焦”,瞬间成了对眼儿!
“我噗……,呵呵呵……”
尤小兰马上被他逗笑了。
其实,她本来就没有真正“火冒三丈”,就是因为陈年旧事有些不爽,本身又性格开朗跳脱,想收拾一下自己的老公罢了。
“没脑子的傻娘们儿,还好意思笑?哼!”
得,胡重山胡子一撅怼骂,还跟着来劲儿了,没头没脑继续说道:“谁说我给卖鸭蛋的写情书了?我看你就是脑子笨得跟母猪一样!记住,以后出门不要说是我老婆,我一生南征北战、戎马倥偬,丢不起这个人!”
“吆喝?!你还越说越来劲了是吧?”
尤小兰被老公搞的更加莫名其妙。
别说她,就连胡云和战雄飞两口子,此时也都一脑袋浆糊了。
心说在老妈嘴里那么板上钉钉的事儿,老爸为什么不承认呢?
“都看着我干嘛?我的老脸像给卖鸭蛋的写的情书哇?”
胡重山斜着眼睛、撇着嘴巴,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不屑之情溢于言表,最后目光凝在胡云手里那张“离婚协议”上。
那张白纸,一看就岁月经年,泛着微黄的时光之色。
“嗯?老爸老妈,这是啥意思呀?”
此时的胡云也不会“漫天胡云”了,而是满心狐疑。
“哦……,我用来起草‘离婚协议’的这张纸,就是你老爸给那个卖鸭蛋的写的情书,老东西到今天竟然死不承认!咳咳,你看反面。”
尤小兰指着胡云手里那张发黄的白纸说道。
胡云一听,立刻把那张纸翻了过来,仔细看去。
这封“情书”确实有了不少年头儿,蓝色的钢笔墨水痕迹都淡了很多,但依然能够看出最初的模样。
所谓“情书”,竟然文字极少,是一副线条极为简约的“画”。
一座石桥之下,几笔勾勒出的似乎是弯弯曲曲的波浪,水上面飘着两只大鸭子,后边还跟着一群小鸭子。
不得不说,咳咳,这张画真的画的奇丑。
上面只有三个字:胡重山。
胡云和战雄飞看的一愣一愣,这就是老爸给卖鸭蛋的写的情书?
这……,也太扯淡了吧?
听说过以前的情书非常含蓄,但也没见过这么不明不白的呀?!
不过,看来那一群飘在水面上的鸭子,就是惹得老妈暴怒的原因。
然而,面对老妈尤小兰的雷霆之怒,老爸胡重山竟然胆大妄为到置之不理,更是不承认有这么一档子事儿。
胡云和战雄飞也是不知所措,一脸懵逼。
怎么办呢?
“咣当”
就在此时,龙行健和战缨终于赶到,急匆匆推门走了进来。
两人一看这阵势,也蒙圈儿了。
外公胡重山躺在床上闭目不理,外婆尤小兰叉腰站在床边,都是一脸怒容。
“外公外婆这是怎么啦?”
战缨急咧咧问老妈胡云,“那个无耻叛徒田正荣都死了,外婆也恢复了原本的身份,本来皆大欢喜的事情,咋还杠上了呢?”
“哎呀,我也被搞晕了啊!”
胡云苦着薄薄的嘴唇说道:“你外婆说她在部队门口卖鸡蛋的时候,你外公有过‘移情别恋’的劣迹,给一个卖鸭蛋的写过情书,而你外公又打死都不承认!你看看,就是这个。”
战缨听完,一把抢过老妈手里那张泛黄的白纸,用心看去。
一座石桥下方,水面上漂着一群鸭子……
战缨不知不觉中嘟囔起来:
“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
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
……
“哎呀,你个死丫头,让你看看到底有什么蹊跷,你读什么儿歌啊?”
胡云推着战缨的胳膊埋怨,突然看到旁边的龙行健,马上兴奋起来,“阿健,你眼神最好了,七八十年前的谜案你都能一眼看透,快点儿帮我们看看这封情书,到底咋回事儿啊?”
“啊?这个……我也看不出来。”
这下晕了,龙行健也只剩下咧嘴了。
然而此时,他休闲西装口袋里露出一个小兔子脑袋,正是六秃子。
“咳咳,老爸,我好像看出点儿门道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