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略微燥热,忽然从空调房里出来,方陆北有不适应,那股不适应的热风呼呼往脸上吹着,直往脑门里灌。
他目视前方,双眼瞪得发酸。
每一步路都走得沉重。
无形中像是扛了一把刀,这趟去,只是为了跟仇人同归于尽。
坐上车,他连安全带也忘了系。
系统一直在滴滴滴叫个不停。
他听不见,驾着车,冲破夜色,脑海中正频繁播放着梁铭琛在手机里的话,一字一句,都是尖刀,把他的心戳的七零八碎,前段时间才拼凑好,现在又不完整了。
梁铭琛每个字都是无奈,无奈乔儿的苦,无奈他们的分别,更无奈他找了个蛇蝎女人。
他说:“景芙去找她的时候看到她住的环境不好,供暖也不好,燕京已经零下七八度了,在那样的地方,她一个姑娘怎么能生活的好。”
“可看看你,再看看你那个没过门的老婆,锦衣玉食的供着,还不嫌舒坦,还要去找她的麻烦。”
“但凡有点心的人都干不出来这事。”
想到乔儿在病房里那个病弱的可怜模样。
他就控制不住的要发火,到最后直接吼了出来,“你这人也是奇怪,对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还都知道好好安顿,怎么就对自己喜欢的这么随便?她浑身上下连一件像样的东西都没有,这就是你干出来的好事。”
这些是客气的。
包括乔儿怀孕的事,梁铭琛都无声中帮她隐瞒了。
那是她的诉求。
也是逼走她的原因之一。
她有多小心翼翼,就显得越欢有多赶尽杀绝。
听到那些,方陆北理智全无,他回来以后就不打算干涉乔儿的事了,她好她坏,他不想多问。
好,那是她的福气。
坏,也是她自找的。
他发誓不再去管,可听见梁铭琛说那些,人还是失智了,包括越欢也在这其中动了手脚,便叫他无法忍耐。
乔儿受的那这苦,他不能去细想。
一想就心梗痛。
痛得直抽搐。
踩下油门,他开得更快,这一趟去找越欢,不为别的,只想给乔儿讨个公道,再告诉她,乔儿不是情人。从来就不是。
如果乔儿说今天要结婚,他马不停蹄地就会带她去领证。
他对她,一直如此。
-
楼下门铃被按响时凌晨三点。
越家在海外的住处分散,越欢这些天跟越云住在一起,这个时间姐妹俩都睡了,阿姨也睡了。方陆北按了太久的门铃,才闹得阿姨不得不跑去开门。
见了是他,止不住地要发牢骚,“方先生,这都几点钟了,您过来什么事?”
方陆北不再像以前那样客气地跟她们打招呼,而是直接冲进去,沉着嗓,整个人都被阴郁的氛围笼罩着。
阿姨在后面跟着他,一声声问着,“您这么晚来有什么事?”
“把你家小姐叫出来。”
“小姐?哪个小姐。”
“越欢。”
这趟来。
他就没想着还跟她把这个婚约维系下去了。
本来就是两个家庭的事,现在是她先违背了法则,那也不要怪他无情无义。
方陆北连鞋也没有换,也不坐,只是直直站在那里,等着找越欢算账,那架势,将越家不少人都吓着了。
阿姨去叫越欢。
上楼路上偷偷交代给别人一句,“你去给方家人打电话,就说方先生在这里跟小姐闹了起来,让他们尽快带人走。”
这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了。
她们是不可能劝走方陆北了,看他的样子,也不像轻易会罢休的。
阿姨交代完赶快跑进了越欢房门外,先敲了敲门才进去,她还在熟睡中,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肩膀被推了推,还有些烦躁地躲开。
阿姨又推,声音里藏不住的焦急,一声声喊着,“小姐,小姐。”
越欢被吵得头疼,一挥手猛地坐起来,心烦得想骂人,眼睛还没睁开就开始发牢骚,“这才几点,你想干什么?!”
“小姐。”阿姨手足无措,怕惹恼了她,也怕让方陆北等太久他会恼,好像怎么做都不对,“您快起来,方先生过来了。”
“什么方先生?”
她睡意没走,完全还在梦中游离。
直到阿姨慎重地说出方陆北的名字,她睁开眼睛,霍然清醒,茫然地去看了眼墙上的钟,才三点多没错,这个时间,他怎么会来?
绝对不是惊喜。
就算是为了上次打架的事情道歉,也不该是这个时间点。
阿姨又解释,“方先生看着很生气,像是来找麻烦的,我已经通知方家人来了。”
说来不诧异,也不奇怪。
去收拾乔儿的事失败了,消息传到了越欢的耳中,她也就是骂了那人两句废物,并没当回事,也没想到方陆北会知道。
但以现在的情况来看。
他这个时间点来,只有可能是因为这件事。
越欢心脏咚咚跳着,回想起他上次动手的样子,不由自主地恐慌起来,“那您就去拖一会儿,拖到方家人来。”
她也怕。
她怕现在下去,会被方陆北教训。
这么多人,可都未必拦得住他。
阿姨知道今晚要出事,她们是越家人,自然要帮着越欢,“那好,我现在下去拖一会儿。”
可由不得她拖延了。
才商量好对策,楼下便传来一声花瓶被砸碎的清脆刺耳声,加之一群佣人在尖叫。
这声音也吵醒了越云。
她醒来的很快,从小到大基本也没怎么赖过床,所以瞬间便清醒了,还听到了有人在叫着方先生,很吵很闹。
在方陆北身上,山雨欲来前都是不平静的。
属于他的怒火和大雨,都是一刹那突然降临的,让没有打伞的人,措手不及。
很快她的门也被敲响。
是阿姨匆匆忙忙跑来搬救兵。
敲了几下门,越云才赶来开门,也同样是冷着一张脸,“底下出什么事了?”
“小姐,”阿姨抓住她的手,那眼神是求救的,代替越欢求救,一边抓着,还一边扯着她下楼,“方先生突然过来,像疯了一样,还砸了花瓶,说要见小姐,小姐害怕,让我来找你先去应付一下。”
看着阿姨的背影,越云露出点自嘲的笑。
记忆中,越欢闯了祸总是要她来背锅,这么多年,这种事好像都变成理所当然的了。
这次是为了什么,其实不难猜。
她知道越欢暗地里找人去收拾了乔儿,也劝过她,她不听,现在惹恼了方陆北,人家找上了门,她却要别人替她受罚。
越云好似大彻大悟了,她甩开阿姨的手,在她错愕的眸光下,风轻云淡地拒绝她的请求。
“这件事我没办法帮她,是她自己捅的篓子,就自己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