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瑞心里思量着当初李星云的话,人家在没见过郑鑫海的时候就说他除非捞偏门,否则逃不过个孤苦无依。
但李星云素来主张行善积德,问题是杨瑞根本就想不出捞偏门怎么可能积德。不干损阴德的事情都很少好么?
一个总捞偏门的人,他的晚景会好?搞笑呢?想想那天在西镇见到的那个卖烟的残废社会人。
一时间,杨瑞都想再打个电话问问李星云,郑鑫海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
让他放弃捞偏门,安安心心做个生意,却给丫憋出毛病来,这叫什么事?
而郑鑫海的反映也印证了杨瑞的想法没错。
“兄弟,我觉得……你那生意……不太适合我。”郑鑫海没看杨瑞的表情,兀自说着。
“正经生意谁都想做,可我是真不会,也玩儿不转。”
杨瑞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可这个时候郑鑫海说不玩了,那他还得另寻资金,略一皱眉,杨瑞问他:“海哥,你这是……不想搞了?”
郑鑫海笑笑,说道:“该出的钱,我出,只是……我只出钱,分红不准少我的啊。但是其他的事情,我就不参与了,没那个脑子,也不愿意动那个脑子去捣鼓,你……多受点累。”
郑鑫海有闲钱,拿出钱来给杨瑞投一笔,算是他自己的投资,也算是帮兄弟一把,可想着让他作为主要股东参与到公司里的事务,郑鑫海考虑了许久,觉得他不是那块料。
而且,他是真的不愿意耗费那个精力去做这些事。
“那你准备做什么?”
听杨瑞问起,方才发泄了一通的郑鑫海目光一凛,嘿然一笑,说道:“我现在有钱,干点我能干的,什么不行?”
“老本行?”
杨瑞心里暗叹,他还是架不住想要干老本行了呀。
哪知郑鑫海却是摇头:“借贷现在不好干,上头查的太严了。”
很显然,这段时间,杨瑞在忙,他郑鑫海也没闲着。
“那……”
“我准备寻摸寻摸,弄个茶楼、洗浴中心KTV什么的。”郑鑫海想了想,说道。
最初的时候,茶楼就是喝茶的地方,洗浴中心就是洗澡的地方,而KTV自然也是唱歌的。只是……在某一个时间段加上后续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茶楼所代表的,就成了赌场,洗浴和KTV则成了妓馆青楼的代名词。
除非你前面加上一个“纯绿色”的名头,否则你跟人家说我是开洗浴中心的,别人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你丫是开窑子的。
不待杨瑞再说什么,郑鑫海接着说了说他为何会有这样的打算。
首先,他在青岛做民间借贷那么多年,在道上也算是个有名有姓的人物。
前几个月青岛集中力量打击民间借贷的混乱状况,他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现在,他回来了。
通过这段时间他发现,以前的主要对手基本都完蛋了。
比如……常汉文,现在混的那叫一个潦倒。
但他因为避开了风头,郑鑫海肯定,他只要立棍儿摇旗,必然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拉出一只队伍。
现在的他要钱有钱,要人,也很快会有人。虽然重操旧业在现在这个大环境下比较难,但是搞个其他的也不是不行啊。
以他在道上的人脉威望,任何新行业,道上的人总要给他几分薄面的。
之前他一直有些犹豫。
因为杨瑞的好意他心里很清楚,对任何正常人来说,做正经生意都是正路子。在自己最彷徨的时候,杨瑞能站出来,邀请自己参与到他的生意里去,这份情义他是领了的。
只是,那种憋屈的感觉,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那是一种浑身上下被禁锢住的憋闷感,让他很不舒服。
奈何兄弟的面子不能轻易驳,有些话他就不好意思说了。
但今天发生的事,却正好给了他一个宣泄的口子。
当他看着那帮过来找茬的小青年被自己人摁在地上狠狠地摩擦时,那种通体舒泰的感觉告诉他,什么路子才是适合他的。
是什么人,就吃什么饭。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也只能吃这碗饭!
“你就那么确定,你要是做那些行当,其他同行不会打压你?一定会给你面子?”
杨瑞还想做最后的努力。他就算不是圈儿内人,也知道不用说青岛,全国都是一个样,只要是娱乐场所,哪个不是鱼龙混杂,没有点手段能力,那是一般人能玩的了的?
郑鑫海想突然涉足娱乐行业,原本圈子里的人能接纳他吗?若是有人刻意打压,他挺得住?
郑鑫海点点头,傲然道:“人的名,树的影,我只是走了几个月,又不是几年,江湖上还不是没有哥的地位。”
杨瑞乐了:“好吧,江湖上满是哥的传说。”
劝说这种事情,点到即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把自己的理念强加给别人,那是小学时候老师对学生做的。只要上了中学,老师都不会做那种事情,更何况大家都是成年人,自己选的路,自己会走。
就算最后碰的头破血流 ,也怨不得别人。
但朋友的作用,则是在你碰的头破血流的时候,他过来给你包扎一下,顺便再奚落你几句——你个瓜皮。
郑鑫海做出了他的选择,杨瑞也做好了自己的准备。
嗯,反正该出的钱老郑一分都不会少,也不会干预自己的经营,他去走他的路也好。
“那我就预祝海哥一统青岛的江湖?”
杨瑞说的是句玩笑话,郑鑫海却摇了摇头,说道:“上个一统青岛江湖的大哥刚死了没多久。”
“呃……”
杨瑞知道他说的是聂磊,在青岛道上的传奇人物。但对于那个人,杨瑞不做,也没法做任何评价,毕竟坊间传输和媒体宣传的多有出入。
但总归捞偏门,很难有好人呀。
“嘿,没事儿,别膨胀就行,你不用心事我,我心里有数。”郑鑫海哈哈一笑,说着。
这一次推心置腹的敞开了谈,他也没了压力,以前的他,似乎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