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这是发的哪门子疯,我刚进门你就摔茶杯欢迎我呀。”陈达飞刚从门外走进来就吓了一大跳,对自己的老父亲,也没半点尊重,大大咧咧的说着。
“高……高强被专案组的人带走了。”陈同进阴沉着脸,并没注意儿子怎么会在这个时间段回来。
“什么?舅舅被专案组的人带走了?”陈达飞眼珠子睁得滚圆,“爸,会不会是搞错了,舅舅现在好歹是个副市长,省避干部,专案组的人说抓就抓?”
“人家代表的是最高检,就一个省避干部,你以为他们不敢抓?”陈同进脸色铁青,亏他在曾高强身上费了这么多心血,将曾高强视为他们陈家最后在官场上的代理人,到现在却是什么都白费了,曾高强出事,浪费的不仅仅是他大把的人脉资源和人情,还意味着他们陈家将会进一步没落下去,这种局面,又岂是他愿意看到的。
“妈的,在咱们南州的地盘上,这些京城里来的人就了不起是吗,说抓人就敢抓人,爸,要不要我给他们点颜色瞧瞧,我就不信他们有多么厉害,老子不怕他们。”陈达飞一脸狰狞,跟邓文华混在一起,他现在愈发的无法无天。
“就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还自称老子,你想干嘛,你以为你就很了不起?你小子这些年给我惹了多少祸?要不是我这把老骨头还在,你早就蹲大狱去了,别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说句难听的,咱们就是在南州的井底之蛙,出了南州,咱们屁都不是,你有本事到外头去惹祸给我试试,看我能不能帮你擦屁股,这天底下,能收拾咱们的人多得是。”陈同进瞪着自己儿子,“这次给我老老实实的,没有我的话,你什么都别干,要不然出了事,看谁还能帮你善后。”
“爸,我这不是为舅舅着急吗。”陈达飞撇了撇嘴,四下看了看,道,“我妈呢,又去打牌了?”
陈同进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儿子的话,妻子上哪去他懒得关心,眼下摆在他面前的无疑是曾高强的事要紧。
“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陈同进缓了口气,这才想起儿子怎么会在这个时间点回来了。
“爸,我回来跟你商量点事。”陈达飞神色有些悻悻然,听到舅舅曾高强被抓,他刚才回来的兴致也灭了一大半。
“什么事?”陈同进盯着儿子。
“爸,你不是有笔秘密存款嘛,好像是有五六千万?能不能拿出来借我用用,放心,我肯定还你。”陈达飞要求自己老子,脸上也是堆满笑容。
“………”
陈同进看着儿子一阵无语,本就因为曾高强的事也憋了一肚子火的他这会险些被儿子气得一口血吐了出来,盯着儿子,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爸,行不行你给个话就是了,干嘛这么盯着我。”陈达飞被父亲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干笑道。
“你想把老子给气死是不是,你舅舅刚被检察院的人给带走,你还来给我添堵。”陈同进怒道。
“爸,这和舅舅的事是两码事啊,怎么能说给你添堵呢。”陈达飞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我这又不是给你找什么麻烦,只是想借你钱用用而已。”
“你还说,那是老子给你留的养老本,你想拿出去挥霍掉是不是,曾燕连这事都告诉你,我看她是把你宠得没边了,慈母多败儿,你现在这个德性,就是她给宠坏的。”陈同进一脸怒气,他有秘密存款的事,并没有告诉儿子,但儿子知道这事,陈同进一点也不惊讶,肯定是妻子把这事给说了,口中的曾燕,就是比他小十多岁的妻子。
眼下儿子不争气,陈同进却是习惯性的将责任都推到妻子身上,却没想过他自己快四十岁才有了陈达飞这个儿子,同样是将陈达飞宠得无法无天。
“哟,这是怎么回事,说什么呢,又怪到我头上了,在门外就听到你的吼声。”陈同进才对儿子吼完,妻子就进来了,神情也是老大的不高兴。
“还能有什么,你敢说儿子不是你宠坏的。”陈同进此时对妻子同样没好脸色。
“什么叫都是我宠坏的,小飞又怎么了,你别一有点事就拿这个说个不停,你自己也不是没责任,子不教父之过。”曾燕也来了脾气。
“妈,舅舅被检察院的人带走了,爸正在气头上呢。”陈达飞插嘴说了一句。
“什么,高强被检察院的人带走了?谁敢抓他?”曾燕一听就傻眼了,曾高强是她唯一的弟弟。
“谁敢抓他?敢抓他的人多了去,你们就是养成了这种老子天下第一的性子,才一次次肆无忌惮的胡作非为,现在出事了,知道急了?现在急有个屁用。”陈同进一肚子火。
“同进,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高强怎么会被检察院的人带走,市检察院还是省检察院的?他们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
“妈,不是市检察院也不是省检察院,是最高检的。”陈达飞在一旁提醒着,他看起来也并不是很着急的样子,以为一切有父亲在,事情总会有摆平的一天。
“最高检的?”曾燕神情发怔,在她印象里,这个部门太过遥远,远到不会有任何交集,曾燕都不知道弟弟为何会被最高检的人给带走。
陈同进没理会妻子,径直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着急得高血压都快升了起来,不管嘴上再怎么说,心里面又有多大的怒气,陈同进终归是不能不理会。
一旁的陈达飞看着父亲的样子,自顾自的走到沙发上坐下,同样是愁眉苦脸,一脸的纠结,有几分是为舅舅曾高强担心,但更多的是却是因为没法从父亲那里拿到钱而感到心烦,他正打算跟邓文华一起合资开个酒店来着,打算双方各出几千万,兴冲冲的回来找父亲拿钱,却是碰到舅舅被抓的事,陈达飞也知道这种时候想从父亲把那秘密存着的几千万养老本抠出来是没那么容易了。
“小飞,你和邓文华的关系好,这件事,你去跟邓文华私下说说,让邓文华先帮忙在他父亲面前做做工作,我也从别的渠道想办法。”陈达飞停了下来,突然对儿子道。
“爸,我找你拿钱就是跟邓文华一块去投资酒店的,你这一口回绝了,我都不好意思去跟邓文华说了。”陈达飞听得父亲如此说,眼珠子转了转,道。
“你……你这混小子,想气死我不是。”陈同进气得直哆嗦。
“爸,我是实话实说,确实是要跟邓文华一起投资酒店嘛,我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跟他保证我这边的资金没问题呢,他那边要筹到钱也容易,我俩都打算一起大干一场了,你不能让我言而无信啊,人家邓文华听了肯定也不高兴,哪里还肯帮忙。”陈达飞道。
陈同进沉默了起来,儿子做事,在他眼里就没靠谱过,但要跟邓文华一起投资做生意,并非是不能考虑,其实对他来说,除非移民到国外,否则那些钱也没太大的用处,他享受的是副部级的退休待遇,根本不用为生活发愁,至于儿子,现在儿子名下的房产和店面,也不用担心儿子后半辈子的生计,把钱给儿子不是不行,但陈同进却是担心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家的银行账户上有巨额的资金往来,更容易出事,不知道是人越来越胆小还是怎么回事,陈同进总有不好的预感。
“爸,你考虑好了没有,你把这事应了,我让邓文华帮忙,人家也帮得开心不是。”陈达飞见父亲态度有松懈的意思,催促着父亲。
“好,这事我答应你。”陈同进想了想,咬牙道。
“爸,真的?好,我马上出去,跟邓文华合计合计,放心,舅舅的事,我也着急呢,一定让邓文华下力气帮忙,不会让他忽悠的。”陈达飞笑得合不拢嘴。
陈同进面无表情的点着头,答应了儿子,陈同进心里并没松一口气,他寄希望于邓文华的父亲邓毅秘书长也会掺和进来,那样加上他的力量,省里市里都给专案组施加压力,让专案组面临巨大的压力,这是陈同进的初步算计,但是能成功吗?陈同进心里没底,反而因为许诺给儿子的几千万秘密存款突然让陈同进莫名的有些烦躁起来,那笔钱,是存在国外的账户里,陈同进都未曾想去动过,现在突然要用那笔钱,陈同进心里总不踏实。
陈家在为曾高强的事着急,市里,有关曾高强被抓的事同样是在体制里面的圈子里到处流传着,哪怕是陈兴第一时间下了禁口令,也终究是抵不住悠悠众口,对这种重磅的新闻,没人不愿意八卦,特别是在机关大院这种地方,明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却是传得比什么都快。
陈兴这些天来,难得第一次有不错的好心情,曾高强被抓,案子总算是有一个大的突破。
晚上,因为约了四叶草集团总经理郑珏一起吃晚饭,傍晚的时候,陈兴就准时来到了兴州街的东方广场,这座由四叶草集团投资的集商住一体的城市综合体现在日益繁华,正日益成为南州市的一个新地标。
陈兴进了东方大酒店,郑珏早就在包厢门口等候,对郑珏,陈兴每次看到都会有一种惊艳的感觉,这个跟张宁宁一样,如同一株高贵的雪莲花一样,长在高高的雪山上,出淤泥而不染,陈兴有时候真觉得郑珏似乎投身错了职业,像郑珏这样的人,将之跟满身铜臭的‘商人’两字扯在一起,总会让人有那么一种不和谐的感觉,但偏偏四叶草集团在南州又是发展得不错,可以说是南州市颇具实力的一家公司,当然,这跟四叶草集团背后的背景亦不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