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宁宁的情商和智商都不是一般的高,陈兴都还没说什么呢,张宁宁就先笑着道,“这事我应该能帮点小忙,先打个电话试试。”
这就是张宁宁的与众不同之处了,没有半点红色子弟的骄狂,张家老爷子就是从军队里走出来的老一辈革命家,在军方不乏门生故旧,军中那些个肩上扛着两颗金星,三颗金星的将军们见到张老太爷都得恭敬的喊一声老首长,张家是少有的能在军政两方都产生影响力的红色家族,张家想解决这种事再简单不过,张宁宁却仍然说的谦虚。
张宁宁这次没有打电话给自己父亲,别看她不从政,看起来也对政治上的事不关心,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这不代表张宁宁不懂,张国华是省长,明摆着插手军方的事不合适,而且这还是在江海省的地面,省委书记姜民才是身兼省军区党委第一书记,姜民可以适当的过问下军区内部的事,但也不可能太过干涉,军队本来就不是地方干部能够染指的地方,这是大忌,张国华也不是不可以借助张家的力量过问军队的事,他的面子其实比姜民的面子还大,因为张家的招牌在那,但张宁宁不打电话给自己父亲也是有其思虑之处,没必要因为这种事就让自己父亲出马,打电话给他那个不混体制的二伯是再合适不过。
张““国中””这个为老不尊的长辈总是喜欢调笑小侄女几句,没有半点长辈的风范,直至快把小侄女惹毛了,张““国中””才哈哈笑道,“宁宁,找我啥事呀,平常也难得给你二伯打个电话问候几句,你这一打电话,我估摸准没好事。”
“二伯,我这边碰到点事情,你有认识江海省军区的人嘛,我在江城市开元县的某部队驻地外,想进去找个人,被挡在门外了。”张宁宁刚才早就留意到了这支驻军的编号了,这会也直接报给了二伯张““国中””。
“是嘛,敢让我们张家小鲍主吃闭门羹,二伯给你出这口气,一定把那驻军的领导提过来棍棒伺候。”张““国中””大大咧咧的开着玩笑,没个正行,其实他一听张宁宁报出来的部队编号只是个某营的驻地,心里就有谱了,一个营再大的长官也不过是个营长而已,这还真的入不了张““国中””的眼,他接触的都是肩上扛金星的将军,一个营的营长撑死了也就是上校,绝大多数都只是中校军衔而已,张““国中””听了张宁宁的话后也就知道事情大不到哪去,所以才有心情跟张宁宁开玩笑,反正不是捅破天的大事。
就在张宁宁向自己那不正经的二伯求助时,营地内的一幢三层乳白色办公楼,刚才出来的那名少校军官正在其中一间办公室内同一名肩上挂着两毛二的中年军官说着刚才在外的见闻,来找武刚的是溪门县的县长,证件是假不了,就是比较诡异,溪门县的县长跑开元来,让人看了就觉得奇怪。
“那县长是够年轻的,就是不知道跟武刚是啥关系。”少校军官拧着眉,看了看中年军官,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识趣的选择闭嘴,没敢乱提意见。
毫无疑问,这肩上挂着两毛二的中年军官就是营地的最高长官,中年军官名叫徐德为,中校军衔,是驻开元县某营的营长,刚才门岗那边打电话到办公室来询问是否有武刚这个人,接电话的是少校军官,少校军官是徐德为的副手,他恰好知道武刚的事,门岗的电话一下就引起了他的注意,武刚的事他本来就不太赞成,这会听说有人找上门了,少校军官琢磨了一下之后就亲自出来走了一趟,想看下怎么回事,顺手还将这事汇报给了徐德为,所以此刻徐德为也才会过来办公室,办公楼旁边就是宿舍楼,只不过几步远而已。
“也不知道朱明宣搞什么鬼,把人带到咱们部队营地里来审讯,说只是借用几天,现在也没见说要走,搞的什么飞机嘛。”徐德为砸吧了下嘴,他口中的朱明宣就是开元县县委书记,朱明宣跟他说要借用下部队的地方来办件事,徐德为当初其实不太同意,但又不好不好驳了朱明宣的面子,朱明宣今年也是三十五六岁的样子,跟他年纪差不多。
两人平常没少在一起吃吃喝喝,驻军跟地方上搞好关系是必须的,很多硬件设施都需要当地政府财政的支持,光靠军队上面的拨款是不够的,所以徐德为跟朱明宣搞好关系也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再加上两人年纪相仿,能谈到一块去,因此关系不错,但朱明宣这个人让徐德为感觉不是很靠谱,因此关系不错归不错,徐德为心里并没有跟对方深交的想法,也就是因为部队的一些需要,才跟朱明宣维持着面子上的关系,这次朱明宣开口,徐德为推脱不过,只好答应了下来。
一开始朱明宣也没说借用驻军的地方是要办什么事,等到徐德为后来弄清楚是什么事后,心想原来是市检察院的人在办案,那把地方借了倒也没什么,说不定人家需要保密,所以才会提出要在驻军里借个地方,这年头,还有哪里能比军队驻地里更安全?因为知道朱明宣借地方是干什么用后,徐德为也就放心了,还应了朱明宣的要求,拒绝一切人来探视,所以戴志成时才会说他的面子在驻军这里不好用,因为徐德为只买朱明宣的面子。
地方政府的事,徐德为平常也不是很关心,那不是他该操心的事,他只操心自己带的部队也就够了,管不到地方上的闲事,所以徐德为一开始并不是很清楚武刚是因为什么事被查,至于里面有什么蹊跷,徐德为更无从得知了,他这边只是腾了三个房间给市检察院的人,其他事他没多过问,也就是在昨天,身旁的这位少校军官听说了一些情况,回来跟他说,徐德为才察觉到这件事不简单,又后悔借地方给朱明宣了,但这会总不好再赶人出去,所以徐德为也是头疼的很,刚才听到少校军官说有人要来找武刚,徐德为也就留意了。
“营长,我多嘴一句,地方上的事,咱们部队本不该多掺和,再说这朱书记要借咱们的地方办案,也没跟部队上头的领导打招呼,咱们私下把地方借给他们用,以后要是出点啥事,恐怕上头的首长也得批评咱们部队。”少校军官说道。
“我才没那个闲心去掺和地方上的事,这不是不好驳了朱明宣的面子嘛。”徐德为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朱明宣的声名不佳,这次别把我给拖累了,跃正,你待会过去看看,问那检察院的负责人,看他们什么时候离开,就说咱们部队房间也紧张。”
“好,我待会过去看看,对了,要不要让那个什么陈县长进来?”少校军官叫张跃正,年纪不过三十岁,这个年龄就能当到少校,显然也是家里有些关系的。
“算了,先不要了,越掺和越不是个事,先赶紧把检察院的那些人撵走,审人哪里不能审,非得到借用咱们部队的地方。”徐德为撇了撇嘴,他这时候心情很是不爽。
就在徐德为话音刚落下的功夫,他的手机就响了,见到来电号码,徐德为一个激灵,下意识的就做了一个立正的姿势,打电话来的是徐德为这支部队所属师部的师长,徐德为心脏扑通的跳了一下,这可真的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毕恭毕敬的接起电话。
徐德为开口就是恭敬的问师长有什么指示,他这个营长平常可是没什么机会跟师部首长直通电话,上面有什么命令,也都是通过团部下达,他还没机会直接跟师部的首长们打交道,可以想象,徐德为此刻的态度是怎样一个端正。
“小徐,你们那营地外是不是有几个年轻人想要进去探望人?你就放行让他们进去,咱们军队驻地虽说是军事管理区,但也没说就完全不让外人进去嘛。”师部首长的语气很是温和,听在徐德为耳里却是半点不敢马虎,连忙响亮的应了声是,而徐德为此刻的脸色却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心里头怕什么就真来什么,他这次真有可能被朱明宣给拖累到,转身走到窗户边,徐德为拉开窗帘往大门处望去,心里惊疑不已,这几个人来头不小呐,竟然能请动师部首长亲自打电话。
徐德为不知道这会给他打电话的师部首长跟他是一样的想法,给这位师部首长打电话的是集团军军长,大概说的这么一回事,反正就是没头没尾的,接电话的师长都没弄明白是什么事,不知道什么事没关系,他按照军长说的意思交代下去就可,在交代完之后,这位师部首长也忍不住好奇的开口询问徐德为的营地里有什么特殊的情况了,知不知道那几个请求进去的人又是干什么的,徐德为一听首长的问话,脑门上的冷汗登时就下来了,什么才叫来头大?这就是了,师部首长也都不知道对方的情况,就能亲自为他们打电话过来,门外那几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呀,竟然能有这么大的能量。
徐德为当然不敢有任何隐瞒,当即把事情都说了出来,他正怕被朱明宣给拖累了,师部首长问了,他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先跟上头的首长说一声,先报备一下不是,好在那名师部首长听了之后也没说什么,只是让其好好留意一下要进来看人的那几位,事后记得跟他回个电话,徐德为见自己没被批评,心里这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