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宁在赵慎的悠悠视线之下彻底怔住。
四哥这是怪她偷偷打量了杨健?她纯粹是好奇使然, 并没有真的想嫁他。
换作谁都会瞧上看几眼吧。
至于簪子的事, 一来是她对首饰当真没有太热切的执念, 二来她生怕旁人瞧出什么来, 若是母亲问及簪子的来龙去脉, 她该作何解释?
她的每一件首饰都是由婆子登记在册的, 那簪子却不在其内。
若是按着她的本意, 她当然不会舍得将四哥赠的东西转“卖”于旁人。
可这哪里是卖了,可不是被夺了么。
两人四目相对,赵宁站在赵慎跟前, 显得娇小又无辜,她原本就是这样的长相,总给人柔弱无能的错觉。
她听着四哥所言, 他似乎还挺在意相貌。
咦?真的是没有预料到。
赵宁打了腹稿, 诚心诚意的褒赞道:“看了,也白看, 我已将他, 给忘了。他当真, 不如四哥。”
赵慎唇角猛地一抽, 小东西性子大变, 有些地方还是原来的模样,见她说话已然利索了不少, 赵慎没有轻易放过她,这日子太过贫乏, 他熬了太久的孤独岁月, 眼下这样的相聚,也才短短几载,于他而言,总是不够的。
“这么说,你喜欢四哥,就是喜欢我这相貌了?”赵慎冷言逼问,小池边日头颇大,他拉着赵宁往一侧的凉亭走,好像今日务必要跟她好好将话说清楚。
赵宁又心乱了。
若说仅仅喜欢四哥的容貌,岂不是太过肤浅,这也是对四哥的不敬。
可若说不是,那也过于违心了。
赵宁站在凉亭下,她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变得油腔滑调,隐有孟.浪.女的潜质,这一点是她不愿意承认的,她也想当个众人眼中的乖乖女,安分守己,适龄出嫁。
可与四哥互通心意之后,那样平凡的日子对她而言,已经没有了任何吸引力。
她果然是个凡人,受不住一点的诱惑。
赵宁豁出去了,一板一眼道:“四哥,哪里都喜欢。”是了,她不掩饰自己的心思,她喜欢他不凡的体貌,喜欢他明明孤冷,却独对她温情的魂魄。
赵慎那点装出来的愠怒,此刻已然快藏不住了,他半垂眸,浓郁的眉目之间染了一层欢喜,却依旧埋怨道:“原来小五你是这样的人,嘴上说喜欢四哥,转手就将四哥赠你的簪子卖于别人,你是不是觉着四哥疼你,不会怪你?嗯?”
又说起了簪子!她一个结巴,完完全全解释起来也是很费力的。
赵宁换了战术,索性服软,赵慎已经落座,他不急不徐的喝着茶,而赵宁站在他身侧,俨然就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她老实道:“四哥,我,我错了。”
认错态度很好,以至于赵慎一时间真无法罚她。
他抬起眸来,问她,“再有下次呢?”
若是真的还有下次,她还是如上回一样吧,她私底下可以胆大妄为,但终究不敢让旁人知道自己心悦上了自家四哥,而且二人还相互定情了。
老太君祖母会对她失望透顶,母亲也一定会怪她。
赵宁此刻的感受,就好像是兔子吃了窝边草。
赵慎从怀里取出一只锦盒,随着他打开之后,赵宁看见一只一模一样的翠玉簪子,她怔然未语,不太敢问这簪子是哪里来的。
“拿回去,若再丢了,小五自己主动过来受罚。”他看着小女子错愕的脸,视线渐渐移到她的小腰上,原本今日想揍她那里的,但见赵宁认错态度甚好,已经明显取悦了他,他到底舍不得下手过重。
他知道杀人有瘾,没想到打她也有瘾,上回除夕夜之后,他一直想着再感受一下那里的软弹触感。
看来,还是没有机会。
赵宁不晓得她四哥将想什么,先将簪子收起来,问:“四哥,不气了?”
赵慎岂会真的生气?无非与她玩闹一场,她不是最喜欢玩闹么?只是如今的她许是被这世道给吓着了,没了彼时的蛮横无礼。
赵慎将有些事说了一遍与给她听,让她能有个心理准备,别到时候别又被吓傻。
这都已经够傻了.......
赵慎长臂一伸,臂膀借力,一拉一带,就将赵宁拽了过来,稳稳地落在了他双膝上,让她侧坐着,然后以最亲密的姿势,双臂圈着她。
赵宁一开始还不太老实,她抗拒了几下,赵慎得了机会,轻拍了她的后.臀,“别乱动。”
男人的气息过热,赵有些明白这是为什么,她当即就不动了。
赵慎这才低低笑了两声,徐徐道:“你放心,杨家岂能娶到我们小五!至于太子那边,四哥也有打算,不管发生了什么,皆不要担心。你要知道,四哥不会将小五让给任何人。”
“以前如是,现在如是,以后也如是。”
“今天我们小五及笄,是大人了,四哥的意思,你理应懂的。”
赵宁坐姿僵硬,手里捏着首饰锦盒,只是用侧脸对着赵慎,她点了点头,“嗯。”
话都说开了,是不是放她走了?总是这般亲近,总有一天会出事的。
赵慎只是抱了一会,他倒也没有干什么,放她走时,又在她眉间亲了一下,“别急,四哥会尽快。”
赵宁面颊火烧火燎,她急什么了?哪有急?!
这一天晚上,侯府放了礼炮,漫天的七彩烟火,照亮了半边天际。
今个儿是给赵宁补及笄礼,赵老太君也很重视这件事,众人看过烟火后,老太君将杨健的生辰八字也拿给了王氏看,“芷婼,你瞧瞧可还有哪里不妥?这杨家虽不及咱们赵家的门第,却也不差的。”
眼下,赵老太君和王氏都急着给赵宁寻一门亲事,若是没有意外,这件事会暂且定下来,先躲过朝廷的赐婚再说。
若是日后觉着杨家不合适,以侯府的实力,大可以退婚另嫁。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权势被多数普通人所记恨,所唾弃,但与此同时也能带来天大的益处。
王氏道:“母亲,儿媳觉着那杨公子也不错,就是不知道宁姐儿怎么看?”
王氏心疼女儿,还是想顾及着她一点。
婆媳二人正商榷着,婆子过来通报了一声,“老祖宗,夫人,四公子说是有要事。”
老四一般不轻易露面,他说有要事,那肯定不会是空穴来风。
“让他进来吧。”赵老太君道。
赵慎款步而来,手中还拿着几张手笺,他微微颔首,略显敬意,“祖母,母亲。”
赵老太君是个十分在意嫡庶之别的人,赵凌刚抱回老四那会,他老人家可是脸都气绿了,加之赵淑婉的生母才将将病逝,以至于赵老太君对老四更是不闻不问。
不过,老大和老二倒是极为疼爱他,三兄弟打小就没有罅隙。
赵凌更是将老四当作眼珠子似的,时日一久,赵老太君也就看开了。
“老四坐下吧,有什么事,就便直言。”赵老太君慈祥道,总觉着以往对老四苛刻是她的不对了。
三兄弟自幼就省心,养大他们三人,可比养一个赵老三要省事的多。
赵慎撩袍落座,将手中手笺递给了婆子,婆子转而呈给了赵老太君。
赵老太君随意看了一眼,突然蹙了眉,“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赵慎面若沉水,道:“孙儿着人去调查了杨家,杨家这几年还算门庭光耀,实则早已虚空,那杨健房中有几个通房,其中一个还是生育了子嗣,是个男婴。杨家为了瞒天过海,将那孩子送去了庄子里养着。”
“小五若是嫁过去,迟早要吃亏。”
赵慎说的明白直接,加之他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将杨家的账房总账也弄过来了。
他又道:“杨家巴望着求娶小五,一来是为了攀附我赵家,二来也是惦记着小五的嫁妆,这桩婚事成不了,望祖母与母亲三思。”
这还用三思么?
思都不用思了。
赵老太君面露愠怒之色,“可恶!枉我赵家曾与杨家交好,这不是坑我赵家姑娘么!”
王氏也心有余悸,她自己嫁错过一次,当真不能再让女儿也重蹈覆辙,这时再看赵慎,打心底的觉着老四真是个干练稳重的孩子。
是以,赵宁与杨健的事也就此打住,赵老太君也断了与杨家的干系。
坑蒙拐骗这种事,赵家绝对不会原谅!
几日后,杨家派人过来打听消息时,直接被小厮轰了出去。
*
皇帝的几个成年的儿子,皆已封王。
大皇子朱明崔为慕王;三皇子朱明辰为辰王;四皇子朱明严因酒后失德,在宫外玷.污了良家女子,暂无封爵;五皇子朱明耀为辽王。
除却已经娶妻的三皇子,与失德的四皇子之外,大皇子,太子以及五皇子都到了婚期了。
这一次并非仅仅是太子选妃,大皇子与五皇子这边也在物色人选。
备选贵女多半俱是朝中权臣家中的姑娘,皇帝为了平衡各方势力,大约已经给每位皇子物色了人选,只差最后的定夺了。
定北侯府权势滔天,又是三皇子的母族,若是让赵五姑娘嫁给太子当侧妃,届时定北侯府说不定会鼎立辅佐太子。
皇帝对太子提出的要求全全答应,并也觉着太子娶赵宁为侧妃是十分明智之举。
这一日,皇太后命人在宫中设宴,被列入名单的贵女皆盛装出席。
赵宁也在其中。
她入宫之前,春竹与夏雪特意找了一件素净的衣裙出来,“姑娘,四公子交代过了,让您今日随意,不必施妆。”
事到如今,春竹和夏雪想隐瞒身份也不太可能了。
赵宁瞪了她二人一眼,并没有质问,她们既然是四哥的人,她也就放心了。
公孙月自告奋勇陪她一道入宫,为此赵翼甚是为难的道谢了一句,“有劳你了。”
公孙月今日也是穿了女装,她很会打扮自己,十分清楚自己的优势在哪里,一番扬长避短之后,真真一俊美小娘子。
赵翼眼神不定,明明前一刻还看着她,下一刻又火急火燎的移开视线。
公孙月以帕抵唇笑了笑,凑近了少许,道:“我爹爹和娘亲过些时日便会入京,你若真心谢我,届时替我出城相迎一下。”
按理说,赵翼是晚辈,两家又是交好,他出城接一下长公主与公孙将军也没什么大不了。
可他总觉着公孙月又想着法子戏弄他。
但,他早已欠了公孙月的人情,遂绷着俊脸应了一声,“好。”
现下,阖府上下都看出了公孙月对赵翼的心思,他自己的种种反应也说明他并非无动于衷,就是不晓得这二人打算什么时候捅破窗户纸?
赵宁也替她二哥着急。
二哥平时看着像暖玉一样的人物,怎的还不及四哥懂女儿家的心思?
赵宁心想,四哥当真是很厉害的.......若非他天生孤冷,不晓得要勾去多少女儿家的魂儿?反正她自己是没有幸免。
众贵女入宫后,纷纷向皇太后请安,今日到场的还有赵贵妃等人,如今万贵妃已被贬至嫔位,幽居后宫,非召不得外出。如此,赵贵妃的地位已是无人能及。
不得不说,上回赵贵妃的伎俩虽彻底得罪了赵凌,但她终于如愿以偿,将多年的宿敌死死压制在下。
今日到场的贵女约莫二三十人,几位皇子也在男席一列。
赵宁不太喜欢这样的场景,她虽不知道四哥如何沦落民间,还当了侯爷父亲的儿子,但在她心目中,四哥才是真正的天皇贵胄,旁人不可与他相比。
赵宁见过皇太后与几位贵人之后,就寻了一处隐蔽的角落坐下。
她今日穿的很素净,浅碧色撒花交领褙子,一身白色的拖地长裙,镶翠玉的绣花鞋隐约露了出来,臂弯挽迤着一条烟罗紫轻绡,身段婀娜轻盈。
她浑身上下的确素淡到了极致,但即便是这样的单薄寡淡,乍一眼看去,还是尤为惹眼。
看惯了牡丹花娇的皇子们,这一眼瞧见丁香碧玉,自是另一番养眼。
大皇子朱明崔得封慕王,却只是一个有封号,没有封地的庸碌王爷,他身为皇长子,所得到的一切与他的身份极为不对等。
听说太子与五皇子都想拉拢赵家,他也有这个念头。
上回侯夫人险些因为万贵妃的宠猫而难产,大皇子一直担心赵家的报复,但近两年过去了,他倒是白担心了一场,又见赵宁娇柔清媚,男人一看到这样的小女子,走路的步子都软了,恨不能将她拉到身边,一番好生疼爱。
朱明崔看了几眼赵宁,他灌了几杯清酒下肚,活了这些年也是够郁结了,试问哪朝的皇长子如他这般窝囊,即便是选妃,估计也是太子选了剩下的,才能轮到他吧!
就连五皇子也有赵贵妃做后盾,可他呢?堂堂皇长子,还不及出身卑谦的五皇子来的体面。
赵宁吃了一会茶,便借故离席了。
四哥说他有法子应对,她信他。
今日的这场茶宴着实令人通身不痛快,其实皇太后和皇帝恐怕心里早就有谱,这次皇子们选妃,无非是为了平衡各方的势力,也为了巩固太子的地位。
而她赵宁身为定北侯府的继女,太子真正看中的哪里是她?是她背后的定北侯府吧。
暮春时节,蜂蝶带香,宫里的景致尤为奢华。
远处便有一处水榭,又到了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时候了。赵宁此前给公主当侍读,便时常会来这里看荷,她又想起了四哥的画,他似乎很喜欢画荷,尤其是这个时节的小荷。
赵宁没走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闷响,她转头去看,春竹和夏雪俱已不见了踪迹。
莫不成是四哥?四哥每每出现,都是这样一个光景。
赵宁四下探了几眼,并没有看到四哥,旋即从夹道处大步走来一人。
赵宁已在宫里待过数月,她自是认出了此人就是大皇子朱明崔。
赵宁低垂着脑袋,对着他福了一福,“王爷。”
她只是淡淡喊了一声,朱明崔知道她结巴,倒也不会计较这些。
朱明崔这般近距离地看着赵宁,才觉着此女实在是少见的容色,未施半分容妆,却是眉目如画,像极了初绽了花.苞.儿,让人不忍采撷,却又忍不住想要去摧残。
朱明崔贪恋的神色难以掩饰,他先礼后兵,道:“赵五姑娘,你觉着本王如何?”
赵宁不想与朱明崔过多牵扯,这些人或早或晚都会败给四哥,她可不能在此之前就将自己给搭进去了。
赵宁仍旧低着头,她绕过夹道,要往另一侧走,她隐约觉着不妙,步子不免大了些,上辈子她也听说过大皇子的荒唐事,好像还与后宫的贵人有.染。
朱明崔见猎物想要逃走,他上前一步,捏住了她的手腕,“走什么?本王有话与你好生说说。”
“你,住手!”赵宁用了全力去挣扎,她想喊救命,可若是引来居心不良的人,她是不是与朱明崔就撇不清干系了?
男女授受不清,他这样拉着她,她如何能洗脱清白?
朱明崔将赵宁拉到一处假山下,那充斥着欲.望的眸光紧紧锁着她,威胁道:“你喊啊,你倒是喊喊看,到时候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我私下幽情!”
赵宁记得头上有一根赤金小簪,她空着的一只手忙去抓簪子,这个时候,她务必要自保。
朱明崔看穿了她的意图,轻易就握住了她的另一手,“看着柔弱,你倒是很烈啊,本王喜欢!”
朱明崔抓着赵宁的手,强行拉到唇边重重啄了一口,“你别怕,本王不会伤你,你只需听本王爷的话,好好配合。”
赵宁气急,若是真让他轻薄了去,她不如咬舌自尽了。
这时,朱明崔身后走来一人,此人步子矫健,英气飒爽,赵宁瞧见了她,宛若看到了三丈日光从天而降,眼前瞬间亮了。
她对着公孙月笑了笑,知道自己得救了。
朱明崔看着赵宁的小表情,突然有些痴,“你笑什么?你以为你这点小伎俩能骗得了本王?你可别告诉本王,本王身后正站着旁人。你今天就死了这条心吧,乖乖跟了本王,本王一定好生疼你。”
赵宁听不下去他的混话,她眼巴巴的看着公孙月,公孙月显然很不喜欢被人无视,她手持木棍,朝着朱明崔狠狠劈了下去。
朱明崔单场昏倒在地,至始至终都不知道他身后的人是谁。
“月,月姐姐。”赵宁感激的不得了。
她“噔噔噔”跑到公孙月身侧,刚好想问春竹和夏雪的下落,公孙月道:“小五放心,她俩只是暂时昏厥过去了,这个慕王啊,跟他那个母妃一样的蠢!小五,在没有人看到之前,咱们赶紧走,万不能与这种人扯上半点干系。”
赵宁临走之前,在朱明崔身上踹了一脚。
公孙月:“.......”也行,没问题!
公孙月带着赵宁回到了宴席处,稍坐了一会便找了理由离开了。
太子的心腹上前禀告了一句,这时,太子眸色一冷,倏然之间离席,“此事当真?”
心腹如实禀报道:“殿下,千真万确,不过好在赵五姑娘被公孙小姐给救走了。慕王实在目中无人,他明知殿下选中了赵家五姑娘,他却是想趁着圣旨下达之前捷足先登!”
太子挥了挥手,眸色突然放空,阴狠道:“他自找的,就别怪我不顾兄弟情面!”
此言一出,太子转过身,神色突变,诡谲道:“你说,赵家会不会在我之前处理了慕王?”
心腹也说不准,按理说一个侯府继姑娘,一般人不会因为她而跟大皇子结仇,但赵家.......这真的说不定了。
*
回到府上,公孙月将今日的事说了一遍,顺道将她如何打晕朱明崔的过程狠狠润色了一遭。
赵宁今日可谓是有惊无险。
赵夔一手拍在了桌案上,“哼!过分!我赵家姑娘不是这样被人欺的!”
赵翼也甚是气愤,不过气归气,他看着公孙月,底气不足道:“这次多谢你了。”
公孙月很会权衡势力,她对朝中的举动也有所了解,其实她一早就知道以赵宁现在的身份,多少人都想娶她。
赵家可就她这么一个适婚的姑娘了。
公孙月的猜测没有错,她摆了摆手,相当豪气,“你就这么谢我?罢了,自己人何必客气。”
赵翼:“.......”
赵慎一直没有言语,他清寡的容颜沉浸在一片浅薄的光影之下,半敛着眸,似有杀意自他眼角丝丝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