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学成发了狠。
他是习武之人,想要卸掉容清漪一条胳膊简直易如反掌。
容清漪疼的脸色煞白,如同一朵即将凋零的花,我见犹怜。
“公子。”
阿奴跪在地上,颤抖个不停,“都是阿奴的错,不,不要责罚少夫人。”
“阿奴,阿奴蠢,是阿奴笨。”
阿奴并不记得姐姐。
他记忆全失,早已不记得当初发生了什么。
更何况,陈王府灭门惨案发生的时候,他才几岁,纵然没失忆能记得的也不多。
他不记得阿姐,可他知道少夫人是这府中唯一对他好的人。
阿奴不怎么会说话,只能拼命的磕头。
容清漪看着弟弟这般卑微低下,心中的恨意开始蔓延。
须臾,她挣脱开周学成跪了下来,“相公,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相公求求你饶了我们这一回,相公……”
她伸手,无力的拉了拉周学成的衣角。
美人落泪,柔弱无比,瞧着就像一副美妙的画。
周学成就喜欢欣赏这种美人跪在他脚下低头臣服的美好画卷。
他伸手挑起容清漪的下巴,面上的温和不在只剩满面的邪恶与阴鸷,如同一个站在阴影里伺机捕食的恶魔,随时可能咬你一口。
“错哪了?”
他的声音平静的毫无感情,却满是威压,压的人透不过气来。
“我,我不该为了阿奴冲撞郑夫人,让相公丢脸,让周家蒙羞。”
容清漪咬了咬唇,斟酌着每一句话,生怕说错又惹恼了他。
周学成满意的点了点头,“知道你是我周家的少夫人就好。”
他伸手拽起容清漪的胳膊,将人拖进了屋。
院内的小厮还没来得及带着阿奴退出去,便听到公子说了一句。
“伺候好了。”
娇弱的美人回了一句,“妾身遵命。”
院外的桃花开的正好,春风袭过,花朵簌簌下落,如同美人的珍珠泪,一颗又一颗,又美又心疼。
周家不安宁,皇宫里也不安宁。
砰!
宫内仁帝大怒,抄起手边奏折便砸在了容恒脑袋上。
如此仍然不解气,叫人拿了鞭子来要教训这个逆子。
啪啪啪的鞭子声响起,仁帝亲自拿了鞭子抽在容恒身上,恨不得把这个逆子抽死。
三皇子与五皇子在一旁假意劝着。
“皇上。”
一声哀嚎传来,有人扑在了容恒身上。
啪!
仁帝没能及时收住鞭子,一鞭子抽在了皇后身上,力道太大,抽的皮开肉绽。
娇弱的皇后哪里受得住这个,顿时疼的大喊出声,却依旧死死护着儿子不肯让开。
皇后不敢让开,宁愿让仁帝多打她几鞭子出气,也不想儿子再受苦。
她儿子再是这么打下去,就要废了。
“皇后,你让开,朕要打死这个逆子!”
“皇上,您是恒儿的父亲,他一直敬重您,若您平日里有个不舒服,他又着急又上火,一再的盯着太医为您看诊,他怎么可能想谋反,想篡位!”
“这是陷害啊!”
“多么无脑的陷害,谁会傻到穿着绣了金龙的衣裳出门?”
“皇上,您不能再打了,您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冤枉咱们的儿子。”
皇后抬起头眼泪婆娑的看着仁帝,“皇上,您怎么忍心啊。”
他们夫妻二十多年,儿子也为北启做了不少事,一直按照他所期望的样子成长。
他明知儿子是被陷害的,怎么就下得了这毒手!
“来人,把皇后拉开!”
仁帝一声令下,立刻有人进来拉住了皇后。
仁帝举起鞭子继续打,一鞭比一鞭用力。
容恒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事到如今,他只有认栽的份。
他那些兄弟们倒是好计谋,手直接伸到了他后院。
他们甚至算计到了他今日会去春晖园。
就算没有沈弈那一箭,也会有别人那一箭,总之他衣服上的金龙终究会被别人看到。
而且他衣服上被人暗中绣了不止一条金龙。
早上佩儿服侍他起身,说了许多那人的事,他一时失神,也没注意佩儿偷偷换了衣衫。
佩儿还趁着与他欢好的时候,留下了各种陷害他的证据。
那些证据足以将他拉入深渊。
他了解自个的父皇,自负虚伪又自私。
纵然这事存疑,他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贤妃与德妃也很快赶了过来。
还有前来看热闹的丽妃等人。
皇后被侍卫拉着,眼睁睁的看着儿子被打成了一个血人。
她抬头看了仁帝一眼,神色悲戚,“皇上,皇上您还是杀了臣妾吧,放过恒儿。”
“皇后娘娘。”
德妃嗤笑一声,“私自在衣服上绣龙,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皇上仁德,只是打二皇子几鞭子,皇后娘娘这便受不了了?”
“若真按老祖宗的规矩处置,二皇子与皇后娘娘可都是要处斩的。”
贤妃也叹了口气道:“二皇子何必如此,皇上如今身体还好好的,况且三皇子五皇子七皇子几个弟弟也没与他争抢,他怎能……”
皇后冷冷的看着贤妃与德妃两人,眼神冰冷如刀,“事情到底如何,贤妃德妃心中不清楚吗?”
“为了争夺储君之位,都能下死手陷害亲兄弟,如今还有脸来说风凉话!”
“皇后娘娘这可不是小事,您想说什么可得拿出证据来,不然可就是含血喷人!”
德妃出言讥讽。
贤妃与其他几个妃子也都不甘示弱,纷纷往容恒头上扣屎盆子,一再的激怒仁帝,恨不得仁帝立刻杀了容恒,废了皇后。
也有皇后一派的人赶了过来,可是面对这种情况却不敢轻易开口。
这是死罪,万一被牵连……
一群女人争执不休,仁帝却没半点留情的意思,这次难得也没顾念自个仁慈的外表,愣是将容恒打晕了过去。
二皇子被打成了血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皇后几乎哭晕过去,却愣是硬撑着没倒下。
她若是倒下了,谁还能救她儿子?
仁帝命人暂时将容恒收押,而后传了几名大臣来议事,还有容战。
定北王本想与舅哥喝酒,这酒怕也喝不成了。
传旨太监知道容战去了将军府,出了宫便直奔将军府去了。
皇后被人搀扶着从大殿里一步步走了出来。
几位皇子被留下议事。
后宫众人则都被赶了出来。
德妃与贤妃几人都是意气风发,得意的很,看皇后的眼神也就轻蔑了许多。
贤妃还好,并没多说什么。
倒是德妃有些按耐不住心中的得意,出言讥讽,“皇后娘娘,您可真教出来个好儿子啊,也不府中有多少绣了金龙的物件,这野心可真是瞒都瞒不住。”
“现在好了,太过招摇被皇上知道了吧,也不知皇上能不能顾及与皇后多年的夫妻情分,留下二皇子一命。”
“可惜啊皇后就二皇子这么一个儿子,若真没了……”
德妃掩唇一笑,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已经足够膈应皇后了。
皇后就容恒这么一个儿子,就算不继承皇位,若能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也是好的。
若人真的没了,皇后这辈子算是彻底毁了。
听到德妃的讥讽,皇后转头目光沉静的看了她一眼,推开了搀扶着自个的丫鬟。
她衣裳上还沾了不少血,发髻也乱的很,颇为狼狈。
然而,毕竟做了那么多年的皇后,气势还是在的。
皇后挺直腰板,面上的表情极冷,“德妃,本宫还是皇后,皇上也没下旨幽禁本宫。”
“只要本宫一日是皇后,你就得奴颜婢膝的跪在本宫的脚下不得起身。”
“上不得台面的狗东西,就算我儿真的出了事,你儿子也休想坐上太子之位。”
“回凤仪宫!”
皇后抬头一步步走回了凤仪宫,背影坚决,面庞雍容华贵,双眸如刀,早已敛去了刚刚的狼狈。
她是皇后,一国之母,就算儿子出了事,她也还是皇后。
在仁帝没下旨废后之前,德妃也好,贤妃也罢,这些贱婢谁也别想在她头上作威作福!
德妃被皇后那句奴颜婢膝气的不轻,咬牙切齿瞪了皇后的背影一眼,低声道:“得意什么,儿子都快死了,还有脸在这摆皇后的架子?”
她伸手抚了抚头上的步摇,话锋一转,“还是本宫的儿子省心。”
贤妃嗤笑一声,没说什么带着人走了。
虽然两位皇子暂时结盟,可他们都早做了准备。
一旦容恒被拉下马,容深与容臻能立刻撕毁盟约,拔刀相向。
将军府内,沈听雪知道容战要进宫一脸的不开心。
老皇帝这时候想起她们家十三了?
“乖,等我出宫回来接你。”
定北王不舍的揉了揉小姑娘乌黑的发顶。
他也觉得朝堂上的事让人厌烦,远没有留在边疆自在。
只是他如今有了家,不再是孤身一人,也不会和以前一样冲动莽撞。
边疆那种地方不适合他的小姑娘。
“好。”
沈听雪点了点头,帮他整了整衣服,这才舍得放人走。
飞雪苑改动了一些,变成了两人居室。
沈听雪与容战的衣物这边也有,方便他们过来住的时候用。
因此容战到将军府才换下了轻甲,敛去一身风尘。
他已经把这当成了自己的家,没有半点不适应。
沈家人也早在两人成亲的那一刻,把他当成了自家人。
沈澈站在一旁,踢了踢脚下的石子,“行了,行了,回去吃饭了,天天见面还这么腻歪。”
“本来还打算带你去江湖上玩一年,现在看来八成没戏。”
“我不去,我舍不得十三。”
“我要跟十三去边疆。”
“你要去边疆?”
沈澈的脸色瞬间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