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景轻笑道:“是不是侥幸,你大可放马过来试试。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沈某可不是怜香惜玉之人,下手从来不分雌雄。”
苏家的家传内功极为高明,走的却是阴柔一脉,能滋养容颜,故而男子也多秀气,换上女装,简直分辨不出男女,平素最为忌讳别人拿这件事开玩笑。
王家和李家之间大有仇怨,又向来视乘州苏家为中州李家之忠犬,若不是有正道大派依云山庄嵌在乘州与平州中间,苏王两家的矛盾还要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才只有一些个人恩怨,极少有家族之间的大摩擦。
沈元景对阵敌人时,要么沉默寡言,直接动手,倘若对方挑事,他言语也十分犀利。
苏璟脸色腾了一下全红了,怒道:“沈元景,你找死!”脚下一动,飞身而来。这身姿妙曼,真如女子一般婀娜。他伸出右手,往前横劈,宛若玉刀一般,闪着莹莹白光,很是好看。
沈元景暗赞一声,这苏家的武功果然不凡,难怪能够屹立不倒。对方美妙的动作里头,全都是杀招。他毫不怀疑,一旦挨上一下,必定筋骨尽折。
他轻点脚尖,往前挪移,长袖挥舞,衣带飘飘,说不尽的潇洒。只见他左手一抬,斜着半握拳头,往上一撩,拂过对方手腕。
苏璟只觉一道劲风袭来,连忙一抬手腕,往后退了一步,却还是慢了一些,给对方指尖划过,火辣辣的痛。他抬手一看,右腕上现出几道细线,涌出几滴血来,冷声道:“看来是我低估了你,你有资格让我使出全力。”
沈元景笑道:“死鸭子嘴硬!”双腿一错,主动往前,从宽大的袖子里面探出右手,捏成兰花状,攻到对方近前,屈指连弹三下,射出三道气劲。
苏璟已然有了防备,伸手往前一捞,要将三道气劲捉到手上。岂知那第一道气劲为虚,只在他手里轻抚了一下,却牵制了他大半的精力。
他暗道一声“糟糕”,果然第二道气劲十分强力,撞得他手心发红,手腕发麻。第三道接踵而至,却是如针一般,刺穿真气,扎入掌心,往胳膊里头窜去。
苏璟无奈,只得猛一甩手,抖落一股血箭出来,攻入的气劲也一同出来。今次他又吃了个闷亏,忍不住喝道:“有本事和我正面对决,玩这些阴险手段,有何用处?”
沈元景道了声:“好!”捏起拳头,猛攻过去。萧奉天这才舒了口气,这样的招数他才看得明白,如刚才那样,他同旁人一样,都是莫名其妙。
苏璟面对越来越大的拳头,丝毫不慌,抬手横劈了过去,正是苏家绝学“秀玉刀法”。这门功夫听着秀气,实则霸道异常。苏家若有功力不够,用不了掌刀之人,兵器要选厚背阔刀,舞动起来,呼呼作响。
沈元景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要强过对手,自然是不惧怕硬碰硬的。拳掌交接,只听得咔嚓一声,苏璟后退两步,面色惨白。
这样子硬打,几乎是不用技巧,那就纯粹以双方的功力和武功层级来比较高低,胜败也分得很快。
对攻过后,沈元景站在原地不动,可苏璟后退,便是明显是落在了下风。萧奉天眼尖,见着他垂下去的手在微微抖动,小指有些不正常的弯曲,似乎已经骨折。
沈元景笑道:“咱们继续。”合身攻过。苏璟这次却不敢硬对了,身子一转,避过这招,反手往回一扇,如同跳舞一般。
这一招并无多大的威力,沈元景轻松接住,反手又是一拳,带着沉闷的鸣叫,呼啸而至。
苏璟脸色一变,这样猛烈的拳势,他明显是接不住的。只得一扭腰肢,再次避让,拳头擦过背上衣衫,嗤啦一声,刮掉一片。
他露出来的肌肤十分洁白,叫人见着恨不得咬上一口,而后又因被对手的拳势伤到,泛起红来。
一个经验丰富的食客吞了口口水,小声嘀咕道:“这比我见过画舫娘们还要妖艳,真是见了鬼了。”
先天高手耳聪目明,苏璟如何听不到?他气得脸色发红,眉毛倒竖,银牙一咬,将左手腕顶在胸口,往前冲去,到了沈元景前头,手掌猛然一戳,如同长枪一样。
沈元景仍旧是握紧了左手,往前一砸。拳硬如铁,指锐似矛,撞了个火星四溅。终究是他功力更为深厚,只听对方手上咔嚓声连着响了几次。
两人错身而过,苏璟脚下一撇,背着往他身边靠来,右手拐了个极大的弯,往后一甩,劈向对手。
沈元景反应迅速,右拳朝着对方背心一砸,这人只得变招,横过右胳膊来,又是咔嚓一声,苏璟往前扑倒,撞翻了桌子,喷出一口血来。
苏璟顾不得身上被弄脏,连忙翻转过来,凝神戒备。只见他白色的衣衫下摆浸染了一大团油污,胸口点点红色,也不知道是汤汁还是鲜血。
两只手抬在胸口,左手下垂,手腕显然是断了的,除了大拇指,其余四根手指两前两后的弯曲,也受伤严重。右手拳头虚握,用不上力,仔细看来,小臂上下错位,整根骨头都折了。
他脸色惨白,豆大的汗水自额间流下,眼睛圆瞪,嘴角一丝鲜红的血迹更添一抹风情,整个人显得既狼狈又倔强。方才那食客看直了眼,喃喃的道:“风华绝代!”
按照眼下的态势、王苏两家的关系,萧奉天本拟沈元景会杀了眼前这人,不料对方站住原地,并不进攻。
他心道:“听说这人出手狠辣,极少留手,难不成也是被这‘美人儿’的模样迷住、真个怜香惜玉了?”他摇了摇头,将不切实际的想法晃掉,偏头往四周看去,果然在楼梯口,站立着几个陌生人。
打头有两人,左边一位约莫六十多岁,身形并不高大,锦衣玉袍,面孔方正,显得很是贵气。右边那个稍微高瘦一些,只穿着一件玄色衣衫,倒是简朴很多,眉毛浓郁,鼻梁高挺,四十出头的年纪。
楼内一片安静,众人都还未有回过神来,沈元景转过身,说道:“贵客临门,不甚荣幸,王掌柜,还不请门口两位往楼上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