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第 190 章

时间距离她生日宴结束快有两个月,有一件事情至今没有完成,那就是抓捕诱导“白雾事件”的幕后黑手——

费奥多尔。

之前四个智囊一致推断,租界帮助了“死屋之鼠”逃离,费奥多尔等人极有可能在欧洲那边。

跨国抓人可就麻烦了,异国超能者可不听她的调遣,尤其还是老牌势力最多的欧洲。

所以时梦优先处理了租界,彻底铲除了横滨第三个让她觉得不舒服的地方。

可四个智囊都各有各的工作,绫辻忙百合市,参与其他几个游戏的制作,还有深空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要过问,时梦一直觉得行人是个强迫症;

涩泽在画《不思议》的设计图,还有《灵战》,不过时梦现在觉得让这么个美术天才单单画图太浪费了,把他按在了审核的位置上,负责审阅画稿把握画风;

乱步在武侦隔三差五就是任务,他也一直是侦探社的支柱;唯有太宰治看起来像个无所事事的闲人,但他是港口黑手党的干部。

可时梦询问他是否脱离之时,太宰却拒绝了,说黑手党还不错,规模小任务少领导也弱,是个清闲的好工作。

时梦一时间无语凝噎,深深感受到了这果然是“噩梦”难度,加上最近各国的试探多起来,她抽不出时间度化太宰和抓幕后黑手……

……

直到今晚,太宰治在“苗苗班”蹭了一节课,上完课开始撩拨班长江户川乱步。

乱步生气:“名侦探是不会帮你叫小梦过来的。”

“你当然可以不叫啊,”太宰治一脸无所谓,“时梦小姐应该不会因为名侦探阻挠她抓人而生气。”

哇啊啊啊啊,这个黑手党真的太讨厌了!

乱步蹦下桌子大喊:“国木田!花袋!敦!”

被名侦探呼救的三人一个比一个懵,抬头看向在班级里大吵大闹着要把太宰治赶出去的江户川乱步。

国木田独步摇头:“乱步先生,横滨校欢迎每一个——”

“——诶,理想的结婚对象是年纪差在三岁左右、理念坚定、为人正义善良、黑发蓝——”

摸到笔记本的太宰治被国木田独步爆发的攻击力打到了头。

“你这个偷鸡摸狗的黑手党,这个班级不允许你的进入!”

搞完事的太宰治看见江户川突然睁开的眼睛,心满意足地晃悠出了教室的门,瞧见了来接孩子的男人。

“织田作~”

红发男人应道:“太宰。”

“织田作刚刚结束工作吗?”

“嗯,写完今天的文案了。”织田感叹,“我在写《不思议》的剧情,魔法世界的每一个章回都极其精彩,时梦爱她笔下的每一个角色……”

太宰听他讲述他正在参与的章节,一个无法站立的小女孩{唐娜}终于在晴空下起舞的故事。

“时梦小姐总爱写圆满的故事啊。”

织田作之助摇头:“其实真正的剧情是唐娜失去双脚后诅咒凶手,从伤害他人中获得快感,一点点变得残忍,然后被{骸仙女}打败……

隐藏的结局是唐娜一点点找回自我,但伤害无法挽回,于是诅咒自己在晴空下完成了终舞。”

“这样啊……”太宰像是随口一问,“怎么找回的自我呢?”

但织田说这个是核心玩法,有保密协议,不肯再说了。

“诶,好过分。”太宰抱怨,“总觉得我不再是织田作最好的朋友了。”

他抹眼泪:“我和安吾加起来都比不过时梦小姐吧。”

织田认真地思索:“深空给我付的工资够我再养三个孩子,所以你们两个加起来跟她一样吧。”

听到他声音里的笑意,太宰说道:“织田作也变得恶趣味了。”

这时好几个小朋友都跑出来,跟最受欢迎的大人打招呼——

“织田作!”

带跑小朋友称呼的太宰安静地站在旁边,看着这些孩子围着红发男人叽叽喳喳的,织田也认真回复每一句话,他们身后的教室里,坐着的柳川老师和旁边的白发少年说着话,福泽社长在教导剩下的几个学生……

等声音终于停歇,只剩他们二人之时——

“织田作,我有消息要告诉时梦小姐,和费奥多尔有关。”

织田严肃起来:“要我把时梦叫出来吗?”

“不用,织田作去说吧,就说老鼠回到横滨了。”

“他现在还敢回到横滨?”

“毕竟没有达成目的,现在急的吱吱叫了。”太宰治笑笑,“一个月过去,总该备好后手了。”

……

时梦听到了织田作之助的转述,又询问了两个智囊,江户川乱步鼓囊着脸说没错,绫辻行人又里里外外地检查武装,命令她遇到突发事件第一时间摇人。

而太宰治和费奥多尔果然心有灵犀。

就在这之后第二天,周五。

时梦见到了主动来约见她的费奥多尔,在和织田相约的咖喱店,他们照例使用的小隔间。

他有礼貌地问候:“时梦小姐。”

“费奥多尔?”

时梦在对面落座:“作之助呢?”

“给织田君临时加了一个任务。”费奥多尔解释,“他今天应该来不了了。”

这时石户老板笑着走进来:“这是卯月小姐的朋友吗?”

女孩子笑得更以往一样自然:“是的,今天作之助有事,带新朋友来尝尝,老板,我们都要超级超级无敌辣。”

老板走后她笑容冷了下来:“进去之前你还可以吃顿饭,我请你。”

“看来时梦小姐已经联系了抓捕我的人了。”

“是的,你还有十分钟。”

他欠身感谢,优雅自如,费奥多尔转变了称呼:“老师,我前来此地,是有几个问题想要问您。”

时梦微一点头,老师?这又是一个寻找人生意义的人?和瘟疫相同。

其实她对费奥多尔的问题有所猜测,总归跟“消灭异能”有关,却听到他问出的第一问题是——

“您是种花人吗?”

……

突然的沉默。

费奥多尔笑了笑,像是确定了自己的答案,时梦从笑意里感到了一点第一步就走输了的烦躁,或许还有被戳破秘密的退惧。

第二个问题紧随其后——

“您认为,异能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吗?”

费奥多尔道出了早有预料的来意,问法却不是——异能是错误的吗?

若是对方这样问的话,时梦可以斩钉截铁地回道“不是”,偏偏他问了存在,又是她自己都没搞明白的事情……

所以这个时候她能给出的答案,居然只有很久以前和龙之介的对话,她在那一瞬间哑口无言:

——这个世界上不该存在异能。

——「罗生门」能帮我们打败敌人。

“从个体而言,异能的存在有利有弊,从整体而言,它会带来阶级的混乱和社会的无序。”

费奥多尔很意外时梦小姐回答了这个问题,照她的性格,这时候已经会觉得他很烦了,最多是用一句“存在即合理”来敷衍打发他。

所以,时梦小姐一直意识到了世界由于异能导致的混乱。

其实下一个问题,费奥多尔也能猜到她将说出的回答,因为他足够了解她,或许比世界上所有人都要了解。

所以第三个问题是——

“您接受了属于这个世界的异能吗?”

费奥多尔在心里替她说道——她接受了,她没办法反抗,因为她拥有世间的罪,因为她身边的是她的“羁绊”,缠住了她的手脚,困住了她的思想,阻碍了她的行动……

让她决定走上全然相反的道路。

……真可怕啊。

时梦被一个接一个的问题问到恍然,其实在见到费奥多尔之前,她曾在内心勾勒过他的形象。

很不好意思的是,外貌比对的是杰,一个眯眯眼的黑发黑眸黑心怪;内在比对了森鸥外,一个顶配版偏激又作风狠辣谨慎的反派首领。

但真人跟她想象的全然相反,一个柔弱清瘦的俄罗斯青年,一个…理想主义者,用他优异的外表掩盖住了所有的偏激和矛盾。

他需要她的回答吗?她的答案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很少有这么烦闷的时候,哪怕她面上看不出什么,她显然有着更加优秀的外表,她装模做样时几个侦探都要斟酌片刻。

同样的,也因为这份美丽显得不近人情。

就像梦野久作有次欺负织田收养的孩子水户真理,时梦看见后超级生气,不打他也不骂他,就冷冷地站在那里。

梦野久作被吓哭了,连忙跟比他大两岁的水户姐姐道歉,之后再没敢用异能力欺负普通小孩子。

后来他抽噎着和跟他讲道理的时梦姐姐说,她生气的时候好可怕,他好害怕时梦姐姐讨厌我……把时梦说的又愧疚又迷茫,咨询了苗苗班另一个家长。

织田作之助思考了一下,觉得大概是她真正生气的时候让人很有距离感,她说是吗是吗,那我以后在小朋友面前得注意一点。

这之后,时梦姐姐一直是苗苗班最受欢迎的大人。

而此刻她不用装都是很冷淡的表情,也被激起了反击之心,费奥多尔花去了五分钟,剩下的五分钟她想问几个问题——

“你是异能者吗?”

“我是。”他丝毫没有隐瞒,“我的异能力叫做「罪与罚」。”

和她一样,都带着罪降生在世界上,费奥多尔一直觉得每个异能者对应的异能都十分有趣,不光是效果,很多时候,异能名几乎能反映出本人的性格,他之所以对太宰治有把握,正在于——

「人间失格」。

她问出了陈述的问题:“你不承认异能。”

“我不承认异能。”费奥多尔轻轻一笑,轻描淡写的语气,“我想要消灭异能。”

这是他的理念,时梦现在确切知晓从“瘟疫”到“白雾”,他的目的——邀请他确定的同行者。

不过邀请?她觉得绑架更合适。

几次三番地通过最不见光的手段绑架她,还每次都没成功。

一个注定失败的无能者。她在内心讥讽。

“你想问的到底是什么?”

“我想问的是,为什么您在《流亡者组曲》之后要写下《矛盾方程式》,您为什么要用‘科技’来类比‘异能’?”

他没能得到回复,察觉自己在被特殊的力量来回扫描,心里叹了口气,果然还是生气了,虽然此刻不露分毫。

但他一直认为时梦小姐是个很好懂的人,很多人给出的评价是善良,他却认为是包容,和谦卑……

包容同伴,反思自己。

利用她的性格弱点并不难,她共情心强还有点冲动,不过费奥多尔一点也不觉得她有哪里不好,他心里她唯一的缺点就在于拥有异能力。

所以她怎样才能加入我呢?

费奥多尔依旧淡定,却难免失望,知道这次行动失败了。其实经过多次试探和她的举措,他基本得出理论框架。想要的只是她的感悟,可惜时梦小姐不愿意……

时梦确实不想告诉他,她看起来就这么好说话吗?

她才不说,就让他每天在牢里辗转反侧翻来覆去吃不好穿不好睡不饱掉头发,还怎么琢磨都想不到答案!

而停滞的空气被呛鼻的辣味和爽朗的笑声打破,石户老板端着两盘血红的辣咖喱上来,一人面前放下一叠,又和偶像四月老师聊了几句,得到她的赞美和笑容后哈哈大笑。

这笑声来的不合时宜,至少时梦陪着微笑起来。

等老板出去后,她扬起的笑意又冷下去,看起来像个变脸高手。

可那冷淡的气氛被辣味和烟气冲散,让她的变脸和他的淡定有些搞笑。

“不吃吗?进去前还是吃顿好的吧。”时梦阴阳怪气。

应该算是青年的费奥多尔讨饶:“我是真的不能吃辣。”

然后在她高冷的、看□□的目光里无奈地笑:“好吧,我试试。”

眼见他被辣到深吸气喝了一整杯水,时梦表情才松了下来,拿起勺子,优雅又宽容。

“我想用《流亡者》展现战争,任何东西都无法掩盖战争本身的残酷,不管是科技还是异能;我希望通过《矛盾》告诉一些激进的开拓者:混战,不如思索。”

他疑惑,并虚心询问:“只有思索吗?”

时梦摇头:“还有试错。”

“哦?”

“但我并非承认你的理念,”时梦让他别自作多情,“我所有的行事目的都要建立于一样东西——矛盾。”

费奥多尔被辣到咳嗽,用水压住,认真倾听。

“科技和人性之间的矛盾,社会和异能之间的矛盾…阶级、强弱、贫富的矛盾,都是对立统一的,也有主次之分。”

他在停顿的时候接道:“您的意思是,先解决问题里起决定性的主要矛盾……还有平衡。”

时梦点头,开始吃饭。

看她吃的开心,他有点不开心:“您还是没说您的想法。”

但也不需要时梦多说了,比她预计里的十分钟早了半分钟,石户咖喱店被人团团围起来。

费奥多尔享受到了顶级的待遇和牌面,横滨的几个超越者全员出动。

原本刚见他的时候,时梦是想着把他关在横滨的,可她现在不乐意了,不是有个专门关押异能者的监狱叫默尔索吗?据说是透明的隔间还无法自由出入,她觉得很不错。

费奥多尔毫不反抗地被「彩画集」锁住双手,苦恼自己冒着必被抓的情形,还是被她敷衍打发了。

不得不说,时梦小姐确实是个很难让人猜中的——

“——我的想法是,异能和人类直接的矛盾,只能通过对生命的真实感悟和尊重来化解,认识到人与物之间的区别——人性和悲悯。”

她看着转过身来的青年,给出了这次会面真正的答案。

“所以我不会是你的同行者,你和我不是一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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