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川有难……
西川有难!
当我意识到这四个字的时候,这四个字已经像是一阵惊雷在我的脑海里炸响,此刻隆隆声不绝于耳,我只能庆幸自己离开得早,现在身边也没有别人,否则,恐怕不管周围的人说什么,我都是一定听不到的。。шщш.㈦㈨ⅹS.сом更新好快。
若是真的让裴元修察觉到我的异样,那就真的惨了!
西川有难!
难怪那一天的酒宴,要瞒着我,而参加酒宴的人就是金陵和胜京两边的势力,若只是说和韩子桐和葛尔迪,让她们能融洽的在后宫相处,也犯不着把郑同那些将领都一起叫上。
叫上武将,就代表接下来要用的是武将!
难怪,接下来这几天,金陵和胜京的势力不再像之前那样针锋相对,甚至连西山大营那边的动‘乱’都给平定了下来,整个京城安静得不像话,因为在暴风雨来临之前,总是会有这样异样的平静,他们现在都要准备一件大事,甚至连宋宣刚刚无意中吐‘露’的他最近累了的这句话,我也都明白了——他们已经开始备战,西山大营已经开始调集人马和粮草,所以才会有几次换防!
裴元修要安抚金陵,要么,是给他们指出一条路可以南归,要么,就是让这些将士继续打仗,去发战争财;至于他要安抚胜京,那就更明白不过了,胜京本来就是要钱的,既然钱不能从江南取,那就当然要从另一处和江南一般富庶的地方取!
而且,蜀地对他们来说,是几十年都未曾踏足过,一个神秘而富饶的地方,他们当然想去看看。
更何况,当内部矛盾聚集到一定程度,如果不能完全的解决这个矛盾,那么高位者最好的办法,就是引借外力打压,将矛盾的焦点放在别的地方。
胜京和金陵,现在就可以被他拧成一股绳了!
我用力的抓着桌上的桌布,几乎要它拧烂了撕碎了,咬着牙凄然的笑了一声。
韩子桐和葛尔迪都没有再来找过我,其实不是不敢见我,而是裴元修一定给他们打过招呼,我看人太过细致,他们两也都是喜怒形于‘色’的人,很容易被我看出端倪,如果话语间再透‘露’出什么,这件事就会被我发现。
他在八日之后,就要登基称帝,要册立我为皇后。
而在那之后,他作为皇帝,颁下的第一道圣旨,就是剑指西川,引用金陵和胜京的两股力量去打“皇后”的老家。
多讽刺的一件事?
难怪那天夜里,他会想要‘蒙’住我的眼睛,他要让我继续睡,当我问他,等到终有一天,他不让我看到的一切都会入我的眼,那个时候,他如何还能‘蒙’住我的眼睛时,他说,等到那一天,我就只能留在他身边。
当然,西川被毁,颜家覆灭。
甚至,连轻寒留给我的一切,都会在战火和铁蹄的践踏下化为灰烬。
等到那个时候,我就彻底成了一只被折断翅膀的鸟,哪怕心里还有天空,还有海洋,也飞不起来了。
想到这里,我只觉得‘胸’口如刀绞一般痛苦,手上也不受控制的用力拧紧了桌布,几乎要将整张桌布都‘抽’起来了,桌上的茶壶和茶杯也微微的颤抖着。
但这个时候,我咬着牙,几乎是恶狠狠的将‘胸’中的那一股怒意强压下去。
我不能发火,我不能生气。
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有任何动静,让他知道我已经知晓了一切。否则,不仅这件事是完全无法挽回的,甚至还会连累到宋宣他们。
可即使这样强压下了心头的痛处,我还是觉得异常的难捱,只能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虽然壶里的水已经冰凉,我也毫不在意的一口喝了下去。冰冷的水沿着喉咙往下滑落,一路的冰冷让我蓦地打了个寒颤,也稍微从刚刚的怒火中烧当中清醒了一点过来。
我不能只是生气,只是愤怒而已。
我要想想办法。
裴元修想要打西川,可是西川会像京城这么好打吗?
京城之前是无粮无钱,也是在裴元灏刻意的安排下,将所有的人都撤走,留下一个空城给他们,才会那么容易的被他们攻陷;但西川不一样,就算是当年,高皇帝入关携百战余威,都未能彻底拿下西川,更何况现在,几十年来的休养生息,西川钱粮充足,又有蜀道天险;如果他们想要试着从水路进攻,现在扬州和淮安已经被拿下,金陵遭到孤立,他们是绝对没有能力沿江而上去打西川的。
更有可能的,是他们的兵力,会在西川被拖住,甚至被拖垮。
但转念一想,裴元修未必想不到这一点。
金陵和胜京的人都是唯利是图的,他们拿下了西川,他能得到暂时的和平;这些人的兵马若是在西川被消耗了,对他而言,也不是一件坏事。
可我能做什么呢?至少在他登基之前,我是没有自由的,就算有自由,也不可能长翅膀把这个消息传去西川;至于裴元灏……我算过他的脚程,哪怕日夜兼程,现在也肯定还没出山西,况且,他还要躲避这边派出去搜寻他的人,也许,他应该会在晋侯公孙述那里?
他那里,已经是自顾不暇,我只希望妙言不要受到任何惊吓就好。
至于此刻,此地的我……
我抬头看着窗外。
不知是不是因为感应到这片大地上又将掀起一阵腥风血雨的缘故,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这个时候突然就变得乌云密布起来,沉甸甸厚重的乌云慢慢的聚集在皇城的上空,好像一只巨大的黑手要压下来,皇城‘欲’摧。
我咬着牙,慢慢的将手放在被自己已经拧成皱成一团的桌布上,慢慢的将那里抚平。
不论如何,我要稳住自己,裴元修不让韩子桐和葛尔迪来见我,是因为我很容易看出她们的异样,但我自己也是一样,就在刚刚,若不是我还能勉强控制自己,大概裴元修也就看出我的异样了。
在他登基之前,我一定不能再有任何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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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这天之后,裴元修就真的忙了起来。
登基,当然是需要大量的准备,甚至连一些官员的事也要提前安排好;而他要攻打西川的事,在登基之前不会透‘露’,可一定是在那之后就要立刻进行,所以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后宫里几乎都看不到他的人影,我只是从刘公公每次来问候时的只言片语中知道,他已经忙得好几天都没怎么睡觉了。
而一场倒‘春’寒,让大家也都没了出‘门’探访的兴致。
那天的乌云聚集起来之后就没有散过,天气从原本的暖意融融一下子变得寒冷了起来,听说有些地方甚至还飘起了雨雪,而宫中那些因为感应到‘春’天融融的暖意而‘抽’出的嫩芽骨朵儿一下子全都给冻住了。
整个皇城,变得安静,甚至有些僵冷了起来。
我自然也没有再出‘门’,就一直待在房间里写我的佛经,但可能是因为心情难以平复的关系,我的佛经再没有写成过一张,又一次甚至已经写到了最后一个字,也给写毁了。
火盆里,不时燃起的火焰,吞噬了那些大智慧的文字。
过了三天,这天傍晚,总算风没有前两天那么凛冽,用晚饭的时候,裴元修来了。
我一看见他,神情有些怔忪,其实也是还没有想好要用什么表情,什么情绪去面对他,而他走到桌边,看着我有些木楞的神情,微笑了一下:“怎么了?好像不认识我了一样?”
他一边说着,一边脱下身后厚厚的白‘色’的狐裘大衣,一阵寒气随之袭来。
我低头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才说道:“你怎么来了?”
他坐下来,温柔的看着我:“你是不是怪我这几天都没来看你?”
“……”
“这几天我太忙了,实在‘抽’不出时间来。”
“……”
“不要生气,好吗?”
“……”
我微微梗了一下脖子,然后说道:“我没生气。”
他看着我的样子,也看出来了我的情绪不高,但我进京之后的情绪就没有高涨过,所以他也并不以为奇,让他们立刻摆饭过来,陪着我吃了起来。
虽然情绪上调动不起来,但吃饭的时候我还是极力的让自己多吃一点,他看见我的胃口还算好,嘴角的笑容也更深了一些,只是说道:“你怎么还是这么瘦?”
“……”
我正无言以对,这个时候,刘公公带着两个小太监匆匆忙忙的从外面走了进来,甚至是带着一路小跑,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公子,颜小姐。”
他很少在我们两单独吃饭的时候来打扰过,裴元修微微蹙了一下眉头:“什么事?”
刘公公看了我一眼,小心的上前一步,说道:“宋家那边传来消息,章老太君——殁了!”
“什么?”
裴元修猛地一皱眉头。
就在这时,“哐啷”一声响,他回过头来,就看见我呆呆的坐在桌边,手里的饭碗跌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我睁大眼睛看着刘公公,整个人都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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