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睡了半个小时, 赵恪跟苏梅起来洗把脸,他去隔壁上班, 小瑜儿拿着本书过来照看和暄, 苏梅去后院跟茶大娘清洗捡拾回来的鸭蛋鸟蛋。

汪师傅将一个个新买来的陶罐刷洗干净,内外浇一遍滚水杀菌,倒入放凉的海盐水, 然后将晾去水份的鸭蛋鸟蛋分类放进不同的陶罐, 倒入一勺白酒封口。

陶罐搬进西厢,放在阴凉通风的地方腌制个月把, 就可以吃了。

早上熬一锅白粥, 切盘咸鸭蛋就着吃, 胃口瞬间就被打开了。

湿地上生长的各类鸟儿和野鸭特别多, 成千上万, 这已不是苏梅和茶大娘第一次捡拾, 上月、上上月,就分别捡拾过一次。因为大多数鸟儿属于保护动物,捡拾时, 两人都特别避开了可孵化的鸭蛋鸟蛋。

前两次捡拾回来的, 这会儿都可以吃了。

苏梅打开一只陶罐, 拿盆取了20个咸鸭蛋, 准备明早煮了给小瑜儿路上带着吃。

院里的西红柿红了一片, 汪师傅摘了一盆, 熬了一小锅西红柿酱, 分装了一小坛和两罐头瓶。

坛子收起来,留着冬天下面条吃。两罐头瓶,一瓶放了糖调成甜的, 另一瓶放了盐和五香粉, 制成咸的,都给小瑜儿装进了藤箱。

除了这些,汪师傅还给他装了两瓶肉酱,一瓶蘑菇酱和一包蒸咸鱼。

咸鱼虽咸,却可以带上几个月不坏。

备好吃食,苏梅跟茶大娘又给他整理要带的衣服,这会儿已是初秋,转眼天就冷了,厚衣服也得带上几件。

秋衣秋裤、毛衣毛裤、衬衫外套、棉衣棉裤、军大衣、围巾帽子手套和单鞋棉鞋等。

顾老担心他的学业,让苏梅将他的课本作业装上。

整理好东西,苏梅接过小瑜儿怀里的和暄,进屋拿了个荷包给他。

小瑜儿打开看了看,十元的大团结有五张,剩下不是五元、两元、一元的纸钞,就是各式毛票和几分的钢崩,算下来有小一百。

另有全国粮票六十斤,肉票十斤,肥皂票五张,布票七张。

“妈,国家什么都管了,我花不着这些。”

“以防万一。”

“分开放,”顾老提醒道,“大衣里装几张,脚上的鞋子脱了,鞋垫下面藏几张,再放几张在书包里。”

怕他藏不好,茶大娘接过荷包,亲自给他一样一样装好。

小家伙不比上面三个哥哥,早早就离开了家,跟着教官、老师全国各地的跑,有见识有胆量。

他第一次出门,一走最少数月,还没有具体的目的地,犹如小鱼入海,家中没有一个不担心的。

顾老检查了一遍,想了想打开药箱,常用的药丸各拿了一瓶给他塞进了藤箱的夹层里。

苏梅带着和暄做了八个木头轮子,两个拉杆,分别给他装在了两个藤箱上。

晚上赵恪回来,拿了叠盖了章的空白介绍信给他,这样万一学生证或是学校开的介绍信丢了,亦或是跟同学老师分开了,也不怕寸步难行,无处可去。

“去了一个地方,先找台电话往家报个平安。”赵恪倒没那么担心,小瑜儿虽没出门历练过,可打从一岁多便跟着他训练,一般人想制住他难。这么要求,不过是为了安妻子和顾老他们的心。

收好空白介绍信,小瑜儿一口应承道:“好。”

却不曾想,因为电话,徒增了许多波折。

翌日一早,赵恪请了假,开着拖拉机带着苏梅和闺女一起送小瑜儿到前进中学与大家汇合,同行的还有钱乐水的弟弟钱乐喜,何珊娘家的侄子何庆生。

校门外,杨场长的儿子杨建修早早就提着行李等在了路边,看到他们过来,放下东西一溜烟跑过来,攀着车帮爬上了后面的架子车。

“嗨!苏姨、和暄。”杨建修扬手冲母女俩打了声招呼,各拍了记钱乐喜、何庆生的肩,在小瑜儿身边坐下,撞了撞他的胳膊,“你爸开车过来,是不是要送咱们去佳市坐火车?”

“校长不是找你爸借了农场的卡车吗?”

“一车五十人,挤都挤死了。”

小瑜儿白了他一眼:“知足吧。”

和暄盯着他胸前的mzx像章,伸手将路上小瑜儿给她揪的一朵野花递了过去:“换。”

杨建修捏着花茎捻了捻:“换什么?”他跟小瑜儿玩得好,暑假有一半时间都是在苏梅家过的,遂对和暄有那么几分了解,这就不是一个吃亏的主。

和暄指了指他胸前的像章:“要。”

杨建修伸手取下像章给她别在小外套上,“苏姨,现在人人佩戴zx像章,家家都要有一本hb书,去哪都要说语录,你们要不要去佳市书店买一本hb书和几个像章回来?”

苏梅看向小瑜儿:“你带hb书和像章了吗?没有的话,咱就去书店买几套。”

小瑜儿刚想说hb书上的内容他都会背了,杨建修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没有,他什么也没有。”

苏梅莞尔,“赵局长,咱们去趟佳市吧?”

“好,”赵恪停下车子,回头问杨建修,“几点的火车。”

“中午12点。”

赵恪抬腕看了看表,这会儿早上六点,四个小时到佳市,也才十点,一个多小时买东西够了:“跟你们带队的老师说一声,咱们先走,11点半在火车站进站口跟他们汇合。”

杨建修欢呼一声,扯着小瑜儿跳下车子,先跑去跟老师打了个招呼,然后去拿行李,钱乐喜、何庆生下车帮忙。

一到佳市,气氛立马就不同了,目光所及人人佩戴像章,迎面相见,张嘴先说语录。

车子到了书店门口,小瑜儿带着钱票跟杨建修三人进去,买了二十几本hb书和一百多枚像章。

这是为镇上的人家准备的。

苏梅取出六枚像章,自己佩戴一个,给赵恪戴上一个,另四个给了小瑜儿他们,随之抽出一本hb书,飞速翻了一遍,将上面的一些经典语句记下,跟赵恪对了对。

收了东西上车,苏梅摸了摸和暄的小肚肚:“饿不饿?”车上几个小时,小丫头就吃了两块点心喝了几口白开水。

“饿,”和暄委屈地瘪了瘪嘴,“要香香。”

这是又惦记上红烧肉了。

苏梅打开包看了看,还有一斤肉票:“行,吃香香。”

赵恪待四个小子爬上车,掉转车头朝火车站附近的国营饭店开去。

还没到呢,远远就见国营饭店门口聚集了大批的学生,戴着红领巾和zx像章,排列成队在跳“忠”字舞。

双手按在胸前,大家唱道:“敬爱的m……我们有多少知心话儿对您讲”随之两手放在腮旁,仰头望天,手指呈放射状一闪一闪,“我们有多少热情的歌儿要对您唱……”

人太多,前面是走不通了,而且看这架势,国营饭店未必还有饭。

赵恪刚要掉转车头,后面又来了一支几千人的方队,他们载歌载舞,逶迤而行,狂热而又亢奋,跳的亦是“忠”字舞。

得,这下是彻底动不了。

和暄左看看右瞅瞅,跟着比划道:“心心给你……”

“不是心心给你,是千万颗红心,献给您。”小瑜儿说着站起来,两手于胸前比个心状,单腿跳跃,另一条腿不断后踢,双手将心形向右上方一下一下地送道,“千万颗红心,献给您……”

和暄“哦”了声,惊奇地打量着小瑜儿,随之“啪啪”鼓了鼓掌,为他点赞道:“棒棒!”

苏梅不忍直视地闭了闭眼。

“妈,”小瑜儿跟杨建修三人跳下车,随着大家的动作边跳边对车上抱着和暄的苏梅道,“你赶紧记下来,回家练练,每天早中晚带着镇上的人跳几遍,这‘忠’字舞,大家都要会的。”

赵恪小心地将车子停在路边,过来接过闺女,看着苏梅笑道:“学吧,就当锻炼身体了。”

说话间,越来越多的人聚集了过来,有从火车站、汽车站过来的,也有从各乡镇来的,前后相连,已有近万人,其声势之浩大,气势之磅礴,大家神情之亢奋,对于佳市的市民来说,史无前例。

苏梅和赵恪什么没经历过啊,定力在那呢,倒不觉得有什么,可小孩子谁能把持得住?

“爸,下……”和暄叫嚷着让他爸放她下地,跟着学。

地下哪还有插脚的份,好在车帮沿做得宽,赵恪扶着她站在上面,张着手小心地护着。

和暄似模似样地跟着抖抖手啊,抖抖脚,再哼几句:“唱啊唱……心心给您……”

“你唱的不对,跳得也不对……”有学生经过,纠正道。

和暄停下手脚,看着对方,一指她胸前的像章:“歪。”

十五六岁的姑娘低头一看,脸刷的一下就白了。跳舞时手臂蹭到像章,一下下将它蹭偏了。

苏梅知道这时的人爱较真,动不动就上纲上线,忙跳下车往她身前一挡,示意她赶紧正过来。

女孩抖着手戴正像章,抿着唇低声对苏梅道了声谢,冲进人群,跟着前进的步伐走了。

和暄转头就将这事忘了,跟着大家的高歌又哼着蹦跳了起来。

苏梅抬腕看了看表,11点09,吃饭是别想了,这么多人,等会儿便是到了火车上,也难有东西吃,在这之前得给孩子们找些吃的带上。

四下望了望,附近有住户,跟赵恪说了一声,苏梅带着钱票挤进小巷,找站在门口看热闹的市民买了二十几个窝头。

拎着布兜回来,苏梅提起车上小瑜儿的行李,催促道:“该走了,马上就到11点半了。”

“小瑜儿、建修、乐喜、庆生,走喽。”赵恪朝人群喊了一嗓,伸手一举将和暄架坐在脖子上,叮嘱道,“小暄抱住爸爸的头。”

和暄没少跟她爸玩这游戏,闻言两手一张揪住了赵恪的双耳,小腿一蹬:“驾!”

苏梅看得直笑:“该给你闺女配条小马鞭。”

赵恪晲了她一眼,收了摇把和车钥匙,提起杨建修三人的大件行李,招呼道:“走吧。”

小瑜儿等人意犹未尽地抹了把额头的汗,拎起剩下的行李,连忙跟上。

人挤人,真不好走。

好不容易跟大部队汇合了,又是一番挤抢,一众孩子才硬挤上车,还有十来个是被赵恪和杨场长等人抱着从窗户塞进去的。

苏梅抱着和暄站得远远的,待火车缓缓开动了,方踮起脚尖透过车窗朝里看了看,跟沙丁鱼罐头似的,过道里都挤满了人,上厕所都难。

还有很多没有挤上车的聚在站台前,三三两两地又跳起了“忠”字舞,好像还没有从方才的盛况里走出来。

“苏同志,”杨场长随赵恪朝这边走来,招呼道,“走,找个饭店,咱们吃点东西。”

苏梅点点头,一行人出了火车站,接连找了几家国营饭点,别说饭了,白开水都没有,库房里积存的食材都煮吃干净了。

最后,大家去供销社买了几包点心,一人吃了两块垫垫肚子,另找人讨了点热水给和暄冲了瓶奶。

车子走到前进农场,杨场长邀夫妻二人带着和暄去家里吃饭,两人看了看天色,没敢停留,去邮局取了各地寄来的包裹,找热水又给和暄冲了一瓶奶,便开车回了家。

到家天都黑透了。

和暄一见顾老三人就抱着肚肚喊饿,哎哟把三人心疼的,全围着她转了。

顾老抱着就差喊小心肝了,茶大娘溻湿毛巾忙给她擦脸擦手,汪师傅端了鸡蛋羹喂她。

赵恪提着包裹进屋,苏梅拿条帚扫了下身上的灰尘,洗了把脸,去后面端饭。

三人也没吃呢,就等他们了。

用完饭,苏梅拿出hb书给三人看,让他们挑着简单的记上几句,另拿了像章让他们从明天开始别在胸前。

和暄吃饱了,兴致勃勃地给三人表演她在佳市学到的“忠”字舞。

嘴里哼着“把心心给您”,手脚抖得跟只毛毛虫似的。

三人看得一头雾水,却不耽误他们鼓掌叫“好”。

得了鼓励,和暄越发来了兴致,扶着顾老的胳膊,翘着小脚脚,举着手,唱道:“心心给您,心心给您……”

赵恪收拾好厨房,冲了个澡回来,看她这样好笑道:“和暄知道心在哪吗?”

和暄拍拍肚肚:“这儿。”

苏梅惊讶道:“那不是西瓜吗?”

和暄放下小脚,嗦着手指含糊道:“想吃。”

赵恪二话不说,转身去院里的瓜地挑了一个回来。

汪师傅拿了把刀给他,另给了和暄一把小勺子。

吃了西瓜的后果就是,当晚和暄尿床了。

苏梅依着习惯坐起来给她把尿呢,伸手摸了半天,摸了一手湿,没找到人。

拉亮灯泡才发现,小家伙正趴在他爸胸口打着呼噜睡得正香呢。

苏梅小心地抽掉尿湿的小被子,搭在炕下的椅子上,打开炕柜又重新拿了条铺上。

赵恪被吵醒,伸手挡了下眼上的光,睡意正浓道:“怎么换被子?”

“你闺女尿床了。”

和暄小身子一僵,伸手捂住了双耳。

赵恪感受着身上的动静,愣了一瞬,抬头看向胸前装睡的小家伙,止不住笑道:“和暄你没睡着啊?”

和暄下意识地回了句:“睡了。”

“哦,”赵恪挑了挑眉,“那现在谁在跟我说话呢?”

“我啊。”

“你是谁呀?”

“你的心肝小宝贝。”

“哈哈……”赵恪被她可爱的模样逗得不行,抱着她坐起来,让苏梅给她重新拿了条睡裙,给小家伙换上。

苏梅瞥了眼赵恪的白背心,下摆湿了一截,给小家伙拿衣服时顺便给他也拿了一件。

父女俩换衣服,苏梅下炕洗了洗手,拿起妆台上的手表看了看,给和暄冲了半瓶奶。

苏梅把奶瓶递给和暄,在炕边坐下,捏了捏她的鼻尖:“我说你今儿怎么打呼了,原来在装睡啊。”

“爸爸,”和暄一手抱着奶瓶,一手托腮学赵恪睡觉道,“呼呼……”

“跟你爸学的啊?”

“嗯,”和暄吸了口奶,得意地抬了抬下巴,“聪聪。”

“对,我们和暄聪明。”

和暄眉眼飞扬地冲苏梅咧嘴一笑:“妈妈棒!”

赵恪轻点了记闺女的额头:“爸爸什么时候睡觉打呼了?”

和暄危机意识极强地双眼一转:“爷。”

苏梅轻叹一声,看着赵恪道:“这见风转舵的本事,跟谁学的?”

赵恪笑道:“这不叫见风舵,这叫聪明,我们和暄聪明着呢。”

“嗯,”和暄松开奶嘴,点头附和道,“聪明!”

苏梅白了父女俩一眼,看向窗外,“这会儿,小瑜儿该到冰城了吧?”

“几点了?”

“十一点半。”

“差不多该到了。”

……

小瑜儿他们坐的是慢车,火车到冰城已是凌晨,有学生下车,也有冰城的学生扛着鲜红的队旗,身背军用挎包,手捧□□高唱着革命歌曲爬上来。

“我方才看二班的有几个,脱离队伍下车了。”钱乐喜接水回来道,“咱们不在这儿下吗?”

小瑜儿蜷缩着身子坐在地上,打着手电,翻着手里的地图道:“下去容易,再想坐下一辆火车就难了。”

出来才知道大串连的学生倒底有多少。

“不管往南往北,回来必走冰城,想看它,还有机会,不急。”小瑜儿淡定道,“明天下午到吉省,咱们在那儿下车,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吃点好的。”

他们出来是长见识的,身体不能垮。

几人对小瑜儿很是信服,闻言点了点头,拿出饭盒一人倒了点水,就着啃了两个窝头。

行李箱在坐位下,前后左右挤满了人,拉不出来,他们也不费那劲了,就这么对付一下得了。

吃完窝头,杨建修长舒了口气,“幸好苏姨临时给咱们买了包窝头背在身上,不然……”说着,杨建修扫了眼默默咽口水的同学,轻咳了声,“咱们就跟他们一样了。”

小瑜儿数了数剩下的量,悠着点,免强能均出两三个。

只是这么多人,给谁不给谁呢。

想了想,小瑜儿拿了三个窝头给杨建修,然后指了指蹲坐在门口的老师。

从上车到现在,小瑜儿还没见她吃过一口东西呢,便是水也没敢喝两口。听说她家境不好,一个人的工资几个人花,想来没有带什么吃食。

杨建修会意,揣着窝头挤过去,塞进老师手里就回来了。

老师姓吴,吴雨燕,去年刚毕业,从初一就带他们了。

陡然被学生塞了吃食,说不感动是假,可作为一名老师,她哪好意思要学生的东西啊。

转头又递了过来,并表达了谢意。

杨建修接住,塞了一个到嘴里,一边大口嚼着,一边冲小瑜儿耸了耸肩。

钱乐喜跟何庆生互视一眼,嬉笑着从杨建修手里各拿了一个接着吃。

小瑜儿瞪了三人一眼,收了地图,抱着布袋靠在杨建修身上睡了。

翌日下午到吉省,四人跟吴老师打了声招呼,提着行李就要下车。

因则小瑜儿是班级里最小的孩子,吴雨燕不放心地劝道:“你们别急,等一等,跟大家一起行动。”

好不容易离了家长,不用上学了,四人只觉海阔天空,哪还愿意让个老师管着啊,杨建修拍胸脯一番保证,也没能说服吴雨燕,最后还是她事忙,一个没注意让四人成功地拿着学生证和介绍信脱离了队伍。

怕遇到老师或是同学,四人没选择火车站旁边的招待所,而是找人问过路,坐公交去了吉省大学,住进了宿舍。

放好行李,四人先去办公室找老师借电话给家里报个平安,才去食堂好生吃了一顿。

白天,四人随人一起到景点、图书馆、电影院等各地参观游玩,晚上或是听大学生们高谈阔论或是参加他们举办的舞会,颇有些乐不思蜀,不知今夕是何夕。

这日四人被邀请参加他们的活动,看着几砍刀劈开的寺门,一通乱砸毁去的神像、供桌、香炉和撕毁的经书等物,小瑜儿心情一片沉重。

他跟顾老学了几年的古董知识,如何不知那香炉和供碟的年代出处。

杨建修随众人一通乱砍,眼见百年老树轰然倒地,止不住抱着人高声欢呼,“咦,”他扭头四顾不见小瑜儿,找到钱乐喜问道,“小瑜儿呢?”

“好像在主殿没有出来。”

把斧头塞给钱乐喜,杨建修道:“我去看看。”

主殿里,小瑜儿抖着手捡起一片瓷器碎片,又捡起一片。

杨建修一脚踏进来,眉头一突,奔过去伸手打飞他刚捡起来的碎片,斥道:“找事呢?你没看报道啊,8月18日,林副zx就在‘庆祝文化gm大会’上发表讲话,号召hw兵‘大破一切剥削阶级的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和旧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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