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筝前脚到家,季舒后脚就跟了上来。
她一口水没喝完全呛在了嗓子眼,看着季舒红着眼睛扑进来,生怕她撞到自己,连忙侧了侧身,躲过她的“攻击”。
看她红着眼睛,泫然欲泣的样子,就知道谈判没成功了。
季舒气呼呼地抢过杯子,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仰头灌下。
那架势,像是要把裴简嚼碎了咽下。
“……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还能有谁?”季舒满脸都写着裴简的名字,“他竟然真的跟你说的一样,误会我出国是有别的意思,可笑不可笑?”
裴简没否认,那就是真的了。
禾筝早就料想到,但没想到季舒的反应这么大,“这也不意外,换了你,你也会误会。”
“不能原谅!”
她忿忿不平。
掐着腰,直接坐了下去,赖着也没打算走了,禾筝还是有耐心的,能宽慰她,替她排忧解难。
季平舟就没有那么温和了。
从外面回来,看到季舒将客厅弄的乱糟糟的,还装模作样的在哭,场景像以前在商园那般,禾筝对她,太宽容,才让她一直没完没了。
季平舟身上的外衣还没脱,便揪住了季舒的衣领子就要往外拖,禾筝帮忙扶住她,又帮忙求情,“你别这样,她还难受着呢。”
季平舟对季舒,大都是冷酷的。
“她再不走,难受的就是我了。”
见状。
季舒一把扑到禾筝怀里,像找到了靠山那般,死命抱着不撒手,“我来找嫂嫂都不行吗?!”
“你少给我来这套。”季平舟太明白她是个什么德行,从小到大都一样,上纲上线,“你给我撒手,碰坏了赔的起?”
他这样说。
季舒就偏要对着干,双手双脚,像八抓鱼一样黏在禾筝身上,摇头晃脑的喊着:“不放不放!”
他们拉扯着。
却险些将禾筝弄的窒息。
怕伤到她,季平舟便退了一步,却还是下了死命令,“吃了饭,必须走。”
“不走。”
在裴简那儿受了委屈。
她必须找到出口倾吐,禾筝就成了唯一的对象,“今天晚上我就要住在这儿。”
“住吧,晚上趁你睡着了,再把你扔出去。”
季平舟说的信誓旦旦,好像真的能做出来。
这次季舒是真的有点伤心,饭也没吃几口,除了在季平舟手下挣扎那会儿,就一直蔫着。
为了让她留下。
禾筝没少跟季平舟磨嘴皮子,冲了杯茶,温度刚刚好,恭恭敬敬地给放到了他手里,就差没鞠上一躬了,“喝茶。”
“没下毒?”季平舟音节掐的紧。
让禾筝瞬间心虚起来。
“没有,你喝完去睡觉,今天伤好点吗?”
“睡觉?”
季平舟握着水杯,指端敲在上面,“你让我喝茶去睡觉,真的是想害我?”
“那你想喝什么?”
她伸手揽住他的腰,音量自动降低成讨巧的那一类,就差没直接说,今晚要去安慰季舒了。
季平舟啧啧叹着,只觉得这事离奇,“她又不是你妹妹,这么护着她做什么?”
“小舒以前也护着我。”
况且对她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大事,先得把季平舟哄住,禾筝踮起脚在他脸上留下几个轻浅的吻,“今天就委屈你,一个人将就了。”
“我还没跟老婆孩子一起睡几次。”
在禾筝走之前,季平舟似有若无地撂了句狠话,“总之以后这里禁止季舒进入。”
他们就没怎么消停过。
尤其是季舒。
她却嘚瑟的不行,还以为是季平舟怕了她,看着禾筝时,有伤感,也有欣慰,她像个妹妹似的靠着禾筝的肩,很是依赖。
闭着眼,呢喃自语着,“禾筝姐,你身上好香,怪不得我哥要缠着你一起睡觉。”
任她怎么说。
禾筝还是伸手将她的脑袋推开,“少来这套。”
“真的,不知道他走了什么运。”
莫名其妙的夸赞更让禾筝不安,“你有什么就说什么,太假了啊。”
“我才没有。”季舒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隐约想起了禾筝刚跟季平舟结婚那一年,她以前听说过方陆北有个妹妹,却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妹妹会跟季平舟在一起。
起初接触。
禾筝还算是文文静静,又有着疏离的哀婉气质,只有紧挨着季平舟时,才会流露出一点依恋感。
后来她被放在商园里当花瓶。
她也很少埋怨,温柔和善到了骨血里,一点都不掺假,连季舒都替她觉得委屈,尤其是听到季平舟在外面有了什么小情人时。
没少明里暗里讽刺他,讽刺他不知道珍惜眼前人。
也是那个时候,禾筝就知道,那个家里,唯一照顾她的,就只有季舒了。
时至今日,她仍然感激她在那个冰窖般的地方,给了她一丝人性里的温暖。
在季舒眼里,禾筝是好的过头的人,她眨眨眼,忽然为自己的小气和任性觉得无地自容,“这么想想,我的确对裴简太苛刻了。”
“知道苛刻,明天给个台阶下,就都没事了。”
禾筝永远秉持退一步一切都好,风平浪静的思想,尤其是对爱人,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将季舒绕睡着了,她才能从悄悄离开。
本意是出去喝水,没走几步,就遇见了季平舟,没有禾筝在,他压根睡不着,也不放心,摸着她冰凉彻骨的手,一阵心悸。
“就知道跟季舒在一起没好事。”
“别这么说,她已经够难过了。”
“嗯,”季平舟揽住禾筝的肩膀,声线显得压抑,“她难过,我儿子更难过,不能跟爸爸睡觉。”
这个人变脸的程度不比季舒差。
禾筝被他们兄妹快折腾死,想喝口水都难,拍了拍季平舟的肩,哄好了才说,“我渴死了,快让我去喝口水。”
“我给老婆倒。”
说着。
他便去倒水。
禾筝恹恹叫了两声,却无济于事。
捧着那杯水,还故作感谢,“能喝一杯季少爷亲手倒的水,死而无憾了。”
“非要把我说的那么刻薄?”
“不敢不敢。”
摆摆手,禾筝喝下一大杯水,还没放下水杯,身子就被季平舟整个揽进怀里,为了防备季舒,他刻意降低了音量,耍着无赖问,“你怎么对我们的小朋友一点都不上心,这些天就陪着季舒玩了?”
“少诬陷人,我怎么不上心了?”
“我给他想名字都想了好几天,”说到这,季平舟有些沮丧,“你呢?”
禾筝早有准备似的,“我早就想好了。”
“叫什么?”
她侧过脸,眸光深情,凝着季平舟的脸,“你叫舟舟,那小朋友就叫小河吧,河里的小舟。”
这名字把季平舟给气笑,“没想就没想,弄的这么敷衍人,当我不识字呢。”